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七祭日忆母亲

粉墨

<p class="ql-block">  光阴似箭,一晃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七七四十九天了。昨天小年,晚上,屋外炮声阵阵,想起母亲前段时间因为兰州疫情还担心我春节能不能回西安一起过年,这才几天,我们却阴阳两隔。今天是母亲尽七祭日,写了些文字,整理了手边的一些照片以示祭奠,也算是对母亲微薄的追忆和缅怀。</p><p class="ql-block"> 母亲生于1946年,外公英年早逝,年幼的母亲兄妹几个和外婆相依为命,过着异常艰难的日子。舅舅上了大学后,母亲便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帮衬着外婆打理家里的农活,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吃尽了生活的苦。生活的磨砺铸就了她勤劳朴实的品质,吃苦耐劳的精神和好胜坚毅的性格。</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心灵手巧,聪慧能干,人又利索,里里外外一把手;父亲有头脑,有远见,有手艺。父亲在电管会工作的那几年,母亲一人除了下地做农活,还要管我们几个。从小到大,我们过着衣食无忧、令人羡慕的生活,甚至在方圆几里都是首屈一指的。父亲劳苦功高,母亲功不可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晚年,独自一人住在铜川市老城区工商银行家属院。院里的老人、关系要好的邻居,要么随子女去西安带孙子,要么搬到新区居住。关系最好的上海老两口虽然和她住同一栋楼,但因他们年岁大了(老两口都90多岁了),俩人耳朵背,阿姨腿脚不太灵便,我母亲又患有干燥综合征,口腔没有唾液,说几句舌头就干得打不过弯,交流起来费劲,和他们来往自然就少了。隔壁阿姨和她相处得也不错,几乎是形影不离,但去年因病去世,因此身边能说话的人几乎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为了帮母亲解闷,今年八月底,我托姐夫给她买了一部智能手机。母亲很快学会了视频聊天,学会了刷抖音,学会了网购,一个人的日子总算好打发了:没事就看我发的小外孙的视频;在网上学各种菜品、面点并尝试去做;有时在抖音上淘淘便宜货。一毛钱、一块钱买来的东西能让她高兴好长时间;运动、刷抖音挣上几分钱逢人就夸,可爱得像个小孩。</p><p class="ql-block"> 2021年11月,取暖费加一个月工资第一次一次发了4200多元,母亲高兴极了,电话里里给我说,以后给谁都不操心了,啥心也不操了,好好吃,好好活着。谁知没过几天,她就毫不留情地撒手人寰,永远地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可怜、可敬的母亲,辛劳一生,勤快一生,整洁一生。一生勤俭节约,一生与人为善,一生积德行善。</p><p class="ql-block"> 母亲晚年虽然一直一个人生活,但是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然有序,物品摆放整整齐齐,擦拭得一尘不染。厨房有一块案板,从来不会让油渍、辣椒等滴到上面,偶尔不慎滴了一点怕染色,就赶紧擦拭干净。每次来白银,她都会帮我把衣柜、橱柜整理一遍。发现我有露出大拇指的袜子就开始缝补,害怕我们不穿扔掉,临走就悄悄装上带走了,还说补的袜子耐穿。</p><p class="ql-block"> 平时我爱乱买东西,家里各种袋子比较多,她就将堆在一起的塑料袋、纸袋、布袋按照大小、薄厚叠得整整齐齐,然后分类放在合适的地方,方便我使用;橱柜里的碗筷碟盆,她将常用的和不常用的,洗得干干净净分门别类摆放好,整理好……每次她走后我需要东西的时候都要打电话问她把东西放在了哪里。</p><p class="ql-block"> 母亲眼里,衣服没有过时一说,只有大小肥瘦的问题。物品只要没坏,总有用得着的地方。因此,她不仅从来不扔东西,还总把别人不需要的物品捡回家。她捡来的东西好多都能派得上用场:老虎枕头、猫头枕头、狮子枕头,猪娃鞋、猫娃鞋、兔子鞋上的眼圈、眉毛就用皮包和衣物上的拉链代替;眼珠子、嘴唇、舌头剪出一块皮子一粘一缝就OK了,又方便又好看;捡来的瓶瓶罐罐不是栽这个就是种那个……的确,她捡回来的东西基本都有用武之地。</p><p class="ql-block"> 母亲动手能力极强,捆、扎、修、剪、叠、折、缝、补、栽、种……一刻钟也闲不住。总之,自己能想办法解决的绝不花钱去买、去换。</p><p class="ql-block"> 母亲每月有一千多元的退休金,加上平时晚辈们孝敬她的零花钱,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但她仍然精打细算,经常和她的老姐妹一起攒纸箱子去卖钱。每天早上,都赶在超市刚开门时跑去买特价菜,她说既便宜还能挑到好的。有时为了买特价商品要排长长的队伍;家里的好多日用品都是她坚持“认真听课”赠送的,赠送的东西用不完就分给左邻右舍……用她的话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锻炼身体。看着她每天这么忙并快乐着,我们只能呵呵呵!</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手很巧,学东西快,还是个热心肠。看到别人做什么,或者在电视看到教什么,她都会去学习,且一学就会。