今天是辛丑年腊月二十九,下午街上已经很少有行人了,但环卫工人仍然在坚守在一线,为这个县城的干净整洁奋战,特此向敬爱的环卫工人致敬!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div>钱秘书听见书记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赶紧从隔壁的党委办公室走出来,问李书记是不是要出去。李文海看他一眼,说去派出所。小钱知道李书记要出门,急忙喊叫司机唐敏,李文海却制止了他,说:“叫啥?不就是二三百米,走着去。”秘书小钱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见李文海已经下楼,也赶紧跟着下楼。司机唐敏也来到了院子里,正要开车门,秘书小钱给他摆了摆手,说:“李书记是去派出所,走着过去。”<br>来到了镇派出所,牛所长和他的干警们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了院子里等着他。牛所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有一张堆满了横肉的黑脸,肚子挺挺的,每时每刻都爱做一下挥手的动作。李文海刚到镇里的那几天,他向他汇报过一次工作,便多次不由自主地 举起手来挥一下,见新来的李书记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笑着解释说,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李文海便表示理解。他记得当时他说老百姓都叫他“黑包公”,凡事只认个理,不讲情面,只要是坏人,见了他就浑身哆嗦。可见,他在青河镇是很威风的。但他在他这个镇党委书记面前,却显得有点儿唯唯诺诺,说话都尽可能捏着嗓子。李文海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怎么了不起的人物,他也从来没想着要让谁怕自己。但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他所看到的全是人们对他的客气和尊敬。因为他一参加工作,就跟在了领导的身边。那是他大学毕业第二年,县里要招聘两个秘书,他报了名,并通过考试面试录取。他原以为自己是农民的孩子,家境并不怎么样好,领导不可能看得上自己。想不到刘高峰县长竟然挑了他这个家境不好的农家子弟做了他的秘书。他记得爸爸在他上班之前再三地嘱咐他说:“你可不能给领导丢人哇。你一定要记着,咱是农家出身,能熬到今天不容易。”因此,他始终不敢把人们对他的客气和尊敬当一回事儿,知道人们对他的客气和尊敬都是冲着领导给他的。尽管刘高峰县长做了县委书记,接着又调到了市里做了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再后来又做了市委副书记,他都始终不敢把自己当个人物。也许正是基于这一点,即将到龄要退居二线的刘书记不想亏了他,给他谋了个青河镇党委书记的职务。组织任命之前,刘书记还认真地和谈了一次话。刘书记说:“你可不要去和市长书记的秘书比,人家可以一步上副处,而我能给你弄个青河镇的书记,已经尽了全力。你要知道,青河镇可是一般乡镇,从那里出来的书记,没有一个不是副处。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之所以能给你弄上这个职务,正是你跟我这么多年,大家对你的人品的认可。尽管你以后就是领导了,可千万要保护好你的人品。”来到青河镇后,他便牢牢地把刘书记的这一番话记在了心里,他总觉得,大家对他的敬重,实际上是冲着头顶上的职务。因此,他不敢把大家的敬重太当真了。他向牛所长点了点头说:“辛苦了。”<br>牛所长赶忙笑着说:“李书记辛苦。”<br>李文海摆了摆手:“人呢?”<br>牛所长伸手指一下:“在屋里。”<br>他所指的那个屋子的门上挂着“拘押室”的牌子。李文海跟着牛所长走进了拘押室,果然看见马应龙和老上访裴拴庆都在屋子里呆着。想不到的是,派出所不仅把他们抓了起来,还给他们戴了手铐。李文海他们进了门,两个人好象正在说着什么,看见他们进来,便停止了说话。李文海觉得马应龙瞟了他一眼,但他认真端详他的时候,他却把脸扭开去了。