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小时候,并不懂,过年,意味着什么,但就是盼着过年。盼的是,过了年,就可以长大?还是盼着过年时有童话般的雪花飘落而下?还是盼着能有几日,守着在城市工作而放年假回家的爸爸?</h3> <h3>而那本来一直忙碌在田间的妈妈,在过年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她从早到晚忙碌在家。妈妈要活面团蒸馒头,要剁馅包饺子,还要炸红薯麻叶片,在妈妈的忙碌里,我知道妈妈就在身边,在这个家里。</h3> <h3>姐姐帮着烧火,在外读书的两个哥哥也都放假回来。习惯了一个人独居在农场的爷爷,也会多一些时间和我们在一起。爷爷会吟诵:黎明即起,洒扫庭除……爷爷还会翻阅着年历数算着:子鼠丑牛寅虎卯兔……</h3> <h3>特爱整洁的爸爸会爬到高处,把房梁上的灰尘清扫干净,爷爷则会在“堂屋”里,仔仔细细地把张张红纸对遮好,用刀子裁开来,用毛笔飽蘸了墨汁,写好春联。在年三十中午十二点前,爸爸就用调好的浆糊,把爷爷写好的春联贴在门上……</h3> <h3>妈妈张罗着饭菜,她用热水仔细清洗过极其罕有的羊头,就入锅煮上,(那羊头是爸爸特意从城里买的年货)。妈妈再叫上姐姐,擀了面皮,,调匀了陷儿,包上饺子。等到年夜饭准备妥当,妈妈要祭祀天地和“家神”,祈请“家神”保佑全家大人孩子都平安诸如此类;然后爸爸请爷爷坐在上位,我拿着一大把竹筷,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家七口人,我要摆七双筷子”……然后,爸妈和我们兄妹四人也在爷爷身边围坐一桌,吃着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饺子,喝着一年也就能吃上这么一回的羊汤,若汤中还能有一两片细碎得羊肉,那是莫大的惊喜……</h3> <h3>初一之后,姨姨家的表兄妹们轮流来往拜年,妈妈就忙着张罗待客,对和我年龄相仿的表姐妹的到来,我既欢喜又觉疏离,但会带给我新鲜的感觉。原来,除了我们这个七口之家,还有外婆的家,姨姨们的家,妈妈和他们本来也是一家人。(小时候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但不知道小小的我为何从来没有问过爸妈:为什么别人家有奶奶而我只有爷爷?长大后才知道,爸爸十四岁时,奶奶就病故了,爷爷就一直一个人把爸爸这个唯一的孩子带大。)爸爸则会利用这几天假期,筛筛煤渣,用自制的工具做出一些煤球备用。春节之后,爸爸就要回城里工作,寒假开学,哥哥就要回校寄宿读书,七口人的在家团聚,一年也就这么几日,而回望过往,也就仅有那么几年的时光。待大哥外出工作然后成家,爷爷在1988年病故,二哥去外省读了大学,1990年姐姐远嫁,更何况,若干年后,母亲的病故,我的远行,七口之家的过年场景,就成了烙印在心底却再也回不去的往昔!</h3> <h3>如今又是旧历的年底,在零落的鞭炮声中,在窗前腊梅隐隐的暗香里,在欲雪的沉沉天色里,听着周深的歌声响起:亲爱的旅人啊,在渺茫的时空,一路不断失去,一生不断见证-----没有一条路无风无浪,会有孤独,会有悲伤,也会有无尽的希望-----每个恋家的孩子,都要扬起远行的帆,生命无限渺小却又无限恢弘,为寻找或告别耗尽一生,也足够让人心动,亲爱的旅人啊,你仍是过去的模样,穿过人群,走过人间,再去往更远的地方-----</h3> <h3>在这旧历的年底,有多少人哪,会带着逐梦的荣耀衣锦还乡;又有多少人哪,心怀忧戚与伤痛,只能把家放在内心最深的地方一遍遍怀想-----<br>在这红尘里,我们终究不过是一个旅人,渴望着有家可回,而那无法安顿的心,却又一直在爱恨里流浪----但即便如此,每个人,依然在努力拼却一生,走向光点亮的地方!<br>要过年了,要过年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