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是母亲离开这个世界第七天了。2022年1月19日，母亲于安阳家中与世长辞，终年85岁。一直不能释怀的是，因为安阳的疫情防控在最紧张的时期，最后的几天没能前去守候在母亲身边，在母亲临走的那一刻，也只能通过妹妹发来的视频，与母亲诀别，母亲走得很从容、很安详。</p> <p class="ql-block">母亲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1955年她初中毕业就响应党的号召到新疆支边，在伊犁地区农四师子女学校小学部任教。姥姥家在江苏徐州，妈妈是姥姥最小的孩子，姥姥不想让她走那么远，妈妈是偷偷报名离开家的，后来姥姥通过舅舅写信劝妈妈回来，妈妈的豪言壮语是“边疆无人建设，永远荒凉”，这就是当时戍边者的誓言和执着吧。</p> <p class="ql-block">我小时候最喜欢听妈妈讲她年轻时的故事。妈妈在中学时期就是个灌篮高手，她只有1.56米的个头，还是个左撇子，却是当时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同去戍边的老爸常常是那个在球场边上为老妈加油的帅小伙，他们在那个火红的年代相识相恋，于1962年结婚，1963年有了我，有了我之后，姥姥心疼妈妈，就千里迢迢来到新疆与我们生活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妈妈是个思想单纯、积极上进的人。对工作认真负责，对他人热情相助，对自己的孩子却要求很严。记得我上初一的时候，妹妹上幼儿园，弟弟在托儿所，经常是我放学就去接妹妹，在与妹妹一起去接弟弟，回到家就忙着做饭，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很忙，很少按时下班回家。有一次我去同学的宿舍玩，几个人打扑克打到兴奋，竟然忘记上课的时间了，等想起来跑到教室门口，发现妈妈站在那里严肃地瞪着我，那眼神我至今还记得，也是从那时起无论上学还是工作，我从没迟到旷课过。</p> <p class="ql-block">妈妈是个吃苦耐劳的人。早年的记忆中，父亲的身体不好，腰椎有病，弟弟妹妹年龄小，家里的许多重体力劳动都是妈妈带着我做。当时在新疆是烧煤块的，冬天的时候每家要搭一个煤棚子，买来半汽车的煤放在煤棚里，那将是一年取暖、做饭的资源。和泥搭煤棚子，把煤搬进煤棚子，妈妈都是主力，我打下手。最喜欢跟妈妈一起做的事是上屋顶扫雪，说是扫雪，不如叫推雪。那时我们住的是维吾尔族的平顶土房子，可能是担心雪下的太厚，会压坏房子，有一种专门在屋顶上扫雪的工具，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后面有个成90度的长柄，工作起来有点像推土机，直接把屋顶的雪一道道地推到屋后，雪大的时候，推到屋后的雪就快与房顶齐了，这个时候我和妈妈下房顶就不用梯子了，直接从雪坡上滑下来，那种爽，是现在的孩子体会不到的。</p> <p class="ql-block">那些在新疆的事情只有我记得最清楚，弟弟妹妹恐怕都不记得了。大概在1978-1979年，因为某种原因，我们姊妹仨就被送回内地了，我被送到许昌，妈妈的闺蜜胡阿姨家读高中，妹妹和弟弟送到了老家安阳跟随奶奶和小姑小叔生活。那段日子我们离开了父母，我也只能以书信的方式与他们联系，那两年据说父母的日子过得不错，因为不再为三个孩子操劳了。</p> <p class="ql-block">1980年父母调回安阳了，一家人得以团聚。他们在豫北纱厂的学校工作，爸爸在中学，妈妈在小学。应验了那句话：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他们在学校工作几年之后，因为工作能力强，为人正直，得到了师生的认可，分别作了学校的领导，兢兢业业地工作直到退休。我和弟弟上大学离开了安阳，就生活在外地了，只有妹妹留在了他们身边，后来妹妹、妹夫及全家就担当起照顾老爸老妈的任务了。</p> <p class="ql-block">退休后，老妈热心社区的公益事业，我家楼前有块黑板报，多少年来一直是老妈负责写写画画，老妈会根据不同的节日或不同时期的国家大事写不同的内容，为了办好这块黑板报，经常让妹妹、妹夫帮她找资料、出主意。老妈的钢笔字、粉笔字写的都特别好，毛笔字练得少但是写春联是绰绰有余的。老妈身体好的时候每年都会到我和弟弟家住一段时间，她美其名曰“春游”，到我家的时候我就准备好笔墨纸砚，让老妈给我写好下一年的春联。连续好多年，我春节贴的都是老妈写的对联。</p> <p class="ql-block">2019年以后就感觉妈妈的身体不太好了，她坚持每天都做的八段锦也不做了，天天坐在沙发上发呆，记忆力退化得很快，有一回做饭的时候忘记关煤气，险些酿成大祸，此后妹妹就不敢让她开火做饭了，生活更多的是妹妹一家照顾的。2020年医院诊断为脑萎缩，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病情发展很快，2021年9月我回家看望她，老妈就已经是清醒的时间少，糊涂、昏睡的时间多了。国庆节前老妈不小心摔断了髋关节，做了人工关节置换手术，看到老妈一周以后就能下地走路了，全家人高兴不已。结果半个多月以后，老妈胆管堵塞住院，查出胆管癌晚期，竟然最终跟老父亲得了一样的病，大家彻底崩溃了。</p> <p class="ql-block">自第一次住院到老妈去世，总共三个多月的时间，老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也越来越糊涂，但是每当提到她的奖章就立刻来精神了。那是去年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国家给50年以上党龄的共产党员发的纪念奖章，作为一个有着63年党龄的老党员，老妈觉得有这块奖牌是她一生的总结和荣耀，她这一生值了——我猜想。妹妹最懂妈妈的心，把她的党徽放在了她的骨灰盒上。</p> <p class="ql-block">老妈是个独立自主且有些倔强的人。平日里总怕给别人添麻烦，想必短短的三个月也是她不想给我们这些儿女、孙儿孙女找太多的麻烦，尽管我们想多伺候母亲一些日子。母亲走的那一天是安阳疫情最严重的日子，我们不能站在母亲床前，母亲的在天之灵会理解的，因为母亲一生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她一定不想看到儿女做违规的事情，这也是母亲不想给我们找麻烦的缘由。妹妹、妹夫全权代表大家送母亲到殡仪馆火化，那一天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第二天便是漫天大雪，老妈这是临走了也不想给儿女添麻烦啊。</p> <p class="ql-block">总想有个祭奠母亲的时间，全家人商量先将母亲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待疫情过去，我们再相聚为母亲举办一个正式的葬礼，让母亲入土为安。这也是当下做儿女的心里的一丝安慰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母亲安息吧，愿母亲的在天之灵与父亲相聚，携手过好那边的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