李文海觉得他不会认不出他来,尽管十几年没见面了,但他眼前的马应龙却不仅是比高中那时候少了些稚气,或者比高中那时候强壮了许多,他甚至可以说显老了,看上去根本不象四十刚刚出头的人。他两鬓已经花白,脸色黛黑,前额上爬满了蛐蟮似的皱纹。十几年过去了,他的穿着并不比十几年前强,甚至可以说比十几年前还要穿得破烂。因为李文海看见他上身穿着的夹克已经洗得发白,袖子上和下身的裤子都挂了补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衣服都是不太值钱的化纤类布料,这种布料最怕火,哪怕是一点儿火星,只要碰上,马上就会烧出一个小洞。而他的裤子上,衣袖上,这样的被火星烧破的小洞还真不少。由此可见,他的烟瘾一定不小。李文海觉得,他之所以出乎他意料的显老,可能与他贫困的生活有关系,也可能与他从事脑力劳动过度有关系,更可能和他无节制地抽吸劣质香烟有关系。看着他被铐起来的两只手上被香烟烤得皮肤已经发紫的食指和中指,李文海心里便有一种难言的痛憷。他给牛所长说:“给他们把铐打开吧。”<br>牛所长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愣愣地说:“打开?”<br>李文海说:“他们不是犯人,为什么要铐着。”<br>牛所长这才在身上掏出钥匙,走到了他们身边说:“李书记对你们可是够仁慈的。”<br>马应龙和老上访裴拴庆没有理会他。牛所长给他们打开铐,他们两依然动也不动稳坐在拘押室里的那一张唯一的只铺了一张席的床上。<br>李文海看了一眼老上访裴拴庆说:“你就是裴拴庆?”<br>老上访裴拴庆没有抬头,也没有吭气。他看上去已经有七十多岁,头发不仅全白,并且脱得所剩无几。他穿得比马应龙还要差劲得多,上身是一件穿了不知多少年的黑棉袄,上面补丁摞补丁,却还是有许多地方破得没法补,露出了棉絮。他腿上穿的是一条黄军裤,显然是政府救济的,虽然没有破烂,却油黑油黑,仿佛自穿上到如今就没洗过。而他脚上穿着的两只破鞋还不一样,一只是破了的黄球鞋,一只是露出脚趾头的破绵鞋,看上去,活象个要饭的老乞丐。李文海看着他就说不出的心酸。他说:“有什么冤屈,你找镇政府,镇政府解决不了,你找县政府嘛,为什么总是要往省里,往北京跑呢。你以为开会这时候去告状是时候吗?这时候领导最怕出事。你看,本来可以好好的在家,可派出所看不住你,只好先委屈你几天了。”<br>“我已经不想再上访了。”裴拴庆老汉突然打断他的话,喊叫着说,“我不想再上访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还要把我抓起来?”<br>“你不上访了?”李文海吃惊地看着裴拴庆老汉。<br>“有什么用!”裴拴庆老人呜呜地哭喊说,“我一个小老百姓,再蹦达,还能出了你们的手心。”<br>“李书记,你可千万甭听他。”牛所长说,“象他这样的人,从来都没有一句真话实话。你现在抓住他了,他说再不告,你信了他,一背脸,他就给你捅一个大漏子。”<br>“李书记,”裴拴庆老人突然从床边站起来,“忽嗵”一声跪倒在了李文海面前说,“我真的不想再告了,我说的都是掏心窝话。我知道我告不赢……”<br>牛所长冷笑说:“你还有心?看看你腿上穿的裤,谁给你的?而你又一直在跟谁过不去呢?你让李书记怎么相信呢?谁能证明你说是心里话?”<br>“我能证明。”马应龙冷冷地说,并且瞟了李文海一眼。<br>“你个老反动,” 牛所长恶狠狠地瞪一眼马应龙,冷笑,“你想证明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的话还能当人话让人听。”<br>“李书记,你信不信任我。”马应龙突然也从床边站起来,两眼睁得大大地看着李文海。<br>十多年没有见面,今天在这样的场合下刚见面,马应龙就向他提出这样的问题,问他信不信任他,他该怎么回答他呢?他还是十多年前那个纯朴天真的穷学生马应龙吗?他对他知之甚少,他只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农民作家,已经发表一定数量的作品,是获州县为数不多的省作协会员。如果单从对他作品的了解来看,他觉得他还应该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作家,敢于说真话的作家。可是,为什么一个有责任感的作家,敢于说真话的作家不仅得不到自己家乡干部的赏识,反而让家乡的干部对他不满,把他看做了“老反动”呢?