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那一年我们的除夕夜</p><p class="ql-block"> 文/唐葭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雪花在空中飘拂，北风有点冷冽。凋零的花儿，枯黄的草儿全被白雪淹没。</p><p class="ql-block"> 严寒三九的春节亲人团聚万家灯火总是给人一种兴奋愉悦的情结，尤其当年我们这些十七岁的半大成人心里好像蕰藏了一把火，热乎乎的像萌动的小草一个劲儿往上窜。</p><p class="ql-block"> 早几天我们几个同学就约好了的，各自在家吃了年夜饭都到我家守岁(因我父母亲是野外勘测工作人员，我们从小便是正宗的留守孩子)。大家山盟海誓:“不来的就是叛徒甫志高”。</p><p class="ql-block"> 我琢磨着这除夕漫漫夜总得有点招待。在那个老百姓还没有电视机的公元一九六五年人们变着法子自娱自乐寻找生活的情趣。</p><p class="ql-block"> 我首选了除夕夜炸红薯砣砣这个当年左邻右舍几乎都少不了的过年必备食品，于是买了五斤红薯，两斤面灰。</p><p class="ql-block"> 夜色拉下了帷幕，炮竹声由远到近，由疏到密哔哩哔哩响起来。我和妹妹吃了年饭便开始切红薯絲伴面灰，将炒好的瓜子花生用碟子装好。将开水灌满两壶五磅的热水瓶恭候着同学十朋友=铁杆们的到来。</p><p class="ql-block"> 时针快指二十点时，第一个到来的是琳琳，她是我们初中46班的团支部书记，品学兼优。从市六中青龙山的家赶来的。紧接着衡湘同学还带了她卫校的男同学谢先查来了。李正新同学是踏着正20点的钟声赶到。还有许芳呢？不会失约吧？</p><p class="ql-block"> 妹妹端出一杯杯热腾腾的茶，送到每个大哥大姐手里，再传递一个温馨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许芳迟到了半个小时，大家一齐嬉戏她，七嘴八舌地质问为何迟到了？她有点委屈地解释:“大舅舅来了，娘老子说大过年不准我外出，我是借口方便才溜出来的，真的像个地下党……”。逗得大家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 我们围着煤火炉坐着，相互倾诉着新学年新学校的生活和趣事。</p><p class="ql-block"> 我和琳琳，正新都成了高一学生。踌躇滿志准备向高等学府冲刺深造，对未来充滿美丽的遐想，决心寒窗三年实现大学梦。</p><p class="ql-block"> 衡湘、许芳、先查都在读卫校未来的白衣天使将救死扶伤。想起电影明星王丹凤主演的《护士日记》妙不可言，剧中人物成了她们心目中的偶像。我们都为自己喝彩，好像个个都是时代的宠儿，不由得有点骄傲起来，认为天生我材必有用不由得为自己鼓掌，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沾沾自喜。</p><p class="ql-block"> 我啍着当时咱初中46班最流行的歌儿《草原晨曲》“我们是双翼的神马，奔驰在草原上……”。</p><p class="ql-block"> 用现在时尚高雅的说法上大学就是我们当年的中国梦。欢声笑语诠释的全是青春的活力，腾飞的理想。</p><p class="ql-block"> 跃跃欲试好像每个人的双臂长出了起飞的翅膀。</p><p class="ql-block"> 叽叽喳喳，嘻嘻哈哈，那高兴劲儿别提啦！仿佛像天空飞翔的一群自由的小鸟，像草原上一群脱缰的马驹……</p><p class="ql-block"> 娓娓道来，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故事和理想。没有长辈在身边窥探，那种轻松自由，无拘无束的氛围使大家敞开心扉有啥说啥毫不遮拦。</p><p class="ql-block"> 其实大过年的都到我家聚会守岁，这本身就是对“自由空间”的渴望，因为每个人都追求着自己的空间与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倾诉心里的话。</p><p class="ql-block"> 子夜，炸红薯砣子成了我们除夕夜的一道风景。</p><p class="ql-block"> 先一声不吭的谢先查同学打开了话匣子，他是学中医的。说起了中药的配方，剂量与气候季节的用药知识。同样的药不同季节的服用效果而异，还讲了许多相关典故。先查同学侃侃而谈大家觉得很有道理。只学了一年中医便知道许多中医之道，真佩服他的记忆力，显而易见他读书下了真功夫。</p><p class="ql-block"> 衡湘介绍说先查是市某局领导南下干部的儿子，很聪明，但很跳皮喔，属于那种敢上屋顶揭瓦的顽童，今晚第一次和我们见面算表现得最“老实"。</p><p class="ql-block"> 大家吃着炸得黄澄澄香喷喷的红薯坨坨，喝着清香的粗茶水很是惬意。该说的说了，该笑的也笑了，半夜三更夜深人静，好像都有点倦意。</p><p class="ql-block"> 关键时刻，先查同学便讲起了《聊斋》书里的鬼故事，声情并茂吓得我们一惊一乍的，瞌睡全无了。于是我们每一个人讲一个自己印象最深刻、最喜欢的故事。我便讲了两个美丽的神话故事《野葡萄》和《九龙滩》。</p><p class="ql-block"> 只有正新同学很少说话，他总是含着微笑聆听着，他是一个性格非常内向的人，门门功课几乎满分是我们初中班的学习委员。由于兄弟姐妹5人仅靠父亲工资维糸可想而知经济困难捉襟见肘。他又是排行老大，原夲想初中毕业考中专早日工作为家担当，但班主任老师王丽君珍惜人才在家长会上特意做他父亲工作一定得上正新同学上高中然后大学深造，所以安排走读在市二中读高中。</p><p class="ql-block">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光，一夜无眠的我们个个精神抖擻，意气风发地迎接新年的第一天。</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了，这个不寻常的除夕夜我们幢憬美好的未来，我们掏心掏肺讲了知心话，我们相互鼓励永远做一个力争上游的人！我们都讲了自己喜欢的故事，我们一起喝了半缸水。我们自认为吃了世界上最好的美食红薯坨坨……</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谁能拥有像我们这样的除夕夜？谁又敢开创这么离家潇洒结伴守岁迎接新年？ </p><p class="ql-block"> 岁月流金，白驹过隙。</p><p class="ql-block">当年的我们一晃便成了如今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半个多世纪我们这一班人一直互相走动互相关心，不弃不离成了世交挚友。</p><p class="ql-block"> 除夕夜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先查同学后来终成大器，在广州从事医学事业，成了慱士生导师。</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成为了祖国的忠诚儿女，在各自工作的岗位上为祖国添砖加瓦默默地奉献 ，虽然平凡但决非平庸，因为我们都没有虚度年华。</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写的这个真实的故事八杆子也搭不上鲁迅先生笔尖下的《故乡》和月光下脖子上戴着银项圈的润土，但我老是将这个除夕夜与那个月光之夜的少年润土紧紧相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原创) 写於2020/1/8 </p><p class="ql-block"> 润笔於2022/1/31(除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