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烧肉菜（家乡系列散文之三十三）

陆廷荣

2022.1.29

　　再有两天就是春节了，虽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平常日子天天就跟过年一样。但节日临近时，家家户户还是要置办一些年货，合家过一个丰盛、祥和的新春佳节。望着家里女儿女婿购买的琳琅满目的美食和各式年货，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童年时母亲与我们度过的虽贫困但又温馨的那些日子。

　　我童年是在镇江丹徒高桥镇度过的。那时父亲在南通总工会工作，母亲和我及弟弟妹妹就在乡下过着田园生活。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生活很清苦，许多人家几乎常年吃不到肉食。因为父亲定期要给家里寄点钱，我们的生活要比别人家好过点。所以母亲会在各个时节隔三差五的给我们烧一些肉菜吃。那时侯的记忆，至今还深深的留在我的脑子里。

红烧肉

　　每年立冬一过，红白萝卜在自家菜田里悄然膨胀，于是母亲烧的萝卜烧肉的香味，就在空气里传播，馋得我们直流口水。

萝卜烧肉

田里的大棵青菜栽得横竖齐整，一道霜后不吃，要等到额前头发挂霜露的初冬，母亲的青菜烧肉，才出现在饭桌上。

青菜烧肉

　　因我家劳动力少，那时收割播种都要请人帮忙；特别是冬天，乡里都要给住在长江边的生产队分派上河工挑江堤的任务，我家只有请人代工，除了付工钱，还要送饭。母亲就将米饭和青菜烧肉拎到田里或江堤上，帮工的人围着盆子蹲着，用筷子夹着肉菜塞进嘴里，都说好吃。母亲还留“碗角子”（几口饭、几块肉和青菜）留着回去，给我们当晚饭吃。我觉得那时的美味就是青菜烧肉、萝卜烧肉的味道。有时母亲还用黄芽菜烧肉，大锅乎烂，挑到田里，或送到江堤上，一会就分完了，菜汤里有菜汁和肉汁，撒上点青蒜花子，舔碗都香。

黄芽菜炒肉丝

　　日子到了年底，有了雪和冰，家里慈菇田里圆鼓鼓的慈菇挖出来了，用慈姑烧的肉，那种亦苦亦香的滋味，至今都回味无穷。

慈菇烧肉

　　腊月里，圩里杀猪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农村最盛大的节日要到了。记得那天我家杀猪，满满一盆猪血，凝固后，母亲让我给邻居家送去一些，剩下的就用大缸里的咸菜烧着吃，味道也是香喷喷的。

杀猪的肉基本都请供销社的小店代卖了，留下的大肠、肚肺就成了家里的美食。尤其那只猪头，母亲将毛揑净，剁成一块块的，在草灶里先烧透，再用灶膛的余火焐得粉烂，然后用大瓦钵子盛起来。冬天外面屋沿下都挂着冰铃铛，大瓦钵子里的红烧猪头肉也结冰了，这就成了母亲的佐料：每天烧菜时，挖一勺给青菜、就是青菜烧肉；挖一勺给黄芽菜、就是黄芽菜烧肉；一勺给萝卜、就是萝卜烧肉；一勺给慈菇、那就是慈菇烧肉了。就这样，我家天天开荤，一连吃了十多天。

　　我家屋后有片竹园，母亲是个能干的女人，每年春天都将吃不完的竹笋切好晒干。到了冬天，就将收藏了一年的笋干子拿出来泡软了，在冰天雪地的时候，用笋干子烧肉给我们吃。

这样地翻着花样，就能吃到春天了。

笋干烧肉

　　春天里清香、脆生、鲜美的当属春笋烧肉，每次我都吃得不愿放下筷子。当竹笋老了也不用怕的，几天后菜田里的莴苣有膝盖高了，砍倒了，去皮，母亲用青绿的莴苣来烧肉，满屋都香。

春笋烧肉

莴苣烧肉

　　炎炎酷夏，胃口没了，下饭菜少了，母亲就用收存的荷咸菜干（类似霉干菜的咸菜干）烧肉，来调剂我们的伙食。有时还用收上来放在墙角里的土豆，刨几个切切，和上肉烧得起沙腻，味道也不错；有时在田里豆架子上摘点长豇豆、短刀豆，用来烧肉也很下饭；菜田最边上，几棵茄子结得紫硕，扯了茄子烧肉，放上蒜瓣，味道别具一格。

于是一个长长的夏天，就这么过去了。

干菜烧肉

茄子烧肉

缸豆烧肉

　　当叶子落了、黄瓜架子稀零挂落的秋天到来时，用河里的老菱米子烧肉，也是一道美味。11月份，家里篱笆墙上的扁豆，有白的有紫的，有鼓的有瘪的，母亲摘下来烧肉，味道虽不如菱米烧肉，但我们吃得挺欢的；有时还将菜田里大而圆的叶子下面挖出来的芋头烧肉吃，味道也挺好的。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母亲的烧肉菜带给了我们童年多少口福和欢乐。

菱米烧肉

扁豆烧肉

　　如今母亲己离开这个世界十多年了。每当我参加各种聚会，看到满桌的美味佳肴；或在家中吃着丰富的家常菜时，就常常想起童年时母亲给我们做的烧肉菜，立刻就会满嘴生津、唇齿生香了。

（部分图片从网上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