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无边

高望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晚上十点，招呼老妈睡下，我却没一点睡意。请假回来陪伴照顾老妈快半个月了，我日夜沐浴在浓浓的母爱之中，好像不是我在陪伴照顾老妈，而是老妈在陪伴照顾着我。

三年前，我写了一篇文章巜老娘亲》，计划退休后专门陪伴老妈。本来今年2月我达到退休年龄，按惯例3月份才办退休手续。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陪伴照顾老妈的日子提前来到了。

去年10月4日，和大姐住在村里的老妈经不住村医的几次动员，由巷里一位好心大姐用三轮车拉上去打新冠疫苗，不幸从车上溜到地上，摔了一跤。刚摔了还不要紧，过了两三天，老妈的腰疼得不能动了。到运城医院一检查，胸12椎骨折，医生建议卧床三个月。从此，老妈的一切生活开始由我们姊妹几个轮流照顾。

两个姐姐照顾了两个多月，年前年后的一个月由我照顾。好在坚强的老妈已经度过了最疼痛难受的日子，可以勉强自己上下床，还可以推着助力车慢慢走动了。在两个姐姐的悉心照料下，老妈每天的生活已建立起相对固定的程序。早上在床上洗漱，安装假牙，喝药，擦洗前胸后背；下床后上厕所，然后吃饭，吃水果，泡脚，推着助力车在房间走几圈锻炼。由于腰疼腿疼，这一系列的行动都必须有人贴身帮扶，以防摔倒。

我接手照顾老妈后，擦洗身体，大小便环节老妈坚决不让我在身边帮助，态度很坚决，我也只好由她。我是老妈唯一的儿子，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两个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现在，看着我每天做饭扫地抹桌子洗衣服，还要帮她端尿倒尿铺床叠被，老妈心里很不受用，经常唉声叹气，一遍一遍地说，这怎么还不死呀，整天坐在这里，给娃娃什么事也做不了，还要遭害娃娃。转而又抱怨起去世的老父亲说，你爹这挨刀子的，只管他自己去了，也不说叫上我。是不是在那边有人了，不要我了。

闲暇聊天，老妈惦记着每一个子女及孙辈重孙们。不问挣钱，不问当官，只关心健康和平安。大姐的女儿的婚姻问题，二姐的腿疾，大妹妹儿子工作离家远，小妹妹的女儿上学不顺利等等。那天晚上，二姐夫从三门峡开车回运城，老妈一会儿问，牛娃（我二姐夫的小名）不知道带馍馍了吗？这么晚了饿不饿呀。一会儿又问，今天晚上有没有月亮呀，这么黑的天，能看见路吗？听说二姐夫已经进城了，她又问街上有没有路灯，黑灯瞎火的能找到家门吗？

我回来的第二天，老妈问我，能不能在手机上看到两个小东西（我的两个孙子）。我赶紧打开手机，让我的两个孙子和老奶奶视频通话。老妈耳朵背了，听不清两个重孙的问好声，只是两眼紧盯着屏幕，连声说，好，好，脸还吃得园园的，好，好。随后，又关心起她从小看大的孙子，问我，伟伟（我儿子的小名）还是那么忙啊，你们多帮他们照顾孩子。还说，我给伟伟说了，忙了就去你妈那里吃饭，饭食不能耽误啊。

招呼老妈的日常起居，做完家务，和老妈坐着看电视聊天，感觉老妈的眼光似乎永远在我的身上，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头一离开电视，老妈总会第一时间问，怎么了？想找什么？我一起身，老妈马上就说，你干啥呀，有什么事儿吗？我洗碗，她说要用热水哦；我去卫生间，她说把灯开开；我打扫家，她说不用了，干干净净的嘛；看我吸烟，她说少抽个烟，不要烟迷了。最多的提醒是，每天都要念叨，你穿那么薄，不冷呀，披上个棉袄。我就和老妈开玩笑说，您也不穿着毛衣吗？给您披个棉袄吧。老妈笑笑说，我年纪大了，不冷。你们年轻，要保护好身体。

我回家后，一开始穿的凉拖鞋。老妈说，鞋柜里有棉拖鞋，你把它穿上脚就不冷了。我一开始并没有理会，虽然答应着，并没有换上。但经不住老妈一天几次的念叨，于是我在回来的第5天，终于换上了棉拖鞋，果然暖和了不少。过了两天，细心的老妈又说，这棉拖鞋怎么没后帮呢？脚后跟会冷的。我说，那怎么办呢？老妈笑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反正是你不能把脚后跟凉着。

一天，有朋友请吃饭，席间喝了点酒。我晚上回来，老妈一看我脸红红的，一下就生气了。说，你喝不了酒，就不要喝嘛。以后谁叫吃饭，你都不准去了。我说，好妈哩，我都60岁的人了，您还管着我呀。老妈生气地说，我就是要管！你多大都是我娃，对你不好的事我就不准你做。到睡觉时间了，我要招呼老妈睡觉，老妈说，我今晚就不睡觉，我就这样看着你。什么时候你脸不红了，没事儿了我才睡。拗不过老妈，我只得按老妈的要求，吃了几个水果，喝了一大杯水，才哄着老妈躺下。每天晚上老妈睡下，我都要悄悄去看几次。那天晚上我推门进去，发现老妈还坐在黑暗里。我问怎么还不睡觉，老妈说，我现在不能去照顾你了，我就这样听着你的动静。你能过来看我，我就放心了。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老妈迈进90岁的门榄，她已经不能用勤劳付出母爱了，但她的关心、关注和唠叨，更是一种无边的母爱，永远温暖滋润着儿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