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各位看官也许奇怪，把这三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东弄在一起，莫急，听我慢慢道来。</p><p class="ql-block">一九六九年冬随家走“光荣的五七道路”来到双阳县石溪公社黄家大队三队（黄家街）插队落户。 </p><p class="ql-block">东房山头隔着十来米二间土坯小房里住着哥俩，老大张宝30岁，老二张玉28岁。父母早亡一姐姐远嫁九台。想想二光棍或叫跑腿子住在一起就挺有意思。</p><p class="ql-block">熟悉他们是通过腐乳和臭豆腐。下乡前备了一罐腐乳一罐臭豆腐。邻居嘛送几块尝尝。这下好了，每隔三五天，或哥或弟又来了：大婶，我还吃服了呢，再给我捡几块。五六次后有老乡告诉我妈：这哥俩二虎吧叽的，别给他，不然都给你吃光啦。</p><p class="ql-block">有宝有玉，哥俩名取的不错，可不知是出生时脑子缺氧还是怎的，的确有点“二”，大连话就是“彪”。在村里也是特困户，可老大张宝却不吃鸡蛋鸡肉，怎么回事？这要从一次爬山说起。</p> <p class="ql-block">四个鸡蛋</p><p class="ql-block">石溪公社比邻太平公社，境内一坐海拔六百多米山峰，据说是长春地区最高峰，三、四米宽十几米长的山顶没有草木都是石砬子故名：光顶山，老乡称光屁股山。周围小山包、植被环绕，陡峭之处能有40--50度，山脚下有黑顶子水库，山顶远眺可见长春市区。远远望去也显得颇有几分巍峨。</p><p class="ql-block">半山腰有一老道洞，内有石炕、石桌、石凳。洞壁一处数百年滴水而成石凹，为道士生活用水。解放前至文革一直有一二个修身养性的道士居住。文革时因忍受不了革命群众无休止的批斗不知所踪。</p><p class="ql-block">周边好多学校每年会组织一次爬山活动，就是现在的春游。张宝和老师同学们一起来到山脚下开始爬山。</p><p class="ql-block">我亲身体验后，深知此山险恶。当年左右还有保驾的小伙伴，最后一个登顶，最后一个下山的就是本人。</p><p class="ql-block">开始时小学生们你追我赶、打闹嬉戏，半个小时后大部分人开始上喘了。</p><p class="ql-block">一“富二代”小同学宣布：谁把我背上去，这四个鸡蛋就给谁！</p><p class="ql-block">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多时不知鸡蛋何味儿的张宝恐怕四个鸡蛋落他人之嘴，忙不迭地说：我来，让我来！</p><p class="ql-block">跌跌撞撞、费了洪荒之力终于连背带拽的把同学弄上山顶，信守诺言四个鸡蛋递上。</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鸡蛋在农村也是珍贵之物，舍不得吃都用来换些日用品。因为割资本主义尾巴每家养几只鸡是有规定的。</p><p class="ql-block">张宝接过鸡蛋顾不得喘息一会，连下狼吞虎咽，只几口噎下肚。也没有汽水之类的往下顺一顺。</p><p class="ql-block">坏了，不一会只见张宝眼睛发直、黑眼球上翻、腹内一股浊气上拱：哇，一口气没憋住，碎鸡蛋、混有鲜血的胃液喷射而出！</p><p class="ql-block">可惜了，才进肚的四个鸡蛋！</p><p class="ql-block">老师慌了，搀扶着马上下山。</p><p class="ql-block">打这儿，吼吧病（哮喘）就缠上身了，“吃伤了”，从此也告别了美味的鸡和鸡蛋。</p><p class="ql-block">我好奇的问过：吃伤了是怎么回事儿呢？他说：鸡肉、鸡蛋在嘴里就像嚼鸡粑粑！</p> <p class="ql-block">闷扣和五眼儿</p><p class="ql-block">入冬了，老娘们儿除了火炕上盘着腿围着炭火盆抽旱烟、张家长李家短的聊天，还得干些针线活。有一种大姑娘小媳妇喜欢穿的带大襟的花罩衫，在旁边系扣。用一种名叫按扣、或暗扣、嗯扣，我们这叫闷扣。做棉鞋穿鞋带用的五金小件叫气眼、或眼扣、鞋扣，这里叫五眼儿。</p><p class="ql-block">买东西得去七八里地远的供销社简称合社。村里谁去买东西就帮大伙也捎点。</p><p class="ql-block">这天张宝去合社，一大嫂看到了，帮我买几个闷扣吧。</p><p class="ql-block">好嘞，热心肠的张宝自知脑子不好使，边走边叨咕着：闷扣…闷扣…闷扣…</p><p class="ql-block">抄近道有几百米地垄沟小路。