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曲水荷香

　　除夕

一一（散文）/彩华于二0二二年除夕上午作

岁除月尽，挨年近晩，除夕到了，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半生，几个阶段，经历了无数次除夕。

小时候的除夕，最甜、最好、最幸福。那时和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在一起，一家和美，其乐融融。

记得每年刚进腊月，期盼便在心里萌生，那个年代，家家日子都苦，祈盼过年，祈盼一件碎花小上衣，可能是所有孩子们心中的愿望。父亲多忙于工作，母亲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更是孩子们撷取幸福的源泉。

期盼在一天天渡过。腊月二十以后，就是小年，母亲忙碌的身影，每天都印在厨房的各各角落，现在说是厨房，当时其实就是小半间过道屋子，哥哥姐姐和我，尾随在妈妈身前身后，就更显得厨房小了。小有小的好处，煮好的肉，炖完的鸡，墙上熏挂着的香肠，炸完的油条麻花、炸糕丸子……所有的香气，都弥漫在小小的厨房里，整个腊月到除夕，都不会散去。

妈妈的厨艺，堪比大师，做啥啥香，直到今天，种种食物的香，似乎都记于脑海中，留于唇齿间。几十年过后，也不会忘记。

记忆，很奇怪，孩童时代的事情，一生难忘。孩子的天性就是玩，记得那时和哥哥姐姐们，在外疯跑戏耍，玩饿了跑回家，抓上个馒头或豆包，掰上一块儿香肠，一口馒头，一口香肠，那叫一个香啊！

最难忘的，是除夕晩上的年夜饭，七十年代，居住在塞北，人们的生活中，山珍海味极少，但妈妈的厨艺，却能把仅有的食材，做的不仅丰盛，而且香的无与伦比。父亲喜欢钓鱼，妈妈就把钓回来的鱼洗净，放上盐腌制晾干，存起来，平时舍不得吃，年夜饭炸上一大盘鱼，加上大锅炖肉，卤鸡，香肠，干豆角炒肉，各种我记不起来的菜肴，满满的一大桌，一家人坐在炕上，围在桌前，父亲的一壶老酒，酒香弥漫空中，使菜肴美上加鲜，当然，那时我也会品尝一小口，酒虽辣，喝下去却兴奋不已，回想小时候除夕的年夜饭，幸福，奢侈。

小院里的枣树长高了，我们也慢慢的长大了，这种奢侈，变成了奢望。姐姐先出嫁了，后来哥哥结婚了，再后来，我也结婚了。之后的除夕夜，各在各家自己过，只有哥哥和父母住在一起，好羡慕他，永远不会离开父母，永远不会离开从小长大的家，永远陪着父母过除夕。

嫁入婆家，就不比在自己的家了，除了丈夫的爱情亲情外，与婆家的任何人，都陌生，没有一点关系，都是靠丈夫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这可能是所有出嫁女人的感受吧，各种不适应、不习惯还是次要的，从小在家那种亲，那种爱，那种悠闲自在，那种任性，那种撒娇，种种的幸福感，便再也找不到了。

中年的除夕夜，是三个人的除夕，基本在婆家吃完年夜饭，便带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家。孩子小，我们也响应当时的国家号召，只能一个孩儿，没有伴儿的孩儿也玩不起来，闹不起来，除夕夜伴随着一曲“难忘今宵”，春晩结束了，我们也都入睡了。

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孩子在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大学，一路顺畅的结婚，生女再生子，把我们如长江前浪推后浪一样，推过而立；推过不惑；推过知天命之年；又推向了花甲之年。

独生子女的艰难，也象大浪中的泡沫一样，浮现了出来，八零后九零后的孩子们，上有四老，甚至还有老上加老的老人们，等待照顾与陪伴，该去谁家过除夕，也成了关键话题，难选择的话题。

亲家知书达礼，早就商量好了，以后的除夕我们一起过，有儿女、孙子孙女们绕膝玩耍，共享天伦之乐，幸福与快乐定会满满的！但今年的除夕，有婆婆在，我们仍要回去陪婆婆。

进入腊月， 婆婆身体一直不好，毕竟也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又住进了医院，有可能除夕也不能出院，疫情防控比较严，孩子们进不去，她也出不来，今年的除夕，可能她要一个人过了，想想万家团圆，会有多少人，因各种原因不能团圆啊，也是快乐中的无奈，想想，有一点心酸！

“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伟丽者也。哺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推此类也，吾安往而不乐？”这是苏轼在《超然台记》开头的几句。好多时候，人们所要求的东西无穷无尽，但事物可以满足你欲望的，却很有限。要求的多了，就遮蔽了自己的耳目，有些人处在事物之中，而不能自由自在的驰骋在事物之外，反而平添了好多烦恼。人应随遇而安，不论身处顺境、逆境，都应有个好心态。学会顺其自然，学会独处，并寻以乐趣，可能是一种最高境界吧！

今早，窗外的阳光明媚，伫立窗前远眺，昨夜飘洒的雪花，轻覆大地，象洁白的薄纱一样。黑白分明的街道，少了往日的喧嚣，远山宁静深沉，一年忙忙碌碌的人们，也该回去团圆，准备年夜饭了。

暖暖的室内，花开芬芳。吉祥的窗花，红红的，预祝着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吉祥安康！

今年的除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