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慈母

萍晓

<p class="ql-block">母亲正在做笔记。</p> <p class="ql-block">晚年母亲(左)和小姨及表妹。</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再过三两天就是亲爱的母亲离开我们的12个春节。佳节思亲。岁销月磨的日子里,隔一段时间就会在想起或梦中见到我的母亲,那母子相见的情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乘着清闲,整理着妹妹保存的老照片,将先前的文字做成《美篇》,以此缅怀生我养我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母亲病重的那一阵子,正是组织上调整我工作岗位的时候。当时我已离开原单位,临时去执行专项任务。新旧工作交替,从不敢马虎的我,只好几方面都顾着。这样,去医院探视的机会就少,有时抽空去探望,母亲也总是催促,走吧,你忙。周末休息去看望时,母亲会在我要走时拉着我的手,用企盼甚或恳求的眼神望着我说,不急着要走嘛,多待一会儿。</p><p class="ql-block"> 母亲出生在山西省太原市宁化府的一个城市贫民家庭。兄弟姐妹五人,因为大舅早年参加革命队伍离开家乡,不到十五岁的母亲在太原解放后受到党和政府的照顾,保送到山西省委机要学校学习,结业分配到北京国家交通部。1952年调到长江航运管理局工作,结识从江西军区转业到长航的父亲,从此在江城落脚。 </p><p class="ql-block"> 1969年,父亲到湖北荆门“五七”干校,母亲为了照顾父亲,想着按照当时的规定是都要走“五七”道路的,与其先后分开走,不如现在一起去。于是,母亲主动要求,带着我的妹妹和两个弟弟来到荆门县掇刀公社,留我一人在汉口上学,守着武汉的房子。由于年少,家里人在干校的生活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两年后根据政策父母离开荆门。</p><p class="ql-block"> 我青少年与父母共同生活的时间不多。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江西农村生活,直到小学二年级下学期才回到父母身边。刚进初中,父母下放。待上高中时,他们才回到武汉。我毕业后也下乡了,招工到汉口又在长江轮船上工作。后来是结婚单独生活。记忆之中,只有几件小事有印象。</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个他人第一极守规矩的人。1968年底,家里住着几位老家来的亲戚,一个寒冷的清晨,母亲吩咐13岁的我,凌晨4点钟起床去排队买肉,不知怎么搞的,我睡过了头,待母亲发脾气时,我不知怎么顶了一句嘴,让母亲更加生气,给了一巴掌,这是我记忆中唯一的一次挨母亲打。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因母亲在亲戚面前失信而生气,只好向自己心爱的儿子宣泄了。 </p><p class="ql-block"> 粉碎“四人帮”后一段时间,母亲负责单位的工会图书资料室,弟妹们就时常去借书回来看,有时想多借几本或迟一点还,母亲都不允许,她说,这新书就只一本,你们不按时还,别人就看不到。弟妹们只得按规定借按时限还。有时候发现别人还书有撕破页时,母亲就把这书带回家,裁一小纸条用饭粒粘上再放回图书室。</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个为了孩子舍得性命的人。“文革”初期,我的大弟在玩耍时不幸从二楼的窗户上掉了下去,头部严重损伤。幸亏当时家离大医院近,邻居们好,医生护士好,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创造了奇迹。在医院手术治疗的12个昼夜,大弟一直昏迷不醒,母亲就在床边流着眼泪守候12个日日夜夜。当第13天弟弟醒来时,母亲由于极度疲劳晕厥过去。</p><p class="ql-block"> 妹妹告诉我,在荆门“五七”干校期间,8岁的小弟患黄疸性肾炎,病情十分严重,母亲不顾自己已疾病缠身,咬着牙背着小弟上了路,不知什么力量支撑她跌跌撞撞地走了10多里山路来到县医院。医生诊断时说,再迟来就有生命危险。而此时的母亲已经是全身汗透累得没有一丝气力,不能说出一句话来。</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个爱在心里不善表达的人。1970年春节,我放假回到父母身边的当天,不知怎么就高烧不止,神志不清。当时,父亲不在家,母亲慌忙找生产队借了一辆板车,让我平躺在板车上,母亲在前面拉,弟妹们在后面推,急迫地走了10多里的崎岖不平的路来到医院,两天两晚,母亲几乎没有合眼地守候着,直到我醒来才赶回去照顾我的弟妹。</p><p class="ql-block"> 1992年妻娘家出了点意外,隔壁的阿姨知道后提议母亲给点钱给儿媳表示表示。