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的铁线莲

牛子

　　铁线莲，百度一下:别名铁线牡丹、番莲、金包银、山木通、威灵仙；为毛茛科植物，多数为落叶或常绿草质藤本，花期从早春到晚秋，果期夏季。藤根入药，利尿，理气，活血止痛。外用治关节肿痛，虫蛇咬伤。品种若干。

花是白色，有香味，这个我们亲自闻过，确证。在1798这个热爱学习的户外群，鹰队喊山木通也是对的，好比喊所有的女队员为女的，而不是喊大姐小妹，婆婆孃孃阿姨这些指代明确的称呼。至于我们此次在“大水洞”所见的铁线莲是单叶铁线莲还是尾叶铁线莲，群里的阿蛮老师和天阶老师进行了认真仔细地比对，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尾叶铁线莲。

为此，他们甚至约架一样积极，约起了下一次去大水洞和腰悬崖一探究竟，让“真相”开口，你不得不被他们的执着和认真折服。

当然，也难免有天阶因为兴奋失眠没去成想补起的想法，这些热爱花儿的姑娘，“听闻远方有你（花儿）”，愿意翻山越岭，也是常态。我深深记得上次穿越藏王寨，阿蛮和我为了拍报春花，被大神们甩了几条大湾，我们是如何心儿狂跳，撒腿狂奔，累并快乐着。

没去成的还有雨珠，这个耿直大方的家伙说好要“抱大腿，一头撞进我的文字里”，结果被突然降临的业务砸中，只有割舍。看看这些可怜的中年人，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赚钱第一，老人第一，小孩第一”，自己永远排在后面。

　　这次的徒步路线是:从江油市永胜镇贺家山横切到穿洞子，途经蚂蟥沟，再到大水洞，过云顶村，最后回到腰悬崖。都属于观雾山系。

这条线是徒步的经典古道路线。特别是贺家山一段，路是用长短不一的条石铺建，相比僵硬的水泥台阶，要显得古朴、平缓和灵动些。这些带着古意的石头，本身有久远的历史，风吹雨打便长出一些曲线和画意，团转有一些青苔或者野花野草围绕，简直不失为一道风景线。既然是风景，便有了期盼，猜测，下一块石头会有什么样的植物陪伴？也正是因了这些期盼，有了继续攀爬的勇气。记得风云说过，在标准跑道上跑不动，为什么呀？因为周围的环境太单一单调，所以她喜欢跑山。

没想到一个个厉害呀，水凼凼处一下车，多数人都不拉伸活动，一头撞进山的怀抱，笔直的陡坡，速度与激情迸发，结果是很快就出汗，喘粗气，没有经验的娃儿就遭不住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长长的古道，长长的篱笆墙，高大的气柑树，走近一点可以看到落在树下无人问津的柑子，以慵懒的睡意无视我们热血澎湃的路过，右边篱笆里吃草的山羊，镜头推近一点可见，老旧的青瓦房，圈里“哼哼”的黑肥猪、狗与热情招呼我们的守家的女人，我们想给她和她的房子拍照，她说自己不好看连忙躲进屋檐里，舍不得似的仍然探出半个身子跟我们拉话。再爬一段，远处林边忽而传来“哇、哇”的乌鸦叫声。乌鸦向来不招人喜欢，我严重怀疑它是在嘲笑我走得慢，我想扔两坨石头招待它。可是，这一切组成怎样一幅生动活泼的山村图呀？就连那些冒着热气的马粪羊粪蛋儿，也让我心生亲切和暖意。

我们试图用杂乱强劲而有力的脚步来搅动这里的凝滞的空气，打破这里世外桃源般的宁静，回头一望，不过是徒然带起一阵尘烟，而且很快就灰飞烟灭。一切复归于平静。连远处玉带一样的涪江也是水波不兴的样子。

　　经过了最大的一座土地庙，前面就有一片杂树林，这也是今天的第一个垭口和土地庙。冬天的树林显得疏朗，一些宝贝便显露出来:树灵芝、鸟窝、一丛老茶树，开出了白色黄蕊的花以及突然从林中“噗噗”惊飞的野鸡。一股特别的香味儿一直悠悠地伴随着我们，于是猜测是什么药材香，因为茶花的香实在是太淡了。猜来猜去，居然是小姐姐们捡了地上的柑子，因为果肉太酸，果肉扔了，把皮分成小块，分给大家，闻闻好提神。真是个“就地取材”的好主意，“赠人柑皮，手留余香”。

一棵有几百岁的板栗树，旁边一排即将垮掉的房子，这两样，也许就是贺家山的标志。我突然觉得每个山路口，都有一棵大树，作为标杆和引领者。到“穿洞子”的路口，也站着一棵高大的树。虎牙磨子坪的一棵大樱桃树，自己站成了一道风景。去磨子坪的盘山路，好像每个路口也有一棵大树，“玉树临风”，让人安心和放心。

这里，透过树丛，可以看到腰悬崖粗壮的“腰”，山路弯弯。近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拍拍他的头。

穿洞子，名副其实，有洞，对穿，这边可以看到那边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同样，我们在密林里翻第三个垭口的五分之三处，也可以看见另一边的天空。

