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鲜体验（苏格兰印象之一）

马萊娜

　　世界被COVID-19封锁，去哪里都不容易，需要额外办理一大堆繁琐的手续。出发去爱丁堡时，利用了卡塔尔航空，中途要在都哈（doha）转机。我出发心切，早早排队，兴奋地第一个跑去办理登机手续。当工作人员告诉我，卡塔尔是疫情“红区”，危险地带，英国对卡塔尔游客禁入的信息时，立刻懵了。

经过交涉，航空公司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让我等待。我只能在机场内徘徊，听天由命了。电话一直攥在手里，五分钟看一次表，十分钟查查有没有来过电话。坐一会儿，溜达一会儿，还不好意思距离柜台太近。

公司方面非常负责任，与爱丁堡入境管理机构紧急联系，将我的所有预防新冠的资料全部登录邮送过去，我女儿在英国给我办理的手续也十分齐全。直到获得了入境许可。在登机窗口即将关闭前，电话终于响了，通知我可以办理登机手续了！带着前台小姐的祝福，登上飞机。

在爱丁堡机场，海关先生扫描了我的护照。我刚张嘴要说话，他就对我摆摆手，示意我安静，他要看计算机内的信息。盯着计算机足足两分多钟后，他给护照盖个章，又笑眯眯地对我摆了摆手，放行啦！他连我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

既然不能随便满世界乱跑。到一个地方，就踏下心来，多住些日子吧。本打算住两个月，结果在苏格兰住了五个多月。从夏天住到冬天。亲近充满魅力的大自然。

　　

女儿七月份才从英格兰搬家到苏格兰。家门口就是牧场，牛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自由生活。这可都是著名的安格斯牛。它们不用耕田，不需劳作。只需要吃草，散步，晒太阳。我一唱歌，它们就围过来听。这样养出的牛，肉当然是超级好吃啦。要不怎么就是世界名牌呢！

我 八月份到，正是夏天，一年中最热的季节。白天很长很长，从早晨三 四点到晚上十点都是白天。女儿说七月份更长。黑天只有不到一小时。可是这么长时间的日照，也晒不热这片高地，白天最高气温只有18度，偶尔20度。有一天意外达到26度，在咖啡店点了一杯奶昔，服务小姐给我送来时，一个劲儿地道歉，说天太热了，冰箱冻不过来了，奶昔都融化了。我很无语。

　　

在网上见到过外形像刺猬的粉红色美丽大蓟花的照片。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开过了，只留下这满身盔甲迎朝阳，一直持续了两个多月。

有一个版本的故事讲述，一名士兵，深夜不小心，碰到这满身坚硬的刺，痛地大叫起来，惊醒了战友，发觉了敌人的偷袭，拯救了苏格兰🏴󠁧󠁢󠁳󠁣󠁴󠁿。所以蓟花成为苏格兰的国花。众所周知，苏格兰自古以来战争不断，关于蓟花，各种版本的故事中都与战争有关。

　　以前到欧洲旅行，随处可见欧洲人晒太阳。我也在这里加入了这个行列。有太阳时坐在躺椅上晒。夏天那一个月，我晒得很黑很黑，不露出牙齿的话，在镜子里找不到自己了。

刚从气温三十多度的地方，来这里经受18度的夏天，大衣从来没离开过身体。女儿带我乘敞篷车兜风，我一边在脑子里想象着电影中乘敞篷车美女们的潇洒，一边扣紧大衣扣子再去迎风。连同四周葱郁起伏的山丘，一起扑入我的身心！

　　

刚到苏格兰，买了一本驾车旅游指南，租了一辆车，以家为轴心，在苏格兰境内到处打卡。照了一大堆照片！后来找来本旅游介绍书复习一下，发现苏格兰本土感兴趣的地方基本都去了。那些旅游景点的趣事，留到苏格兰印象之二，之三，再去介绍吧。

在苏格兰的斯凯岛（Isle of Skye），开车到这个小精灵池（Fairy pools）附近。摄氏温度八度，仍然有不少人下池去会小精灵。我站在崖边看，穿着大衣，手脚冰凉。我最厉害的一次，是在摄氏18度的日子，穿着他们那样的厚泳衣（wet suits），游泳二十分钟。

一个六岁左右的可爱小女孩儿，满身肉肉，刚从水里出来，穿着夏季的泳装跑来跑去看跳水。不是不怕冷，而是根本不冷！发现我注意她，咧开嘴，开心地冲我笑！她就是这里的小精灵呀！我来不及把相机对准她，就让她留在我心里吧。

　　刚到不久，外出旅游几天后归来，家附近了，我也不认识，还是在积极东张西望，寻找车前车后的野鹿，野鸡，野兔……。

车开到我家这座200年前建的小白屋前，怎么看也像是一座风景区内的B&B。在苏格兰，这种白色小屋都有几百年历史。房东说，他买了这块地，已经五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刷过外墙，一直这么白！他自己在百米开外另外盖了两套棕灰色石头的“时髦”房子住，这个老屋只搞内装，用来出租。