这可不仅仅是镇党委政府领导对他有这样的看法,也不仅是派出所的牛所长对他有这样的看法,就是他们马山村的支部书记马永富,村委主任李跟太也对他是这样看法,他们的老同学王有为也对他是这样看法。大家都对他很不满意,很有看法,让他还怎么相信他呢?他因此没有急于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弯下腰来,把跪在地上的老上访裴拴庆扶了起来,他说:“咱共产党不兴下跪。你起来,听我慢慢跟你说。”<br>把老上访裴拴庆扶起来,李文海接着说:“你误会我刚才说的话了。我不是说你不该上访。我们党没有不允许老百姓上访。老百姓上访,不正好说明我们工作中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需要我们解决,而我们一直没有很好地把问题解决了嘛。只要是我们没有解决好的问题,老百姓没有不该上访的道理。我刚才说那话的意思是说,不要在省里,或者中央开大会的时候去上访,在这样的时候上效果反而不好。上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br>“我真的不想上访了。”老上访裴拴庆歇斯底里地喊着,并扭头指了一下马应龙,“不信你问问他。他可以为我作证。”<br>“他怎么能给你作证呢?”李文海看了一眼马应龙。<br>“因为他已经胃癌晚期了。”马应龙说,“他没几天活头了。”<br>李文海心里“忽嗵”了一下,盯着马应龙说:“你怎么知道他胃癌晚期了。”<br>马应龙说:“我领着他去县医院检查过。”<br>“李书记,”牛所长提醒他似地说,“他们的话你可千万甭当真。”<br>李文海没好气地看了牛所长一眼:“如果他真是胃癌晚期呢?”<br>牛所长张了一下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br>李文海仍然冲着牛所长说:“你不相信他们的话,可以,上医院检查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武断,认为人家就说的不是真话?你这不是草菅人命嘛。”<br>牛所长仍有些不解:“你让我带他到医院检查?”<br>“对。”李文海肯定地说,“并且是马上。”<br>老上访连忙摇着头说:“不用,不用,我怎么敢让你们给我看病。”<br>“为什么不?”马应龙扶着老上访裴拴庆说,“你不上医院,他们还以为你是假装呢。咱上医院。”<br>“可我,”老上访裴拴庆还有些犹豫,“真是看不起病。”<br>李文海跟在身边的钱秘书说:“你陪着牛所长,扶着老人上医院去。如果老人真是胃癌晚期,就先在医院住下来,看病的钱先记着。”<br>“李书记,我真的看不起病。”裴拴庆老人叫喊着,又要给李文海下跪了。<br>钱秘书急忙扶住了他,说:“走吧。”<br>牛所长也伸出两只手,扶住了裴拴庆说:“走吧。你今天可是遇上李书记这样的好人了。只要你真有病,李书记是不会让你花钱的。”<br>李文海能听出来牛所长话里的意思,但他没有理会他。看着他们几个把老上访裴拴庆扶出了门,他也跟着走出了拘押室。派出所的昌河车就在院子里停着,牛所长喊来了司机,打开车门,几个人把裴拴庆老人扶着塞进了车里,马应龙正准备上车,李文海却叫住了他,说:“应龙,你就甭去了。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br>马应龙有点儿不大情愿地站下来说:“有什么好说的呢?”<br>李文海不由分辨说:“去了你就知道。”<br>看着派出所的昌河车开出院子,往医院去了,李文海没有再看马应龙,便在前面走了。马应龙只得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往镇政府大楼走去。<div>(未完待续)</div>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下午在街上转了一圈,大部分商铺已经关门,有人正在贴对联,街上行人很少,而环卫工人仍然坚守在一线,为我们美丽的城市整容。谁是我们城市最可爱的人,谁是我们城市的英雄,我想说,环卫工人是这个城市最可爱的人,环卫工人是美丽阳城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