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闲扯淡”

静夜雨荷

　　

“除夕闲扯淡”

文字：静夜雨荷

写于：2022年1月31日

一夜梦轻，醒来啥也没记住。这也好，我欠人的，人欠我的都一笔勾销，到年底了，这样最好。

其实，我是不欠人的，无论人情或是金钱，我都不欠别人，之所以这样，主要是性格使然，无论做啥，我都是难事自己扛，不愿意给人找麻烦，当然，这辈子也没遇见啥大事，即使有，也不愿向人张嘴，有些固执。

自己不愿意欠人的，对欠人的人就反感了。

我身边这样的人少，于是，就想起了杨白劳。他和黄世仁之间那点老账，谁都搞不清了，但我就想问老杨一句，你究竟欠不欠老黄的，你说没钱，怎么还给你闺女买红头绳？你说没钱，怎么还不趁着过年，在外多干几天，赚些钱？你要是活到现在，知道你叫嘛吗？叫“老赖” 今天是除夕，大半夜登门的就不是狗腿子穆仁智啦，来的就是法院执行庭的大壳帽啦。

今儿不知咋滴，怎么就想起大雪夜归人老杨，她闺女喜儿，红头绳，还有那著名的旋律——“北方那个吹，……”

其实也巧，今天是除夕，昨夜也下了雪。除夕下雪，这场景和“白毛女”里的一模一样，于是就自然而然地想起杨白劳。他虽欠着老黄，但人不坏，是个老实人，人老实了，就有些愚，遇事想不开，知道还不上了，就喝了盐卤，他其实大可不必，只要把欠的事儿认下，再有个积极态度，人家也会谅解。

还想起一个人，电影里的人物，可能是虚的，但我相信生活中这样的人很多。

前南斯拉夫的片子《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面有个钟表匠，他在赴死前，对店里伙计交待说，我去寻找我的归宿，没有人欠我的，有个犹太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替我还给他二十币，一定。

这个人就伟大了，死前还念念不忘欠人家的，比起老杨，他就胜出一筹，他不但认账，还有积极偿还的态度，即使人没了，账也不会黄。

还听过一段故事，不是虚的，应该真有其事。

日本有家老字号，百年来专注酿造酱油。老掌柜老了，日常的活计就交给别人打理。这家老字号酱油味道独特，深受周围百姓喜欢，许多人家的好几代人都吃这家酱油，店的名气在当地如雷贯耳。

有段时间，一些传言被老掌柜听到了，他很生气，找到下属，一了解才知道，他们在酿造酱油的过程中，使用了较为廉价的原材料，而且发酵时间也缩短了，结果，这样酿造出来的酱油到了这些老顾客的餐桌上，自然就被老百姓吐糟了，于是就传到老掌柜的耳朵里。

老掌柜深觉自己有罪，百年老字号，几代人苦苦经营，质量优等，代代相传，因自己疏忽大意，出了此等丑闻，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消费者几代人捧场，唯有以命抵罪，才能求得大家谅解，让百年老店不至死在自己手上，于是悬梁自尽，以谢天下。

这个故事，我乍听时，觉得是瞎白唬，不就是做酱油的吗，以后用心做好了不就行了吗？

后来觉得，没这点极端，就做不出好酱油。

我能认识到，但做不到，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

这个老掌柜也是个伟大的人。他这辈子不欠人，连人情也不欠。

有些人不欠别人，而别人欠他，他反而倒安心。

这个人就是我父亲。

我那时很小，但还有印象。

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到我家，找父亲借钱，我父亲给了他，我母亲不太情愿，知道这钱是回不来的。

这个人要回农村的老家了，计划是死在那里的。别人知道，我父亲也知道。人家张嘴了，不好意思的却是我父亲了。这个人倒不是故意坑人，确实是穷困潦倒。他说是借，他认这个账，所以，还不能说他是个坏人。

父亲也为难，但不愿让人看出来，怕伤了人，让人下不了台。

父亲说过，“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掌心都不愿意朝上。”

多少年后，我搞明白了，有这种心肠的人一般都生活在社会底层。

尽管这样，我还是按照父亲的样子走了过来，没怎么变样。

今天是旧年的除夕，是一年到底的意思。过去在学校时，要交一份“年终总结” 优点和不足一般都三七开，优点占七，不足为三。现在想起来，这都是闲扯淡。

今天我还继续扯，说了上面这些话，但不算扯淡，应当算个小总结，过年了，就是过关，怎么也得和守关的军爷们说上几句话，以求顺利过关。

一个人，与人交往，一不欠钱，二不欠人情，这个关，我想还是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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