母亲说,给了她,她还是给我了。意思是没有这个必要。这在我知道的前辈们处事中,一般是不会这样处理的。实际上妻子跟母亲是很亲的,她们几乎就是母女关系,邻居们经常看到我爱人推着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母亲上班下班上医院。</p><p class="ql-block"> (二) </p><p class="ql-block"> 2010年2月6日下午5时整,母亲走完她简单而坎坷,纯真而丰富的一生,令我们十分惋惜和无比悲痛。 </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母亲朴实的品格却是无价的宝贵财产;母亲没有自己的事业,她的事业就是四个儿女;母亲永远地走了,留给我们的只是无尽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勤俭持家。我清楚地记得,剩下的饭菜,即使不新鲜了,也不肯扔掉,重新加工再吃;她一针一线缝补我童年衣裤,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地安排全家的生活,供养在老家的爷爷奶奶和接济亲戚。</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朴实无华。在那个困难的年代,在那父亲被错误处分的20多年,含辛茹苦把四个孩子拉扯大实在不容易。为了儿女的成长,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吃过太多的苦,却从未叫过一句累,吭过一声苦。</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心地善良。从我懂事起,母亲就教育我不要沾别人的便宜,更不能沾公家的便宜,那样会有很多麻烦。她自己从来不会对别人虚情假意耍心眼,要求我们与人为善,做诚实正直的人。</p><p class="ql-block"> 母亲很疼爱我,原因之一我是长子,另一个原因是从小到大,我都爱读书。听到别人对我的夸奖,她觉得我争了脸面。我小学中学拿回的奖状,她总是整整齐齐地贴在墙上。初中毕业,学校按条件推荐我读高中,我不想上学报名下乡。极少到学校的母亲专门找到我的班主任,要我多读书,这样我才继续高中的学业。儿行千里母担忧。我到农村后,母亲知道我不会洗衣服又怕麻烦别人,每每嘱咐返家时把被子床单厚衣服带回来她洗。</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一生没有什么享受,她晚年患多种疾病,只是偶尔和邻居打点小麻将。记得有一次,她们刚准备进行时听到我上楼的脚步声,母亲连忙叫散伙,说大儿子回来了,他不喜欢打牌。</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母亲参加革命工作以来,不论是在北京,还是在武汉;不论是在江岸区商业局工作,还是在长航武汉港务局工作,任何时候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认真负责地对待组织上交给的每一项任务。 </p><p class="ql-block"> 她为人正直,待人真诚,不管在什么岗位都能赢得大家的好评。每当想起这些,回味着母亲慈爱的目光,亲切的言语和勤劳质朴的形象,我的心就会痛得无法形容,恨自己平常对母亲的情绪关注太少、生活照顾不够。能够告慰母亲的是,我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坚持不断地阅读学习。</p><p class="ql-block"> 母亲,给予了我生命,留给我的又远远不止生命。母亲教导做人的道理会永远铭记在心间,那是我成长的动力源泉。</p><p class="ql-block"> 儿欲养而亲不待。如今,天冷的时候,我想为母亲添一件冬衣,可母亲不在;过节了,我想请母亲吃一顿好饭,可母亲不在;我的孩子马上有他的孩子了,可母亲不在。</p><p class="ql-block"> 凝视着母亲的遗容,思绪万千。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可贵。人们说,母爱是伟大的。我说,母爱是上苍给予人们最美好的恩赐;人们说,母爱是我们一生的最大财富。我说,母爱的阳光雨露儿女一辈子都享受不尽。今生今世,我活着就不会忘记我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眼窝充满泪水。母亲,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儿子。</p><p class="ql-block"> 谨以此文纪念我慈祥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难得的一张全家照。前排,左起:母亲、小弟、父亲、大弟;后排,妹妹、表姐、笔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