她经常废物利用做各种手工作品,并把成品送给街坊邻居,亲戚朋友。</p><p class="ql-block"> 母亲纳的鞋底既漂亮又结实,针脚匀称,做的鞋既美观又合脚。大人的、小孩的,男鞋、女鞋,棉鞋、单鞋,深口、浅口,带带的、不带带的,绣花的、动物头像的都会做。各种鞋样夹了厚厚的几本书,村里谁家做鞋都向她借鞋样,借的次数多了,有的就走样了,她就重新再剪。她还会根据特殊需要修改或设计鞋样。有时手把手教别人,有时在关键的地方亲自裁剪、缝制。晚年,因眼睛有疾,给重孙子们不再做绣花鞋了,但普通鞋也做了不少。</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的时候,家里铺的床单,穿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种棉花,亲手纺线,亲手染色,亲手经布,亲手织出来的。村子里会经布的也就三两个人,母亲就是其中一个。帮这家经完又给那家去经,有时还拉上我去帮忙。</p><p class="ql-block"> 母亲只读过三年书,认的字不多,也不太会写字,但是,母亲通过电视,认识了很多很多字,也学了很多东西。冬天天冷出不了门,她经常在窗户玻璃上写写画画,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记电话号码。小本本上,亲朋好友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写得还真不赖;衣柜的包袱上、厨房的瓶瓶罐罐还会写标签;出门买菜,算账比我都快,都准……广场舞、扇子舞、腰鼓等一学就会,还动不动就参加民间或矿上的各类比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性格开朗,善于言谈,人又大方,走到哪里,都会结交很多朋友。姐姐从老家给她带去的新鲜菜、野菜等,她都会给左邻右舍分一些,做了好吃的不是把人叫到家里来品尝,就是给别人送到家里去。你送我这个,我送你那个,互相分享,互相关心,互相帮助。母亲有个头疼脑热的,邻居们就嘘寒问暖,端水送饭;家里东西坏了,邻居们都会主动来帮忙,这让我们也省了不少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有一手好厨艺。平时街坊邻居只要有红白喜事,几乎都是她掌厨;每逢传统节日,母亲便忙得不开开交,给这家调(馅),帮那家捏(捏包子,捏各种图案的花馍等;母亲自制的浆水,用苜蓿、萝卜缨子腌的酸菜吃遍了全村;她酿的米醋味道纯正、香味浓,以至于我到现在都吃不惯买来的醋;有时我想吃她做的饭,就电话问配料、做法、步骤,她就远程指导,但我始终做不出妈妈的味道;每次家里来客人,她都会做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每次我们回家,母亲都会给我们做我们爱吃的饭菜,每次都吃得大家都喊撑死了。我们吃撑了,她就满足了;当年住村里的知青、来村里办事的乡镇干部都喜欢吃我母亲做的饭。吃过我母亲做的饭菜的人,忆及母亲的厨艺都是赞不绝口的。母亲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饮食起居特别有规律,一个人一日三餐从不糊弄。</p><p class="ql-block"> 母亲很懂人情世故。对帮助过她的人,她会尽自己所能去回报;只要听到谁家有啥事,人不到情必须带到。有恩必报,有情必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烦劳一生,为子孙后代操碎了心。我们姐弟三人与她四城之隔,平时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日常电话里常常充满了对子女的担忧。有时为了一件事情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我们劝她不要给我们操心,她总是说:不由人么,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操心嘛?能不管嘛?!可她自己,住了几次院,都不让我们兄弟姐妹去伺候。我远隔千里,鞭长莫及。姐姐和弟弟相对近得多,母亲怕耽误姐姐的农活,怕影响弟弟挣钱,说啥也不让他们去照顾。住院、出院手续,办理各种证件都是她亲力亲为。她总是说,等到她不能动的那天再说吧。谁知她连一天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们。我们整理遗物时发现,她把来年的广电费、社保等费用都已提前缴清。冥冥之中好多东西、好多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她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绝不给子女添麻烦。这次她突然离开我们,莫非也是为了我们考虑?</p><p class="ql-block"> 如今母亲已去且渐行渐远,但她生前劳作的身影和平日里的音容笑貌,经常会在我脑海里清晰地浮现。母亲的一生,留给了我们无尽的思念和回忆,她的一言一行,我会终身铭记而受用终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纸短情长,笔拙意远。母亲,黄泉路上走好!九泉之下安息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2年1月27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