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轴”记忆)</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话说七十年代初期,毛泽东果断提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方针,还有一句语录是:备战、备荒、为人民。为此,全国很快进入到“要准备打仗”的临战态势,有许多企业转向了军工生产,国民经济开始转向临战状态,大批工厂转入交通闭塞的山区和三线,实行“山、散、洞”的配置,包括北京在内的大、中、小城市及农村也都开始挖地下工事。备战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只是大多数百姓并不明白其中的就里。</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当年所在的“人轴”厂本就位于山区,厂区依托山势走向而建,呈东西狭长、南北稍短的“L”型分散式,建设的初衷就是要防空袭、防核大战。为了贯彻“中央统一部署”,厂里迅速抽调了一批骨干力量,并成立了“人防”专业队。我做为其中的一员负责后勤保障支持,主要是开空气压缩机、安装布置管路和水管等一应琐碎的临时任务。开挖防空洞的地点选在了厂锻工车间北侧紧邻铁道路基的山体旁,为了争时间抢速度,决定排班实行“三班倒”的工作制度,并且是半个月一轮换,免得体力透支欲速而不达。</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时,从各个车间里抽调来的这帮“壮汉子”们真有两下子。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你不服都不行,一个班次有二十来个人,没有一个人以前从事过岩体掘进凿山洞的工作经历,就连如何操作使用钻岩石用的风镐(锤)都没摆弄过,更被说是钻孔、安放炸药崩山了,这工作来得急且风险程度极大,这些人没有一个知难而退缩“打退堂鼓”的,穿着新发的劳动布工作服,头戴柳条安全帽,脚踏高筒雨靴,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唯一的特权就是去大食堂打饭不用排队,有专一的窗口。干活累吃的就多,若不是顾及每月的粮食定量限制的话,我一顿能吃六个棒子面贴饼子,也就是一斤二两还意犹未尽呢!记得当时有很多车间职工来食堂就餐时,看到我们这帮人都心生纳闷,不知是干什么的?我们给自己下的定义是人防队的好汉,背地里别人都称我们是“打洞队”的一群光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看这带有气压支腿式的风镐哪个都有几十公斤重,再加上几米长的钢钎和支腿分量可是着实不轻,干活时要一两个成人才操控摆弄的动它。双手扶在握柄处被震得是两臂发麻,冷却和降尘用的水雾喷的眼前是云山雾绕的一片模糊,巨大的噪声震耳欲聋,你就是趴在对方耳朵眼处喊话也无济于事,只能是连喊带比划的示意。不是有经验的壮汉子根本驾驭不了这桀骜不驯的家伙事“疯”镐。我那时负责给换班替下来的风镐进行保养,给它“开膛剖腹”大卸八块浸在煤油里清洗,然后再按顺序逐一组装起来备用。冬季在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简易工棚里用手和毛刷沾油洗刷,双手被冻的是又红又肿刺痒的要命,真实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没处抓挠,但再苦再累也要本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的革命大无畏精神来自我激励。尽管那是我还只是个年满十七岁的大男孩儿,学徒工每月只拿到十八元的生活费,好在是人到穷时,无从计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要说起我们跟别人比,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作为邻居山里铁路沿线上去就是大台煤矿和木城涧煤矿,兄弟单位搞协作是天经地义的事,开封介绍信调来了开山凿岩用的一批风镐,借调来富有经验的老矿工做指导,什么钱不钱的都是出于革命需要,再说那会儿除了两袖清风谁也没钱,能吃饱饭就算是最高的享受了,更何况我们还能享受到加餐凭票供应一道荤菜的特殊待遇,这在当年可是不得了的幸福啊!工作很快就进入到正轨,露天作业,没白天黑夜之分,夜里支起高压水银灯来,风镐凿击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隔着几道山脊都听的一清二楚,打眼崩炮的声响能把沉寂的大山都给震得是摇摇晃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就这样子打响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冬日的一天傍晚时分,我们管事的队长突然叫我去厂部开封介绍信,赶紧去邻近的山村里找老乡们商议采购荆条的事,打成捆的荆条是用来掩盖工作掌子面炮眼用的,它可以有效地阻止崩碎的岩石满天飞伤着人,再有是要保护好我们身旁的铁轨,维护好铁道线的诚通无阻,把矿上的煤炭资源源源不断地运送出去。我拿到介绍信后独自走向天色昏暗的深山里,在崎岖不平的土石路上高一脚底一脚跌跌撞撞的摸黑来到了东桃园村,那时山村人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好不容易逐家逐户打听到村支书的家里,在阴暗的灯光下磨破了嘴皮子几经求援一通地央告,终于谈成一百斤重的荆条捆按三毛钱成交的差事。回厂的夜路伸手不见五指,说实话根本不敢迈步,山里既没有月光和星光,也没有半盏灯光,身上连根火柴都没有,炸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走完了这段极其渗人的行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出于苍天的怜悯,老乡们第二天就背负着沉重的荆条捆来送货了。我乐不可支的急忙到财务科去预支钱款,又到大食堂借来带有四个轮子的铸铁磅秤,一边安抚等得不耐烦的老乡,一边称重给付银两,这些由野山上割来的荆条都是为编筐用的材料,把一支支零散的荆条给打成一人多粗和一人多高的捆,每捆都有百八十斤,也就是从小生长在山里的孩子和成人能够背得动这么沉重的东西,换作我们两个人抬一捆都吱歪着费老劲了!货款两清,老乡们都走了。我也算是完成了一件艰难的任务,谁知,没多久便发现老乡们送来的荆条捆里竟然瞒天过海藏了不少的猫腻,成捆的荆条里暗藏了不少的大石板,这玩意它占了许多分量,也算是蒙骗走了不少的真金白银啊!那时的“工农兵”都是一家人,大敌当前就别掰哧那么清楚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开山凿洞这苦活干了有几个月,其进度却不尽如人意,我们这帮人拼死拼活的一通干下来,也就在半山腰上开辟出一个十几米宽的掌子面和平地来,累是没少受,跟原来设想要把全厂主要生产设备都一股脑的迁进山洞里去相差的实在太远了。好在是临战状态缓和了不少,国际局势也发生了变化,没多久就接到了上级指示把人防工程暂时停下来,我们这帮生龙活虎的人防队员都各回各的车间班组(连队),重操旧业干起自己的老本行。有了这种历练之后,我被认定为厂里的武装基干民兵组织中的一员,算是一种特殊的政治待遇吧!在当年工农兵的行列里也算是有光荣过的经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