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柴

李勇

<p class="ql-block">  常言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乃居首,烧火做饭取暖御寒,火,点燃了生命的光明希望,照亮了人类的进步文明,从此,人间烟火连绵不息浓郁温润。</p> <p class="ql-block">  1970年,从海拉尔迁居大兴安岭塔河后,才知“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地更胜一地寒。这里冷的很早,堪比“胡天八月即飞雪”,漫长的冬季,冰封雪飘苍茫浩瀚,玉宇琼花洁白晶莹。景幻如梦的冰雪风情,童话故事般美妙世界,使文人墨客才思荡漾,旅者游兴酣畅淋漓。古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塔河冬季里冷至零下五十多度的严寒,让生活在这里居民百姓的感受并非只有诗情画意般妙曼旖旎。</p> <p class="ql-block">  冬天的塔河,寒意肆虐滴水成冰,北风白草萧瑟凋零。副食商店货架零落,饭桌餐食果蔬稀奇,天寒地冷物资贫乏让五味杂陈的人生多了些淡淡的苦涩。</p><p class="ql-block"> 寒冬,蜗居在低矮的平房,没有供暖无煤供应,家家户户唯有进山拉柴取暖过冬。</p><p class="ql-block"> 上山拉柴,需二人以上结伴而行,以便装车和上坡过坎时相帮互助。上山拉柴不但疲累辛苦,更有生命之危,这生活的沉重不应落压在十五岁未成年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  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沿绵延曲折的山路,一架手推车,一套绳索斧锯,一包腰系的干粮,一道孱弱飘摇的身影,在深山老林积雪没膝中艰难前行。严寒低温下,淡薄的轻雾凝为霜花清雪飘浮着白茫阴郁,挥洒着山林的寂静,暗霾的心情忧郁沮丧。记不起山路的遥远,只记得每次都要走很久很远,远的恍如路在天边,久的似乎要把人生走完。</p> <p class="ql-block">  到达深山密林处,趟着深腰过膝的积雪,寻找着合适的枯木烧柴,截取拖扛到车旁,装车后用绳索绑牢缚紧。每一次的沉重劳累,蒸发着体内的汗水,消耗透支着尚未长成的身体。抓一把雪,吃一口干粮,恢复返程的能量力气。灌进棉鞋里的积雪一次次被融化,汗水浸湿的棉袄一次次被冰结。</p> <p class="ql-block">  夕阳西下,返程的柴车吱吱嘎嘎响起疲惫的呻吟,汗水一串串儿的从垂至脚面的额头汩汩滚淌,滴滴落地点点冰莹。当行至塔河机务段旁边那条陡长山坡时,夜幕和危险也一同降临。一条陡长的L形坡道凌空而下,如一把偌大的镰刀摧残着健康,收割着生命。难以操控的柴车在陡路滑坡风驰电掣般飞下,呼呼的耳风作响着心中的听天由命。在道路九十度转弯处的刀刃上,多少柴车翻落沟底,有人不幸丧命,有人终身瘫痪,瞬间酿就了人间终生的悔恨和遗憾,这怎是人们心中追求的五彩缤纷的生活。我也亲历过同伴在此车翻沟里身体被压,救出后在炕上养了很久才康复,所幸最后无事。</p> <p class="ql-block">  时光如流人生如梦,难忘数九寒天的塔河,难忘进山拉柴的经历,记忆犹新着自己的劳苦险遇,佩服当时的胆量勇气,如今细思极恐感慨万千。看着今天的孩子生活在千亲万爱的环境下,想着当时家里忍让自己的孩子去干如此繁重危险的活计,或可品味到百姓生活的酸甜苦辣,适者生存的无奈艰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