这厮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脑袋瓜子上，呲溜脚下一滑，又被地垄沟绊了一下，噗呲一个狗抢屎扑倒在地。爬起来扒拉扒拉身上的雪，咦？要捎啥来着？脑门啪、啪拍的直响，哦，想起来了，是五眼儿！</p><p class="ql-block">五眼儿…五眼儿…五眼儿…一直叨咕到合社。</p><p class="ql-block">这回可不能忘了。</p><p class="ql-block">一个跟头闷扣变五眼儿，第二天传遍全村。</p> <p class="ql-block">玻璃丝裤衩</p><p class="ql-block">随着一天天长大，体内荷尔蒙暗流涌动。同村十六、七、八的小伙都取了媳妇。老婆孩子热炕头看着让张宝张玉哥俩眼热。</p><p class="ql-block">乡下晚婚晚育很普遍，并且衍生出许多理由。比如说明年是“和尚年”，意思是结婚的丈夫留不住媳妇，所以男孩要抓紧今年就结婚。到了明年又说，明年是“寡妇年”，结婚的媳妇留不住丈夫，因此女孩要赶紧结婚。</p><p class="ql-block">前院有个老冯，四十多岁，车老板农活也干得好，对我也真不错。特意用四股麻绳搓了个鞭子，那韧性那弹性绝了，接上鹿皮鞭梢一甩啪、啪脆响！</p><p class="ql-block">一天老冯一本正经来我家，对我爸妈说给我介绍个媳妇，我知道，村里有三二个“辫子粗又长”的“小芳式”姑娘。可爸妈以什么婚姻法不许啦、什么我年幼无知啦等等为借口婉言谢绝了。</p><p class="ql-block">我听了心里甚是不服，年幼无知？自己已是舞勺之年，还认识了小白鸽、林道静等等许多美女人物嘛。</p><p class="ql-block">不过话说回来，本人学业在身，广阔天地大有玩头，岂能被小娘子束缚了手脚？罢了，只好遗憾地错过了上大学之前做父亲的好机会。</p><p class="ql-block">如果当年坚持住，现在是不是都四世同堂了？</p><p class="ql-block">扯远啦。</p><p class="ql-block">宝、玉脑子不好使，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是明白的，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走？得想想办法。</p><p class="ql-block">一日张玉看远处款款走来一花姑娘。灵机一动，把过小河沟的木板撤了。</p><p class="ql-block">到了近前，花姑娘：把板子放上让我过去！</p><p class="ql-block">张玉：你给、给我当媳妇就让你过去。</p><p class="ql-block">说了好半天花姑娘不答应就不让过。</p><p class="ql-block">唉，好女不吃眼前亏，答应了！</p><p class="ql-block">美滋滋的放好木板，把“美女”请过河。</p><p class="ql-block">一过河，劈头盖脸骂了个狗血喷头！张玉心里这个憋屈呀：才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就变卦了呢？</p><p class="ql-block">这招不好使，找人介绍吧。还真有好心人介绍个姑娘，不过条件是：女方家别的要求倒是没提，就是想要个玻璃丝裤衩。</p><p class="ql-block">哥俩一想说得也是，谁家姑娘不得要点彩礼嘛。操蛋的是大队合社、公社、县里跑了好几个地方也没能买到。</p><p class="ql-block">一想，邻居“五七”下放户是长春大城市来的，肯定能买到。</p><p class="ql-block">哥俩很郑重来到我家：大叔、大婶，求求你们帮帮忙，回长春时一定帮忙买二个玻璃丝裤衩，就能娶到媳妇了！</p><p class="ql-block">真是应了那句话：就怕流氓有文化，谁呀这么损。</p><p class="ql-block">小时候玩过玻璃丝，弄到身上刺痒的不得了。</p><p class="ql-block">心太虔诚了，接连来我家三四趟，老爸老妈实在是扛不住了，过些天特意去告诉哥俩：长春五商店、二商店都去了，没有卖的呀。</p><p class="ql-block">我坚信，如果交通方便，北京、上海的街头肯定能看到四处寻找玻璃丝裤衩的宝、玉。</p><p class="ql-block">挺遗憾的，省城来的干部，贫下中农就这点“小忙”也没帮上。</p><p class="ql-block">宝、玉也一直没能娶到媳妇儿。</p><p class="ql-block">唉，玻璃丝裤衩，你在哪儿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