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里的这一天

大漠独行

　　今天是2022年1月28日，农历腊月二十六，再有几天就是春节了，人们还在忙着春节筹备的最后冲刺。这一天的文字记录还得从昨天晚上说起，从孙女的“公主小屋”说起。

昨天晚上，妻子在朋友圈看到儿子晒出的公主小屋，那是儿子送给孙女的过年礼物。看到孙女幸福地躺在豪华温馨的小屋里，心中涌起不尽的感慨。生活好了，孩子过年得到的惊喜大有不同，儿子小时候那会儿，这样的礼物是不可想象的。这样的礼物，没有什么独具匠心之处，不过是用各种颜色的布给孩子围成了一个属于她的空间，满足了孩子想要构筑自己空间的愿望，孙女的那份惬意和满足是可以理解的。

想想许多年前小村里的孩子，他们小的时候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构建他们的空间：过家家、搭简易小屋、挖地道……那样的游戏让孩子们富有成就感，又伴随着满满的刺激。记得小村里的男孩子们，常常在小村的东边挖地下小屋，然后摆上“生活用品”，别有情趣。也曾有悲剧发生，几个孩子在土崖上掏洞，崖洞坍塌，致使一个孩子被土埋住窒息而死。许多年里，小村的孩子再不敢去那个土崖玩耍。孩子们这样的行为与其说是模仿成人的日常生活，不如说是他们渐渐走向成熟，想构建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这是他们开始独立生活的第一步。看着美美躺在公主小屋里假寐的孙女，我为儿子送给孙女的春节礼物点赞。



　　也是在昨天晚上，在单位微信群看到同事母亲去世的消息，于是把电话打过去，了解了一下老人的情况，同事说本以为是感冒，到医院检查的结果是身体各器官坏死。生命无常，再坚持几天，老人就走到了农历的2022年春节。记得几年前老姨妈是正月初七去世，老姨妈当时无不感慨地说；“我们选择过年分手，太不是时候了！”同事的母亲去世了，我们能做的就是送老人一程。反复和妻子交代，不要忘记早晨6：30下楼，不要错过葬礼的时间。每一次到火葬场都是一次灵魂的净化，都可能让参加葬礼的人放下更多俗世的名利，懂得珍惜拥有、懂得淡然物欲。三十多年前，母亲去世那会儿，我在告别室最后摸了摸母亲没有了温度的脸，然后站在火葬场院内的一棵杨树下，看着母亲在一缕缕青烟中消失在空茫的天际间。那时的诀别是麻木的，没有痛、没有泪水、没有不舍……直到晚上答谢出殡人餐桌上，我才一发不可收拾地号啕大哭。有无助、有悲绝、有心碎……那次之前，从来没有那样放肆地哭过，那次之后也不再有。

别的同事通知午饭的地点，我断然拒绝了。也许从场面上说应该出现，但是，母亲去世后，我不敢再参加葬礼的答谢宴，我怕见到泪水、怕吃到惨白的豆腐菜、更怕那句刺痛心底的话——“母亲不在，只剩下归途。”……希望同事坚强地接受现实、更能够理解我、莫怪我的缺席。

回到家里，多年前的一个学生——小李来拜年，把一只羊扛到六楼，很是气喘吁吁。小李靠养羊发家，坚持过年送羊，这样的过年大礼，心里过意不去。去年，我决定回请一顿，他借故推掉了，几天后杀了一只羊把我请过去，我和几个同事过去分享，那是我吃过的最香的一顿手把肉，不仅仅是因为食材好，还因为有一份师生情在里面。小李常常在微信圈发他养羊的酸甜苦辣，我深知他养羊的风险和辛劳，时刻想着回赠点什么。小李常说当年没有好好学习，也不太理解老师的苦衷。现在生活好了，应该给老师一些回报。我欣慰，因为学生们都渐渐长大了。

几天前，远在浙江衢州的学生洪涛寄过来一枚印章。石料很特别，皮壳下有玉质的手感，又请了浙江省有名的篆刻大师——吴允明制成印章。学生可谓用心良苦，这是这个春节收获的比较特别的礼物，心中是满满的感动。学生说所以送印章，考虑退休后练练书法会有用。感谢学生理解我，为我早打算。

下午小孙来看我，他本应该读大三了，由于有两年的服役时间，刚刚读大一。两年的服役生活，他有了很大的变化。谈话间不仅仅说了未来的打算——考研或是再回到部队，看来有了两年的军旅生活，他深深爱上了绿色的军装。我和他说了我的观点，那就是要现实地选择自己的未来。“没有最好的职业，只有最好的选择。”所谓的好就是适合自己，又是自己热爱的职业。他也谈了放假回家后，每逢酒宴大家都劝他喝酒，在家人的心中，他已不再是男孩，作为男人，他可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需要生活更多的磨砺。我默默为他祈祷，身负重任，踏实前行。

