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22岁之前,一直跟粮食部门有瓜葛。父亲是粮站职工,母亲在粮站做工,我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在粮站,可以说,我是在粮站粮仓中摸爬滚打中长大成人,与米虫仓鼠麻雀麻袋磅秤算盘;杀虫剂扬谷车(风车)消防(水)缸为伍,与早稻谷晚稻谷大麦小麦红豆绿豆黄豆芝蔴番薯丝番薯片油菜籽结缘,起初只知道粮食可以饱腹,而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是许多年以后,即成家有孩子以后的那把年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记事起,几乎没有听说粮食部门有贪污腐败的。父亲所在的粮管所粮站的人我没有不认识的,所长站长我统统叫叔叔,什么老李叔叔老朱叔叔小王叔叔。记得粮站的食堂每年养3头大肥猪,猪养得肥得益于食堂的泔水和猪的主食一一米皮糠。米皮糠是很营养的饲料,是稻谷谷米和谷壳之间的中间物质。米皮糠一般人买不到,只有粮站和碾米厂近“米”楼台先得“糠”。所以,粮站的肥猪的膘总有3寸厚,猪肉那个香啊,口水流淌得有三尺长。每年春节前一周,是粮站杀猪的日子,3头肥猪不是被大卸八块,而是大卸三十来块,三十来块对应着粮站和粮管所加起来的所有的职工人数,每人一块,老少无欺。每一块是前腿肉还是后腿肉还是中间肋条肉,每个人抓一阄,对号入座。所长站长跟普通职员一律平等,没有尊卑高下之分。至今我还记得所长叫李岳奎,副所长叫朱吕亨,站长叫李吕桂,他们都面善得很,特别那李岳奎所长,每每看到我都“小老虎”“小老虎”地招呼,亲热得很。10多年里,粮管所所长副所长调动升职换了好多茬,没有听说哪个犯经济错误的,即使文化大革命期间,所长站长们也都没有受到冲击,业务部门是一方面原因,清正廉洁是二方面原因。我只记得粮管所有一个人被关了班房,好象是贪污了几百斤粮票。母亲还带我去派出所看望了那个关班房里的“叔叔”,不是因为“叔叔”跟我家有什么瓜葛或经济联系,而是因为那个“叔叔”平时待我不薄,常有糖果饼干招待我这小不点,人家虽然犯了错,也不能一无是处全盘否定不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我的目之所及,粮食部门的干部职工都是清正廉洁勤劳本份的人,但自从读了那本《李斯其人》才有了些许警觉,这警觉来自李斯这个粮仓管理员关于粮仓老鼠和厕所老鼠肥瘦的顿悟。及至2O02年观看电视剧《天下粮仓》,对民以食为天及猖獗的仓鼠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但真正使自己大跌眼镜的是去年以来粮食系统曝光的一桩桩一件件贪腐大案,层级之高范围之广数目之巨大手段之恶劣,令我难以想象,触目惊心,不寒而栗。李斯之毒蛊,竟渗流两千多年而绵绵不绝。不由得想起著名的仓鼠之歌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 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性之恶习,万死而不移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又,为何50年前,少有仓鼠出没者,这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么?</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