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之于山记忆

晨林

　　寒假我又来榕城近一周时间了。由于大宝随外公外婆去了南平，上午，我就想带上刚5岁，还处于幼儿园上中班阶段的小孙子出去逛逛。由于思维的定势，我一想就首选去榕城的中心区于山走走，因之那里留下了我太多的记忆。

　　白云寺

　　戚公祠

　　福州城，别号＂三山”，那是从唐、宋开始就已负盛名。这三山就是指城区内的于山、乌山和现在省政府所在地的屏山，这三座山古时都圈入福州的古城墙内。＂三山＂就成了福州城的代称，尤以文人墨客，更喜欢冠以＂三山“言事谓人。

　　于山

　　乌山

　　屏山

　　我是闽清人，与福州亲近的缘故，是福州人的外甥。母亲是福州人，我就有了这份关联着福州王家的血缘。

　　白马河

　　白马桥

　　外公是经营木材的大商户，在义洲建有三座叠连的居家大院。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外公不幸英年而逝，此时正际遇日冦侵华，福州沦陷。母亲无兄弟，除大姨已外嫁，外婆就带上了才十二岁的母亲和俩位妹妹背井离乡出逃，后三姐妹一路分散，外婆也中年客逝闽北。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福州的大姨妈和嫁于闽北顺昌县的小姨，经多方寻找，三位姐妹方得重逢，但最小的小姨却一直寻找无果，成母亲的终身牵挂。每每谈及日冦侵华，母亲都痛彻心扉，一辈子心头凝结着这段血泪史。

　　白马河上的白马桥

　　外公家有七个兄弟，我的印象母亲仅与七叔公家、还有一个嫁于高家的姑姑较常有联系，每年婚丧喜庆和逢年过节之前都要来福州数趟。因我是4兄弟中的老大，稍为长大后，每逢年关，母亲总要我去福州与姨姨、婶婶家送一些土特产，有时我就留在福州过年。在我有记忆时，记得一次母亲带着我到闽清溪口坐火轮到台江码头，到福州天已黑下来，母亲挑着担子，牵着我去三保街叔公家，其时我还不上十岁。就是这样沾亲带故的联系，福州才让我有了孩童时代经历的记忆。

　　外公家遗址（后开成福州市无线电元件四厂）。

　　现在这里拆除，建了一个能停近百部的自动停车场。

　　后来福州的＂三山＂与我最有亲近感。

屏山就是现在复建的镇海楼的地方，省政府就位于镇海楼正面的下方。屏山缘之1970年三姐招收进省委办公厅机要处工作，她即住在屏山半山腰省委办公厅机要处楼下。她来福州工作后，我每次下来福州就成了我的落脚点。作为省政府机关和机要部门重地，内部有严格规定，非血缘亲属关系不得留宿。来榕期间，屏山政府机关大院，我就有了一般人所没有的出入便利，与屏山的亲近，缘之这份至亲的关系。

　　屏山镇海楼

　　乌山，我有来榕，偶有登临，主要喜欢乌石山上的摩岩石刻，喜欢观赏乌山多石的独特风景。后来在县电视台工作后，省有线电视台就设在乌山之巅，当时省有线台的新闻与县级的联系较紧密，我大多投送稿件到省有线台新闻部。那个阶段新闻投稿视频信号还无法传输，只能用磁带送达。当时闽清第一建筑工程公司开始荣豋国家一级建筑企业，福州等地承揽很多工程，大型建筑工地的开工、落成经常要我拍后送给省台播报。一建当时购买有一部高档的奥迪车，经常为我送片提供便利，把片子直接送到乌山顶。新闻部主任后来说，＂世泽你最派头，经常开奥迪车来送片子＂。当时我与新闻部的几位主任与编辑关系很好，记得有一个晚上，省有线台一组新闻当晚播发了我送去的3条闽清内容的新闻，也是破了纪录。所以由于工作之便，我对乌山也就多了一份亲近感。

　　乌山的乌塔

　　于山位于闹市的中心区，历史悠久，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丰富，是镶嵌在榕城市中心一块璀璨的明珠，历来就是福州文化活动开展的中心。这里有著名古迹白塔寺、戚公祠，著名的景点有九日台、狮子岩、集仙岩、廓然台等。尤其是后来南面五一广场的开辟，成为榕城最地标性的地方。记得1969年，母亲说要带我到福州看国庆20周年庆祝活动，我们提前二三天就下来住大姨家。大姨家在鼓楼通湖路路口下方原早期高级人民法院对面。我那次下来个人还有一个小插曲，即当时还处于文化大革命的中前期，运动发展到两个派别冲突严重状况。1968年8月，经中央批准，福建省革命委员会开始成立，至1969年经一年的整顿，省属单位部门不同派别之间开始进行革命大联合，而且他们要赶在国庆二十周年前完成。国庆前几天，刚刚实现大联合的部门，做为向国庆献礼项目，都赶着向省革委会上送喜报。那几天，一批又一批，敲着动地的锣鼓，大高音喇叭不断播放＂毛主席啊，您是光辉的北斗，我们是群星，紧紧地围绕在您的身边＂的震天歌声，气氛热烈。喜报就送到五一路通湖路口省粮食厅那里，好像是省革委会临时设立了接待处，离我大姨家仅三五百米。当年我才十二岁，下车经过这个地方，好奇心使我一到大姨家后即独自折返到那里。大姨看到刚来的乡下小孩一眨眼不见了，害得他们全家紧急派出寻找，后来就在那个热闹的地方找到了我。