住在这里，可以随便到房东家地里散步，他的领地大约有十几平方公里，包租给一个小农场经营。家门口有时种雪豆，有时种燕麦，有时放牛，有时放羊。这些都没有的时候，就是野生动物的天下了。房东很大方地告诉我们，可以随便到地里摘豆吃，可以随便捡牛粪。

本以为房东是离我们最近的邻居了，住了三个多月以后，才有空到房后的树林里去散步。深入五十米后，有一个二十多米高的断崖，断崖下有一条小河，河对面有一户“时髦”住房，只有四十多年。离我家水平六十米，垂直二十米。这家直线距离最近！

女理发师

　　

在苏格兰的Aberdeen地区，海边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小渔村，周围的海滩也是有名的度假胜地，叫Cullen。苏格兰有一道很著名的熏黑线鳕鱼奶汤，就是以这个村子命名的，苏格兰语叫“Cullen skink”。我第一次喝到这个汤，是在爱丁堡的“GEORGE IV BAR”酒吧里。觉得太好喝了，从网上找到做法，学着做了几次，都很成功👍。

我看到过一个电视节目，介绍照片里这位女理发师。这张照片是电视截图，我带着这张照片想给女理发师看。特意开车到Cullen去找她剪发，但是由于COVID-19，理发店不开门，打电话也没人接。几周后再打电话，她丈夫接了电话，说女理发师得了重病，不会很快痊愈的，只有雇用的那位男理发师接受预约，在继续工作。

我没有在苏格兰理发，留下这个遗憾。期待我的女理发师早日痊愈，有机会再去苏格兰时，还去找她。

　　初识苏格兰威士忌（Scot ch）

　　

喝白酒的人爱讨论酒精度数，喝葡萄酒的人关注葡萄，喝日本酒的人追求米的产地，喝威士忌（Whisky）的人讲究单一麦芽（Single Malt），讲究泡酒的木桶材质。为此我们专门挑了一家最古老的酒厂去参观，“The Glenturret distillery”。酒厂规模很小，在国外没有知名度，甚至由于他们太拘泥于传统酿造方法，成本高，濒临倒闭。幸好有一位喜爱这个品牌的Lalique glass老板，收购了这家酒厂，改进一下装潢，每天吸引大批游客来参观，品酒。英国的威廉王子夫妇也来过。

听那位挺着威士忌肚子的讲解员热情给我们介绍威士忌的酿制过程，看炒大麦用的黑泥（Peat），闻发酵过的发芽大麦，摸贮存威士忌的橡木桶。最后品酒时，他让我们先聞，后看，再品；然后用一个小吸管，加一滴水，又再品；再加一滴水，再一次品。每一步，都要求不许用“酒”字，形容一下味道。在他的热情感染下，我的五官都感受到了威士忌。我印象最深的解说词是：“我们这么认真努力酿造单麦威士忌，美国人却对上可口可乐喝，不能容忍！”我知道了他们不喜欢别人用威士忌兑鸡尾酒。不管是我这样的初学者，还是那些威士忌爱好者，都从这次观摩中感到了乐趣。

　　最后，我们也学着那些来参观的名人，品尝了这个酒厂不同年份的几种威士忌，买了一瓶我们喜欢的单一麦芽的“PEAT SMOKED”，特点就是黑泥（Peat）的熏味特别浓。

其实，对于喝威士忌的初学者来说，由调酒师调配过的威士忌更容易接受。我们去过位于ABERFELDY的 John Dewars & sons ，品帝王牌（Dewars）的威士忌，他们追求调配（Blend）。我品尝了12年，16年，21年的三杯，又尝了尝他俩的，共品了五种年头的，最长的是40年，完全不一样！怪不得帝王也成了名牌。

去Dewars之前，先去了附近一家远近闻名的高级巧克力店（Lain Burnett ）。我也确实在那里喝到了迄今为止最好喝的热巧克力。买了巧克力回家做喝威士忌的陪伴。



　　小小试练

　　

由于我膝盖痛，一直避免走长路的活动。经两个多月的锻炼，感觉腿有劲了。女儿说，安排一次爬山活动，让我累得好几天还希望在家休息。我俩从前一天晚上就积极准备，又整行装，又备食粮。早上10点，弹琴叫女婿起床。我们在车上等他来开车。他穿了条短裤，还好穿了一双登山鞋。坐在司机位置上，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随口问一声，“去哪？”根本没拿我们的宏伟计划当回事。