　　这一天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需要记录，侄女邀请我和妻子过去聚聚，看看他的男朋友，帮着把把关。我们到饭店的时候，侄女的父母和朋友都到了，小伙子有颜值，看上去纯朴厚道，很有家教，给人踏实感。作为女孩选择一生的伴侣，更应该考虑“安全感”。记得去年暑期参加了一个学生的婚礼，新娘的父亲把女儿交给新郎后，自己躲在角落里不停地擦眼泪，那位父亲擦眼泪的时间几乎伴随婚礼的整个过程。看到那一幕，心中颇为感慨，父亲把自己的挚爱托付给了一个他并不十分了解的男人，心中的矛盾、牵挂和纠结是可以理解的。

我对准侄女女婿的几句告白是：“作为父母，不希望女儿一生大富大贵，但是，他们希望女儿不受委屈，幸福指数最高，父母这样的希望相信小伙子你能够胜任。”这样的话有肯定、有“恫吓”、有期许。接着我又说：“世间没有最好的食材，只有最好的烹饪，爱情也一样。”这算是给年轻人的一个“忠告”，不知小伙子有没有悟到深理？侄女读初中时，我有过差不多两年的辅导。侄女说长大后才明白，知识的传授不是最重要，思想上的引领才是一生的财富。当年许多话可能都不明白，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最好的思想启蒙。侄女的话让我觉得她长大了，也让我觉得孩子的成长中“启蒙”和“引领”是多么有价值。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少了两个优秀的妙龄青年,多了一对平凡的夫妻,一定是特别的缘份，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这是今天好朋友在微信圈晒出的一段文字，还配有儿子、准儿媳妇手举结婚证书的图片。我知道这一天朋友等了很久，更能体会他激动的心情。看了这段文字的第一感觉是朋友的话富含哲理，是生活中经年累月积淀所得。朋友及家人幸福快乐的心情我慢慢分享，对于朋友来说，人生的又一个阶段不期而至。那就提前祝福他们吧，生活中阳光永驻！和睦永驻！幸福永驻！

今天还有一个送温暖活动——给建档立卡的贫困学生家拜年。以前这样的活动只能在电视或图片中见到，想不到自己也走进了图片中。我们去的第一家是黄学生，他的父母都是聋哑人，他们享受城市低保照顾。黄学生品学兼优，朴实中透着阳光般的心态。他的母亲用肢体语言，表达了她们的感谢和感动。一个小细节，有一张单子需要家长签名，同去的领导拿的笔不出水，黄学生的妈妈用手语让儿子取了一支笔签了名，并且把那支笔送给了同去的那位领导。我们走出了他的家门，黄学生和他的母亲一直在目送。

第二家是冯学生，她的父母都是身体有残障的人，接待我们的是她的爷爷奶奶。老人家让我们坐下、忙着去倒水，话语间是满满的感动。我一再强调礼物不重要，主要是我们借此机会给老人拜年、送祝福。老人的孙女很优秀，也很有志向。“扶贫先扶志”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做得最好。两位老人的慈祥和纯朴，让不大的小屋里多了温度。没有更多的停留，我们去了陈学生的家。陈学生属于单亲家庭，她和母亲本来去乡下的外婆家过年，听说学校领导来拜年特意从乡下赶回来。陈学生的母亲通情达理，她说拜年不是礼物的多少，学校领导能想着她们母女，这是她们收获的最好的春节礼物。还有两家，由于校领队去拜年，相信那些贫困学生家人一定收获了不一样的温暖和感动。

从这三家出来，颇有感慨。党的好政策让“贫困”的孩子有书读，没有饥寒之苦，他们是多么幸运啊！我们能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愿我们有温度的活动，给孩子成长助力，让他们在内心中多收藏一些阳光，让他们在阳光下快乐奔跑。有一点小感慨，每当和贫困户学生家长一起拍照时，心有不安，家长会不会有几分小尴尬？我们的拍照是不是有几分小功利？罢了，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晚上收到在长春工作的“黑孩”的语音通话，那是几年前代课时的学生朋友，当年学习不是很刻苦，给过一些特别的关注。有两年不见了，就是疫情的这两年。他主要是问我的身体状况和工作情况，话语间对我是满满的感谢。他说如果不是我的鼓励，他不可能有现在这份稳定的工作，在省城买了楼，将来在省城安家。我知道“黑孩”不是忽悠我，这就够了，能给迷茫的孩子打来一扇窗，那便是教育者存在的“意义”所在啊！

　　夜幕刚至，璀璨的街灯照亮了小城的“春色”，声声爆竹声在小城的夜空游曳……眼前的一切，都表明春节马上就要来了。春节里的这一天，不过是生活的一个横切面，生活正是有了这一个个真实的横切面，让生活有了温度、有了饱满、有了意义……

2022.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