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与“流氓社会”

博文国際

　在中国古代，真正的封建社会已经随着周王朝的灭亡而寿终正寝。而后世真正能称得上准“封建制”的朝代也只有西汉、西晋和明初。其余朝代虽也有分封，但本质上都属于“封爵不裂土”的“帝王集权制度”。所谓封建，取“分封建制“的意思，列爵为封，分土曰建。而帝制集权甚至极权社会，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封建社会。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最大的流氓带着大中小流氓及一帮喽啰，推翻前朝取而代之，建立一个换汤不换药的专制政体，俗称“流氓社会”。

　上文书《“英雄”落难？》说到牛二，这牛二啊，他有一种冒险犯难的劲儿，而他这种冒险犯难的劲儿，一般有点身份的人，人家不愿意跟他计较，怕脏了自己身上的“正黄旗”。对吧？还有一路就是老百姓，他们也惹不起牛二，因为你惹了牛二也没有大流氓保护你，所以老百姓只好就这么忍着。偏偏这个时候，牛二碰上硬茬了，一个非常具有流氓潜质的杨志来了，杨志咱们知道他是功臣之后，大家想想功臣之后是什么概念？就是大流氓的后代嘛。而且他本身在流氓社会的顶层也就是体制当中混过，所以一开始杨志不屑于跟这小流氓打交道，可是这小流氓把他给惹急了，那就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水浒》里写的很清楚，一刀就捅到牛二的嗓子根了，就是说一刀毙命。从这个角度来看，杨志这力度非常之大。可是从杨志卖刀遭到牛二羞辱这件事情上，我们也可以看到流氓社会的基本状态。就是说你一旦无权无势的话，你是没有地方讲理去的，而且杨志这种流氓之间的缠斗给他自己带来的厄运是无穷无尽的。因为，你看杨志稍后被发配到大名府，打这儿以后，这个贼配军三个字就成了杨志的代名词，后边生辰纲押解过程中，杨志说话为什么不管用，关键就是杨志在历史上有配军的污点，所以老都管、虞侯这些人都不听他的招呼，从这个例子里边我们就可以看到流氓社会会驱使更多的人变成流氓，那么杨志本身又具有着流氓的潜质，一旦变成流氓之后，他就会变本加厉的。

　杨志当初要是仅仅砍掉牛二一条胳膊，估计牛二会认杨志当大哥。泼皮无赖就是这样，你对他好，他骂你；你暴揍他一顿，他感谢你。你要是卸了他一个零件，他叫你老大。你要是弄死他，他全家世世代代给你磕头。这就是流氓社会的真实写照。

　这里不光是杨志，典型的例子还有林冲，林冲一出场的时候，多了不得的一个人啊，京师八十万禁军教头，而且也是非常文雅的一个人，说话办事特别的讲究，找一漂亮媳妇居家过日子，就是个正经人。

　可是后来大家看到把这林冲给弄到什么程度了？刀劈王伦、血溅聚义厅，这就属于黑吃黑的状态了。也就是说一旦回归到流氓本色之后，他的这些原始的东西全露出来了。但是林冲本来也不想露出来，他是落在大流氓高球这些人手里了，是这些大流氓让他把这本色彻底地露出来了。伟大领袖当年说过一句话，说得非常好：假的就是假的，伪装必须剥去。所以人家高俅他们等于把林冲们的伪装都给剥去了。装什么装？大家都是流氓，你还装成什么八十万禁军教头。最后林冲就不装了，直接就流氓的干活了。

　　杨志也是一样，杨志最后也不装了。所以，当时北宋末年的情况就很好的向我们揭示了黄炎培老先生说的那个历史周期率：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好日子也就那么二三十年，谁赶上了，谁投胎准确了，谁就是技术过得硬的人，但是谁要运气不好，赶上末年了，那也对不起，要么当杨志，要么当牛二。

从这里面我们看到，即便是到了这流氓社会里，社会它也有精细的地方，你看杨志杀了这牛二之后，他被官府给收押了，但是杨志这口宝刀一点没糟践，马上被官府给吞了。因为官府非常清楚，整个这场公案中什么东西最值钱，我应该管哪一块立马就出手。

你看平常这牛二经常横行街市，官府从来都不管不问，说是管不了，其实也不是管不了，人家不愿意管，为什么？没惹到流氓本身，人家凭什么管，对吧？

出了事之后他首先抓主要矛盾，杨志和牛二冲突的主要矛盾是什么？因为这把刀引起的，这把刀既是宝贝也是凶器，所以开封的地方流氓政府就收缴凶器，那是大义凛然，然后拿了这个宝贝之后，肯定不知道孝敬哪位“祖宗”去了，所以人家绝对是一举两得。

　　在整个的冲突过程当中，杨志的这把刀，杨志说他祖传的刀有三个功力，其中有一个功力就是砍铁剁铜，不论你是铁还是铜，这刀一过都会砍得稀巴烂。这牛二不相信，他要了20文的大钱，让杨志开刀，大钱大家可能对这个细节没有注意，当时原文是这么写的，杨志因为要比划这刀，牛二便去香蕉铺里讨了二十文当三钱，一垛儿将来放在州桥栏干上，然后呼唤杨志拿刀来剁，这个细节就在这个钱的上面。

当三钱翻译过来是什么？就是一文钱当三文钱来用，但是这个小细节向我们讲述了这北宋末年最悲催的一件事情，把货币变冥币，这才是北宋末年最后走向靖康之乱的一个根本的原因。

这些是题外话，以后有空再专门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