穿洞子旁边的垭口，有许多乱藤缠绕。小小的一个土地庙，此为第二个土地庙和垭口。

　　过了第二个垭口，最陡和险的一段开始。路窄，枯黄的落叶多，一不小心就可能滑下去。这是一大片杂树，林子里真静啊，静得只听见我们“窸窸窣窣”在叶子中走动声，还有就是“咚咚咚”的心跳。

我们的队伍很快拉开了距离，分成了几段，像一条大蚯蚓，中间断成几节，偶尔又合成一条。打头阵的是三个女将:风云、玉老师、海洋。海洋和风云都是快起来像一阵风的人，玉老师是我们看着她如何从一只徒步小白成长为大神的，越来越厉害，一枚做任何事都不甘心当配角的人，可喜可贺！第二小分队是可前可后的可明帅、永远和飞飞，拍照会让他们暂时落后，这么累，飞飞还坚持拍抖音。第三小分队是老驴心生和她女儿。她是来陪女儿的，一直走地稳稳的，时不时给女儿一些建议。路太小，嘉卉不敢走，每一步都是试一试的，遇到一些石头，她非得去踩，不相信“沾了泥巴的石头最滑”，自然是容易摔跤 ，鹰队拉上就跑，我和怡姐媛姐，我们几个成功保持末队状态。

嘉卉平时也怕坡，怕小路，这次可是好好地锻炼了一下，她也记住了，遇到窄或滑的路，脚打横，就可以稳走。路上遇到倒伏的大树拦路，我们处理方式方法也不尽相同，高个子翻过去，小个子从下面钻，玉老师翻的时候那个抖腿，特别有意思。

过了第三个垭口和土地庙，开始我们的“豪华午餐”。所谓豪华，是指地方平坦宽敞。天气预报的小雨没下，雾气漫过来，总觉得有雨滴下来，鹰队说“空翠湿人衣”。树林里的石头苔藓油绿，绿得深浅不一，估计这里常年云遮雾罩的。

　　所有后来要发生的事情，原来早有伏笔。接下来的到蚂蟥沟这一段，把“绿”发挥到了极致，把苔藓长到了极致，完完全全是魔法森林的感觉。树上的松萝苍翠欲滴，像挂织了一匹匹镂空的绿纱幔，飘飘欲仙。林中的石头，都被苔藓包裹，松萝与石头相映成趣，雾气肆意游走，我总有误入仙境的错觉。景是美的，道路却是溜滑的。“无限风景在烂路”。

　　过了一片大杉树组成的“黑森林”，横穿去了大水洞。大水洞，也即藏王寨的老寨门。保留比较好的寨门，就是不够高大，高个子需低头过。传说中的明朝建文帝兵败归隐至此，那么大水洞可能就是他曾经逗留较久的地方。过了寨门，左侧壁立千仞，大水洞就在千仞下面，右边是悬崖。地势非常显要。但极目远眺，视线开阔。层峦叠嶂，群山回唱。洞里暖和，不像银光洞里像有一台鼓风机，吹得你嗖嗖地冷，不过那是夏天，会不会“冬暖夏凉”呢？有待考证。

洞的左侧有涓涓细流，需屏息下细听。洞口高高低低有几挂尾叶铁线莲垂帘，一串白色铃铛一样的花朵，小姑娘一样吊在藤上捉对玩耍，白色上面有微红，是小姑娘的红腮，有点可爱和顽皮。再往崖壁上看，发现很多开花的报春花，可惜太远拍不清楚 ，后来在腰悬崖那一段发现更多，在悬崖上开得那么灿烂，像一个个笑脸 ，荡漾着幸福和喜悦。

最有气势的依然是腰悬崖一样的崖壁，像巨大的围屏，一段一褶皱，一段一褶皱，绵长悠远，像一首荡气回肠的战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让人自知渺小和微不足道。

嘉卉爬嗨了，学永远爬到寨门左上边石头上坐着唱歌。我回忆了一下，当我7岁时，好像只会唱“各的各的”《一休》歌，还有什么《我爱北京天安门》，她唱了《骁》和《踏山河》两首歌，听歌词还蛮应景的。“我走过玉门关外祁连山飘的雪，也走过长城边上潇潇吹来的风，山河边，英雄遁入林间化成一场雨，天地间，一柄剑，划破了青天……天边的云开了一扇门……”，“乱石穿空，卷起多少的烽火……把酒与苍天对酌……”她是唱给那位败王的，年龄尚小，虽然不能好好诠释其中味道，屏山临风，此情此景，依然听得人感慨万千。

每一个当下都是最好的，每一个当下又是不一样的。享受当下。比如我们的前锋队在云顶村遇见了骑白马的老大爷，她们仨一起喊“白马王子”，把大爷乐坏了。等我们经过时，白马入圈，门口无人，迎接我们的是炊烟袅袅。再比如遇到一只金毛狗，她们有轻易通过的，也有舍肉通过的，鹰队就能喊它坐好不动。

铁线莲，不同时节遇见，肯定有不同的样子。我认为她是专门为我们开的，为我们这一群像铁线莲一样，不畏艰辛，不怕寒冷，勇敢攀爬的人儿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