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岁末的最后一天,我们一家从洱源直接回老家。驶出海东收费站时,我决定回母校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毕业已近30年,期间虽有往返,但也是屈指可数。去年儿子上初中之后,我不止一次向他允诺,带他回我母校看看。毕竟他现在正在经历的,我曾经经历过,算是言传身教。而转眼,已经过了半年,儿子似乎也忘记了我对他的允诺,但我内心里回母校再看看的心愿却一直蓬勃生长,如枝枝蔓蔓,不断攀升。</p><p class="ql-block"> 三十年前,七月的某一天,当我在小学门口鲜红的录取名单大字报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时,我迫不及待的回家将这喜讯告诉了父母,虽然与彼时的市重点中学失之交臂,但现在想来,所谓的得与失,也是遵循守恒定律的。忧伤很短暂,仅就一念之间而已。</p><p class="ql-block"> 去海东中学成了唯一的选择。</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第一次到海东中学,也是第一次离家。学校离家约摸十余公里,我们需要寄宿,每周星期六中午放学,星期天下午返校。离开学尚有一段时间,家里就已经开始为我的入学做准备了。父亲特意给我制作了一囗新木箱,母亲给我缝制了一套崭新的床上用品,加上脸盆、饭盒、衣物等,整整堆满了小半张床。而年迈的奶奶,在得知我即将要去海东读书之后,中间数度感伤,老泪纵横。</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海东中学,校园虽简陋,却井然有序。一幢三层的教学楼,一幢三层的学生宿舍楼,除此之外,四下里还有几排低矮的砖木结构房子,多为教师宿舍和后勤用房。而学校里的太子庙及旧戏台,因为历史原因,算是突兀的存在。初一年级在一楼,初二年级在三楼,初三年级在二楼,每个年级有四个班,我们当时的班级编号是63班。三层的学生宿舍楼,远不能满足学生住宿,每间宿舍都是挤挤挨挨的。但即便如此,我们初一年级的男生仍住不上宿舍楼,只能住在旧戏台两侧的厢房里,我们运气不错,和同年级的另一个班分居戏台之上,各住一边。另两个班级,则住一楼的厢房,房子阴冷潮湿,霉味挥之不去。</p> <p class="ql-block"> 打饭,直到现在,我对这一说辞都还有些阴影。学生食堂紧邻宿舍楼,属于那种典型的前店后厂。所谓的前店,就是围墙上开了几个窗口,到饭点时,师傅在听闻窗外一片嘈杂之后,再不紧不慢的从里面拨开锁销。而后厂,自然就指烹饪操作室,大约有四五个灶台。通常男女生各排两个窗口,每个窗口两个师傅,一人负责打饭,一人负责打菜,票分三六九等,饭可多可少,菜就只有一样,别无可选。我每天对打饭都有些心有余悸,女生还好,大家至少能认真排队。而男生的两个窗口,倘若你认真排队的话,估计到最后都吃不上饭了,打饭纯粹拼的是强壮的身体和敏捷的身手。我那时身单力薄,倘若不是同学的关照,饿肚子应该是不可避免的。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初二,后勤改革之后,不仅解决了吃饭难,饭菜质量也有了显著的提升。</p><p class="ql-block"> 于我而言,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光当属晚饭之后的这段时间。因为是寄宿,我们晚上仍要进行晚自习,而中间的这段时间就弥足珍贵。学校四周都是田野,四季更迭,流光溢彩。在这段时间里,在田间地头,四季轮回,春夏秋冬,我们徜徉其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正是因为三年坚持如一日,三年之后,我才有机会进行再学习。</p> <p class="ql-block"> 百年树木,十年树人,插柳之恩,终身难忘。三十年之前,父亲将我送到这里,满眼里都是殷殷的期盼之情。三十年之后,我携儿子伫立在学校门前,满怀都是相同的期盼,满眼都是相同的熟悉。</p><p class="ql-block"> 曾经离去风满帆,回首再来雪落舟。三十年前,曾经在这里停留,许多看似拥有的,其实未必真的拥有;三十年后,再回这里,那些看似离去的,其实未必真的离开。该铭记的总会被铭记,该重逢的还会再重逢。</p><p class="ql-block"> 回首,留不住岁月。凝眸,牵不住时光。</p><p class="ql-block"> 世间凡事,短如梦。惜人惜物,坐看岁月漫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