　　于山

　　国庆二十周年庆祝活动福州主要进行大型群众集会和踩街活动。原来福州市没有容纳数万人集会的地方，正是为了二十周年国庆，在于山南面脚下扩建广场，经过福州市军民近一年的奋战，1969 年国庆前夕，广场终于落成，起名“五一广场”。广场呈长方形，约7 万平方米，据说整个广场铺设了10 万块方型水泥砖，号称每人站1 块，可以容纳10万人集会。广场的主席台非常宽大，主席台前的台阶成了观礼台。台上，10 米高的汉白玉“毛主席挥手”塑像就是那时建成，高大挺拔，如今依然栩栩如生，成为全国有名的伟人雕塑之一。国庆当天，“五一广场“会聚了十几二十万的各界人士与观摩的群众，踩街队伍走了近一天的时间，福州城内万民空巷，盛况空前。今天我又到＂五一广场＂，广场已整成公园的模式，找不到大型集会广场的影子。

　　福州＂五一广场＂未整修前照片。

　　大型群众集会场所。

　　我每次来福州，首先要逛的一定是于山，而且多是在元旦、国庆、春节的节假日来，于山经常都会举办书画、摄影展览等文化活动，这是我从小就喜好和兴趣之一。同时于山上开有一家书画社，有售卖书法字贴和文房四宝等文化用品，记得我前期购买的几本字帖都源于于山的书画商店。上世纪七十年代，书画社里试售一种书写的软笔，海绵体的笔头，自带黑红颜色的墨水，有硬笔与毛笔相兼容功能。我试买了几把回去，作为练习写字感觉不错，后来公社机关的同事用后，每次来福州都委托我购买，延续了一段的时间，培养了一批人对书写的兴趣。我早期自学毛笔字，十几岁时家乡的人就请我书写婚联等，直到今天仍笔耕不辍，这与我前期经常到于山观摩展览、产生的艺术感染和文化氛围的影响有着一定的关联。

　　于山的于山堂，省、市重大外事活动经常都在这里举行。记得改革开放初期，一次我来福州，姐对我说，这二天刚好在于山堂那边开办有一个日本先进服装裁缝机械设备工业展览会，不对外开放，我们处也仅分得二三张入场卷，你是否去看一下。我非常高兴，我说一定要去见识一下。看完展览，真是让我有了全新的感受，日本产的一整套系列化全电动裁缝设备，使我看到了服装工厂化先进生产设备的潜力和与我们拉开的距离，让我眼界大开，一直留给我深刻的记忆。

　　八十年代初，我与爱人结婚前夕，俩个人一齐来福州游玩一趟，上鼓山、游西湖、逛于山，登白塔。白塔是砖木结构的，当时刚整修完成，可以让游客登临。七层只能登至5层。当时游客稀少，我们俩爬到最高处环视一周，真是心旷神怡。记得在塔的高处，我们还来了一次浪漫的长吻，于山见证了我们爱的升华。

不久我再到白塔，白塔已不让游客登临了。是出于对游客的安全和千年古塔文物保护的需要，好像后来就一直没有开放过。

　　也许是一个历史的巧合，2014年10月1日，我与闽清的五位书画同仁进军福州书画展，《问梅消息一一梅邑五人书画展》在于山的白云寺举行。刚好900年前(宋政和四年即公元1114年)，梅邑先贤、宋代礼部侍郎、乐圣陈暘就在于山蓬莱峰（今积翠亭）下方，命名并刻下“廓然台”摩崖石刻，成为于山的一个重要景点。无意识中的巧合，当年在那里办书画展，可谓是我们梅邑五位后辈对先贤命名廓然台900年最好的一次纪念活动。

　　游作忠、陈世泽、黄玉钗、王方、黄其善五位书画作品，在于山展出二个月。

　　廓然台摩刻就位于于山今天上山入口，似门户一样的显眼位置，即白云寺与戚公祠前。当时刚好我们的宣传广告牌即与廓然台摩刻相对应。尤其令我感到激动的是，当年正值命名廓然台900周年，我也是展览开幕式当天，查了廓然台刻石时间才了解到的，让我十分的惊喜。因我是陈旸的第三十代裔孙，当时我真感受到是先祖的灵佑，能让我们在“廓然台”办书画展，真感念先祖的这份恩泽，也是吾祭奠先祖的一瓣心香。当时我就写下了一篇《廓然台九百年祭》的文章，以为纪念。

今天，我特意带着孙子，又在廓然台前留下了一张合影，希望先祖恩泽后人，也希望后辈铭记先祖的荣耀，记住廓然台，记住千年先祖留下足迹的这座永远的于山。

陈世泽

2022、1、25

于福州大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