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森：湖州的桥（组诗）｜陈金茂：问桥——《湖州的桥》读后／纽约My诗刊2022第01期〔总057期〕

纽约My诗刊

吕森（安徽），诗人，诗评人，《中华诗魂》《华语诗典藏》《名家名人典藏》《奉天诗刊》等期刊及微刊编委，曾任《国际诗语》微刊编辑。诗作散见《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诗潮》《中国文艺家》《参花》《鸭绿江》《青年文学家》《作家报》等海内外百余家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作品偶有获奖 万福桥 万福桥 三孔，如我们儿时自制的芦笛吹响了菱湖的山水你一步跨过无名小河牵住两岸的村庄如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从明清到今一晃就是数百年 望柱上的八只石狮子大都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已经回归了山林只有一只不肯离去默默地陪着你迎送日月风雨，迎送过往的乡亲 你弓起的脊背承载了太多的历史夕阳下，看你是如此地单薄、瘦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几捆稻草，就压得你颤颤巍巍 歇一歇吧，把你这块碑我们放进心里，放进县志村史重建一座更新更大的桥替你迎接新时代的浪潮让万福的心愿今天由我们筑路人帮你实现 （注：万福桥，系三孔石梁桥，原为一座文物保护桥，位于浙江省湖州市南浔区菱湖镇菱东村，由于地方经济的发展和高速公路建设的需要，其将被拆除，心有不舍，留此短诗以记之，也让它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 缘天桥 入冬，你把五孔流水抱紧因为相信缘分四百年了，你一等再等我们终于在这里相见对不起！我来晚了从刮过的风里我能感受到你曾经的不容易 来了，就陪你好好坐坐听北庄漾的绵柔吴语听三跳板在条石上的回响听你说说从清朝开始收藏的故事历经战火硝烟，见证过衰落与繁华挺身而出，你渡过行人、车马渡过军队，渡过风雨岁月让我深深感受到你的了不起 完成了历史使命甘愿为时代的发展让路再一次彰显你的胸怀与格局相逢，成为了送行看你拖着智慧的长尾巴远去我正愁找不到最好的词语表达对你的难舍、怀念和敬意天空，突然下起了雪在每一朵雪花里，都仿佛看到你依然笑着拥抱晚霞、托起晨曦 （注：缘天桥，又叫韦天桥，当地人也称缘未桥，系五孔石梁桥，始建于清朝，位于千金镇南窑桥村，南北方向跨河，有“烟雨邪卧长虹，红腰睹万年”之美景。全桥长52.2米、宽2.1米、高2.6米，铺条石为桥面，引桥很长，当地称“长尾巴桥”。湖州市境内五孔石梁桥今不足十座，所以其被列为文物保护点。由于建设的需要，其也将被拆除。北庄漾：是缘天桥南北横跨的一条河的名称。） 崇福桥 无畏寺桥 从大宋开始就跨河而坐祈祷战火熄灭，动乱平定直到如今山青水绿，民富国昌你修得心如明镜照亮了两岸农家的灯火 日子变好，须弥都到别处化度而你选择了藤萝加身，就地归隐以草为香，以田野为坛一心念你的经参悟什么是真正的无畏任雨打风吹、岁月如梭、时代变迁你了无杂念，处世不惊 每到祭祖或者到庙堂进香时乡亲们总会避开新桥大道专门打从你这里经过来看一看你，拜一拜你 （注：无畏寺桥，单孔石拱桥，位于湖州市南浔区千金镇南金城茧站旧址旁，市文保点，此桥主体石材为武康石，拱券做法为分节并列错缝，没有横联石，典型的宋元桥做法，据传，桥上本有须弥座桥栏。） 崇福桥 来到商墓村，我不敢走快这里到处都是遗址古迹就怕一不小心惊动或者错过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崇福桥用长长的尾巴将自己放得尽量平缓让人通行时不吃力两边也不需要安装栏杆你很放心乡亲们个个行得正从不会失足坠河 百余年，在村里唯独你是三孔造型面北仰望圣堂墩保持自己的低调和虔诚而始终比流水高出的部分则是你的格局是你的负重担当，你的笃定 （注：商墓村，位于浙江省湖州市南浔区千金镇西部，西连菱湖镇，南接德清县钟管镇。民间传说是商纣王死后所葬之地，后人为纪念而取名为“商墓”。商墓村文化底蕴深厚，水乡风光秀丽，有市级文保单位圣堂墩遗址等古迹；也有远近闻名、在湖州、嘉兴、苏南等地特别是太湖渔民之间有着广泛影响，始建于1128年的千年古刹——潮音庙，每年的农历七月十六传统庙会更是热闹非凡，香火旺盛。崇福桥，三孔石梁桥（商墓村目前现存唯一一座），千金镇商墓村圣堂墩南，中华民国五年（1916）重建，又名青石桥，也是长尾巴桥。） 无畏寺桥 五云桥 白云河在这里分了一个叉两岸的村民南北相望却不能串门来往五朵祥云在此化身注定了你一生的好运气130年前你焕发新春现在的新农村改造两侧装上石栏杆你的海拔又抬高了一截如乡亲们的幸福指数 新栏杆守着木质老房子青石板望着粉墙灰瓦就在这样的守望里演绎着时代变迁建湖杭高速公路在你身旁安营扎寨近千个日日夜夜相伴为你的名片添一笔重彩 （注：五云桥，三孔石梁桥，南北向，位于千金镇南窑桥村鱼塘自然村，鱼塘为白云河的支流，五云桥座落其上，光绪十八年（1892）重建，始建更早，曾经河道被拦断建坝为路，桥几乎被废置，近几年新农村改造，对此桥再次作了修整维护，又焕然一新，属于市文保单位。） 