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楼长不当干部

达仁河

<p class="ql-block">“你咋了?”</p><p class="ql-block">老婆睡得正香,被我一骨碌爬起来惊醒了。</p><p class="ql-block">“我再下楼看看,没敲开门的住户有没有灯亮?”我边穿衣服边回答,“可不能把哪户人家漏了!”</p><p class="ql-block">“你晚上不是看过几次了吗?”老婆有些调侃的笑了笑,“还真把楼长当干部了!”</p> <p class="ql-block">我再没有搭腔,穿好衣服,带上笔记本,下楼,绕着我住的这㠉楼,转圈圈,一层楼一层楼、一户一户排查。</p><p class="ql-block">昨天接到通知,我不再去沣东新城三桥街办下沉了,撤回到本小区当志愿者。今天早上,加入社区志愿者群,中午,在群公告中得知,我是本幢楼的楼长,还给我配了两位助手。</p><p class="ql-block">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特殊时期,任用干部不走寻常路可以理解。官大不大,级别高不高,也不去计较,首先操心的是,当楼长有哪些工作要求,承担哪些责任。这是我从信息中心主任岗位病辞以来,第一次给我了一个带长的角色,也可能是我退休前的最后一个实职,心理似乎有点小激动。</p> <p class="ql-block">志愿者服务组组长是我的直接上级。我找组长了解工作任务、职责要求,组长也说不清楚,说是等通知。我听了,心里毛毛的,没底气的官我当不好。</p><p class="ql-block">果然,每天的工作都是头天晚上才在群里通知,有早有晚,没个准点,反正我每天晚上只能等到接到通知、知道工作咋干之后才敢睡觉,有时是十一二点,有时是凌晨两三点。</p> <p class="ql-block">两个助手很得力。几次“敲门行动”,基本上摸清了我们这栋楼的底数。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因为每次敲门,都有不大配合的住户,更担心有老弱病孤残孕幼,听到敲门不方便开门的,也可能有白天黑夜颠倒着过的住户。所以每天晚上,我都会下楼绕着楼转几圈,看看白天没敲开门的房间有没有灯亮。</p> <p class="ql-block">不到三天时间,就把我们这栋楼的底数弄清楚了:有多少套房子,入住了多少户多少人,现在楼里实际封了多少户多少人,有多少老弱病孤残孕幼,哪家有什么需求,有什么困难,哪家缺菜了,哪家缺米面了,哪家缺慢病药了,哪家封在外区的家里留下了啥样的猫猫狗狗,哪家孩子几点几分在上啥网课,就连哪家缺油盐酱醋都门清,都记了细账,都能够想法子及时解决。解决不了的,就找组长,找社区,反正不能让他们的需求在我这里落空,好赖得有个回响。</p> <p class="ql-block">住户多,特殊时期要办的事多,有些事能办,有些事是我这个楼长办不了的,所以建议就多,建议多了就变成了意见牢骚,比如,没事不要天天“敲门”;老人行动不便,就住在附近小区,都是低风险,为啥不让子女们去看看;都有核酸阴性证明,为啥不让人去做产检;住居低风险区的老人去了,为啥不能持核酸阴性证明去送终;急症犯了能不能先救人命后查核酸;长短不顾一刀切的时候能不能心慈一点手软一点……楼长没当几天,我这事多性子犟的毛病就犯了,名气又在社区传开了。领导见了我头痛,群众见了我笑得跟花似的。</p> <p class="ql-block">小区解封那天,顶楼的帅哥美女,25楼的张大爷,19楼的王大妈,16楼的李婶,15楼那个见我戴着党员志愿者袖标就叫我“党爷爷”的小可爱,还有我隔壁的魏主任……我们在电梯里碰到了,脸上都挂着如释重负、凯旋而归的笑容。</p><p class="ql-block">“疫情结束了,你还当楼长不呀?”张大爷问。</p><p class="ql-block">我说:“你还让我当不?”</p><p class="ql-block">“让呢让呢,我们需要你这样的楼长!”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p><p class="ql-block">“谢谢,谢谢!”我笑了笑,“不知道有楼长这个编制没有么?”</p> <p class="ql-block">老魏哈哈一笑,“有编制就轮不到你了!”</p><p class="ql-block">电梯里又是一阵笑声,我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遮掩住了一脸尴尬。心里骂到,你这个挨球的老魏,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咋揭我的短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