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现在还在

阿香

有时候，觉得时间特别慢，漫的一寸一寸的挪，度日如年。有时候又觉得特别快，嗖的一下，我将迎来我的知天命之年。在慨叹之间，2021年即将过去，天气骤然变冷，站在户外北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天国的父亲。12月26日，阴历11月23日，是您的冥寿，您离开我们已经16年了，我们已备好贡品，决定明天到你的汶上来看看您，想跟你说的话太多太多…女儿不才，借我笨拙之笔，回忆有您的日子。

记得小时候的夏天用柴火烧了一个下午才熬出来的绿豆粥，我们一大家子围坐在碟子塘老屋侧边的土坪上，我们四个姐弟妹围在你的身旁，喝完香甜可口的粥后，暑热就被赶走了一半，接下来最幸福开心的就是我们姐弟妹四个轮流给你抓痒痒（你白天干活太辛苦，出了很多的汗，身上长痱子，致痒），津津有味的给我们讲历史故事，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人物，情节您都记得一清二楚，当时我还以为你诓我们，后来我读初中学历史了，才知道你读的就是历史专业每本历史书你都倒背如流你是我的偶像，我以你为傲村子里十多个叔伯（大伯除外），只有我爸是老师，有学问脑袋里装满了讲不完的故事好像觉得那时的夏天并不热，我们用蒲扇给你扇风，一边轻轻的数着扇的次数，一边听你讲故事，夏天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记得读初中时您担心我正在长身体，缺乏营养不让我吃老妈给我腌制的咸菜（事实上你的身体一直瘦削，也需要营养）您把您仅一小碗的菜，每餐都要分一大半给我吃。（后来弟妹们读初中也享受了这种待遇，幺妹读初中时你还要老妈专门给她做饭菜）。可我当时根本没想到你也缺乏营养，需要完成繁重的教学任务，（您教书教得好，责任心强，经常当班主任教两班的数学，化学，历史也教，领导特别信任您），还要回到碟子塘帮妈妈做大量的农活，可能也为你后来患癌埋下了祸根吧？读初三那年，你看我胆小，担心在你班上受约束而影响我的成绩，换到李相钦老师那班，中考前你还拿出你的私房钱给我买补脑汁，让我从寝室搬到您办公室与您同睡一屋，（我特别紧张，晚上睡不着，总说有蚊子，您每天晚上都把我的蚊帐看了又看，告诉我没有一个蚊子，说我是太紧张的缘故，帮我分析成绩准能考上，让我放松）。如您所愿初中毕业考上了祁阳师范，女从父业。你教数学教的好，在龚家坪，文明铺，都是出了名的，当我调到文明铺二中教初中时，张校长就是这样说的，你爸是有名的数学老师，你也就教数学吧！（中师生没分专业），让我成为了与您同科老师，那时我们父女还经常交流，我把我教学的困惑告知于您，您把您丰富的教学经验一一分享给我，教我如何让更多的学生都喜欢数学，把复杂的知识点如何深入浅出的让学生听懂，告诉我当班主任的方法…您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良师益友。受你的影响，我在后来的教学中，教学效果得到了大多数家长和学生的认可。生前，你是龚家坪第一个高级教师，我们都以你为榜样，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教书育人。大妹夫早已在高中评上高级，我的高级已通过，幺妹的高级也应该通过了吧？我评高级之路走的十分艰难，选择再次回到农村偏僻的黄泥塘支教，还要服务五年，今年才是第一年，去年支教的一年不算，看到农村孩子读书的积极性不高，调皮不服管教，多是留守儿童，家长在外面打工，现在班主任的安全责任大，学生打不得，骂不得，沉迷玩手机…我又气又急，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您还在，肯定能为我指点迷津。想想当年您毕业分在祁阳一中教书，却为了我们娘儿五个，从县城回到龚家坪，半工半农，为我们小家也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奉献了毕生。我想我也得咬牙坚持下去，更何况我还是个党员，调皮的孩子更需要有智慧，有责任感的老师去把她们调教好。好在在这一年多时间的努力下，我像您一样用爱心去打动每一个学生，在学习生活上处处关心学生，给留守学生过生日，给进步学生发奖励，利用课余时间不厌其烦帮助想学习的学生，很多学生在我的影响下有了明显进步，当班主任的我常给学生加油打气，告诉他们，即使文化成绩再差，也要立德树人，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学一技之长，长大后能立足社会，孝敬父母，天生我才必有用。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农村孩子肯定没有城关学生好教育，但相信自己多用心，孩子长大后，总有一天会明白，我对他们的良苦用心…

记得读师范的第一个学期，我患上了伤寒，一直感冒，发烧时好时坏。爷爷姓神，他每天去院子里的大堂屋去帮我跪拜祖先，祈求祖先保佑我好起来，你看到我几天不进食，又慌又急，长那么大，我第一次看到一向孝顺的您跟爷爷大吵了一场，说我的病很严重，仅求神是不行的，必须要到医院去住院，后来住了半个月，您等到学生就寝后就来陪我，我才得以痊愈。从小到大，你一直是如此的关心在意我，我结婚了，你都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我，还记得我生了梦圆，在龚家坪的马路上摔了一跤，腿脚踝处浮肿好几天，您到处到田间小路上找来一种草（马蹄草），洗净，然后用菜刀柄捣碎敷在我的脚上，（您听别人说这种草可以消炎消肿止痛），可能是我的脚受伤重了，还不见好，你又提醒我到祁阳中医院来看医生妈陪我找的有名气的曾医生看了才让我的腿没有留下后遗症。您的这一生为学生操劳，是学生心目中的好老师，为子女操劳，把我们姐弟妹四个培养长大，全部找到工作，全部成家，却唯独没有照顾好您自己，您对自己太不上心，生怕花钱，小病不看 ，硬撑，最后拖成大病，病痛把我可怜的父亲折磨得不成人样…。

如果您现在还在，那该多好。幺妹生了老二宇凡，梦圆现在在县财政局上班，菁在县法院上班，宇轩，怡萱都已考上大学，您肯定又会给宇凡讲故事，再过几年给梦圆，菁菁的孩子讲故事；我好想陪您和妈妈去北京看看（等疫情结束…可如果只是如果，每次都只能在梦里梦到您，我好想再看看您慈祥的面容，好想再听听您的谆谆教诲…过早的失去您，是我今生永远的痛，父恩未报，来世再还。现在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照顾好母亲，从您的身上汲取教训，人到中年，工作上尽职尽责，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生活上一定要对自己好点，多锻炼，常体检…生老病死，世道轮回，终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个世界，但只要活着，就好好地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