观音桥 菩萨略显神通民国十四年，你返老还童至今快满百岁如这里八十、九十的老人都还说自己正年轻 风，长年累月在这里来回都被你感化、点化都有了慈善心肠每个人都用湖笔练出一手好字都在田野、村口或自家大门上写满淳朴 年年分享潮音庙的香火你送出去的人都心怀安宁祥和像传单一样散发像种子一样在人世间扎根、发芽、开花 （注：观音桥，单孔石梁桥，南北方向，位于千金镇商墓村姚家抖自然村北，中华民国十四年（1925年）重建，桥北紧挨着潮音庙，典型的庙桥。） 五云桥 青龙桥 越是急于过河农耕谋生流水、风浪越是逞强显威湍急汹涌、惊险重重四百多年前，谁来体恤民间疾苦青龙飞身而降，摁住东西两岸化身为路为桥，凛凛然镇住河妖 思溪，思兮虽然过往已远可是那一抹白灰掩藏不住历史的沧桑思溪塘天天念着宋版的大藏经念到每一滴水都被降伏念到每一滴水都顺从民心民风 一塘菱花开成盛世景观青龙桥，肩扛慈悲依然是南浜人出发及回归的原点 （注：青龙桥，位于湖州市菱湖镇南浜村俞家埭自然村，东西横跨思溪塘，始建于明万历5年（1577），清光绪10年（1884）重修。） 广福桥 古树枯枝与你相互掩映着苍老冬青竹林却伸展着你的活力从你肩头上走过块块石板都发出欢快的响声就像左邻右舍见面亲切地打招呼冬天的西干河保持着安静却把每个人都装进心里就像老人默念她的每一个孩子 站在你的肩头可以看朝阳冉冉、落日徐徐看几只飞鸟出窝、回巢听几串婉转的唱答可以看家家升腾的炊烟听从不掩饰的泣哭或欢笑也可以沿着你，走进农家院落走进田间阡陌 站在你的肩头，我看到了广福两个字，散发出万道光芒照进久远的历史也照进更加可期的未来 （注：广福桥，位于千金镇金城村后林自然村东，系三孔石梁桥，东西向，清同治七年（1868）重建，排柱有武康石，上有莲花字堂，按风格判断明以前的，始建年份会更早，为市文物保护点。） 宝林桥 宝林桥 庙桥河不只一条唯独对这江南金城的情有独钟它真的有庙有桥有河庙是后林庙桥是文物古桥宝林桥它像乡亲们一样年年都在庙前礼拜祷告从咸丰一直到现在 一群群工程人黑了脸庞瘦了腰身一台台机械在忙不分昼夜一排排桥墩拔地而起作为筑路人，注定不能此地久留那就用两年的时间在你身旁建一座新的特大的桥替我天天陪伴你像两个忘年交 从此，古今在这里交汇、碰撞演奏一曲旷世的交响一边让你如村里老人颐享天年一边让年轻人驶上时代的快车道 突然明白，这么多年图纸上勾勒的原来都是你的身影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把你一次次搬进梦再造型各异地把你安放在全世界见证我游子浪漫自豪、值得的人生 （注：宝林桥，位于千金镇金城村后林自然村西，系三孔石梁桥，东西向，清咸丰九年（1859）重建，始建年份应更早，为市文物保护点。） 永安桥 无须大江大河的背景无须惊天动地的故事小溪小桥更适合百姓人家你直通院门，更近烟火如众乡亲抬腿落脚，淡定踏实好和不争、居无扰、心无忧平平安安，就这样简单 情绪都挂在脸上想法就写在名字上一目了然，不需要琢磨不需要猜疑农家人就这样简简单单简简单单的耕作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简简单单的存在简简单单的满足、快乐 老乡，你知道这桥的历史吗笑一笑回答说不知道多简单，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需要拐弯抹角这正是他们的纯朴、诚实我终于知道，如此小桥两百年的沧桑巨变为何能安然如初 在章家角走一圈自然明白你名字的由来我们新建的高速公路就在你身旁这人间佳境，我想应该让世界知道 （注：永安桥，位于千金镇金城村章家角自然村，系单孔石梁桥，东西向，清道光癸卯二十三年（1843）重建，为市文物保护点，就在我们新建高速公路工地的右手边。此桥往北500米是缘天桥，往南500米是宝林桥。） 题后记文／吕森 由于数十年从事工程建设——修路架桥，走过大江南北、国内外，对桥有浓厚的兴趣、特殊的情感，恰好浙江大美湖州的古桥很多，几百年、上千年的都有，仅南浔区就有七十多座，南浔区的一个镇千金镇也有三十多座（不完全统计），都各有历史、各具特色，很想一一走访，赋诗留念，但工程建设工期紧、任务重、责任大，只好先干好本职工作，偶尔挤出一点点时间就近转转，稍稍了却一下心愿，好在有一些桥就在工地附近，可谓缘分颇深，那些更远、更难找的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去慢慢地一一探访了。） 问桥——读吕森《湖州的桥》 文/陈金茂 我坚信，倘若能站立起来你就是一座丰碑可你为什么不站立起来接受人们的瞻谒与膜拜呢 你沉默不语 在脚步的断裂处，你剪影般地伸接过去。匍匐的身躯支撑起一条道路 梨花白了，桃花红了苹果绿了，谷穗金灿灿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那是岁月与岁月的衔接那是灵魂与灵魂的畅通只有脚步，能读懂你这种无言的重负 你让我想起母亲手中的一根针将大地的裂口，缝了又缝想起父亲日渐伛偻的脊梁驮着日子，步履蹒跚 你似乎对我说：假如遍地都是断壑与苦难还有什么脸袖手站在那儿？ 以你的名义存活，一切荣辱得失都在身外。在人们的心里你就是一座凸起于地表的丰碑啊 2022-01-25于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