结果女儿太保守了，从Braedownie停车场走到这个名叫Corrie Fee的小山坡，只用了一个小时。看到这个有着蜿蜒小河流淌的小盆地，人也没累，腿也没疼。

这个小盆地，就像苏格兰的缩影，没有显赫的崇山峻岭，总是连绵的叠嶂起伏。从夏天到冬天，放眼望去永远有绿色。草地一直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夏天树林是深绿色，冬天树叶落了，树枝树干，甚至路边的石头上都布满了绿苔。有牛羊活动的草地是牧场，有人群活动的草坪是高尔夫球场。在狭窄曲折的路上开车前行，近在眼前，远至天边，天、地、人、一体。

　　自然灾害

　　

2021年11月下旬，一场几十年未遇的大风暴袭击了苏格兰东海岸，参天大树成片连根倒下。苏格兰的土层很薄，看着这倒下的大树，扎根只有五十几公分。这些树都是勤劳的苏格兰人一棵一棵种的，三四十年才能长成这样。

我家附近断崖下面住的那家邻居，一棵树倒了，正砸到了他家房顶。那家的女主人告诉我们，她在这里住了40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猛烈的风暴。我家附近大巴站的候车室被风暴掀翻，吹到牧场里去了。房东也在抱怨，吹倒的大树，压坏了牧场的围栏，他要忙着负责找人修理了。

　　风暴带给我们家的最大灾害就是停电，一共停了7天电。做饭是电炉，不能用了。暖气烧油，可是暖气的控制开关用电，不能用了，洗澡水也没有了。幸好家里有烧木柴的炉子，平常它只是一种亲近自然的生活情调，在这停电的七天里，成了生活必须品，取暖，做饭，烧水，全指着它了。女婿很努力，总想出各种办法活跃气氛，抵御停电。

苏格兰这个岛似乎聚云，很少见晴空万里。十有八九会阴。晚上没有电灯，白天还是阴天。不过即使头顶的云很厚，甚至可能在下雨，四周地平线的天地之间也是明亮的。所以虽阴不暗，心情还是舒畅的。

后来电力公司赔偿了700英镑。有一个邻居说，她们夫妇忍受不了停电，去附近旅馆住了三天。我们没有去住旅馆，这笔赔偿金就算赚了。

风土人情

　　停电的前两天，点点蜡烛🕯️，享受浪漫。逐渐地，思念文明生活，渴望明亮的电灯。用光了充电宝的电，我和女儿11月30号开车去Kirriemuir的图书馆，打算一边看书，一边充电。没想到图书馆关门。找人一打听，原来这一天是苏格兰特有的重大节日。圣·安德鲁日。我俩只好改变计划，到一个饭店去充电，吃饭。顺便庆祝一下这个节日。

圣安德鲁是苏格兰的保护神，他引导苏格兰人信奉耶稣，苏格兰国旗🏴󠁧󠁢󠁳󠁣󠁴󠁿的银色斜十字原本就是圣安德鲁的标志。本来这一天应该是热闹非凡的文化节日，由于COVID-19，我在苏格兰这个文化之邦，没有参加过任何公众文化活动。只去圣安德鲁斯参观过古教堂遗迹。

　　长期住在这里的另一个理由，就是这段时间节日特别多，万圣节，感恩节，新加一个圣安德鲁日，圣诞节，元旦。在信仰宗教的国家过宗教的节日，原本应该有很多仪式的，今年，去年少了很多。连社区的聚会和圣诞夜的教会活动也被取消了。

苏格兰古老城堡很多，我们在万圣节的时候去布莱尔城堡（Blair Casal）的广场看露天鬼怪电影《闪灵》，坐在汽车里，虽说不冷，也紧张地打颤。

除此以外，女婿开车，带我去看看社区的感恩节，圣诞节装饰等，比不上大城市华丽，却很有乡土气息。家里必不可少的是有圣诞树，烤火鸡，烤大牛排，唱圣诞歌曲，互送圣诞礼物。我今年不需要过春节了。

　　

在周围散步时，经常会遇到自然观察员，他们观察这一带的野生动物，保护濒临灭绝的野生动物。观察员在我家房后的树林里放了一个自动喂食桶，每天定量漏下一些杂谷，供野生动物们过冬。在家附近见过的野兔（Hare）和红松鼠（Red squirrel），都属于被保护之列，不能打杀的。野生的小白兔和灰松鼠就可以随便抓来吃。女婿也花两英镑买了一些鸟食，我每天抓两把放在屋后的喂食盒上，然后从厨房的后窗户观察它们。后来发现，鸟们按点会到树上来等我。女儿买来一本苏格兰禽类分布图鉴，我照书比对，学了一点点知识。

　　看过一本苏格兰人写的旅游书，可惜忘了记下作者名字。他说，苏格兰人经常有战争，在没有战争的期间，他们就找别的来打。进入冬季以后，我家周围常听到枪声，呐喊声，欢呼声。那是当地的壮汉们聚集起来的娱乐活动——打猎。

房前屋后都是房东的领地，有一天，为招待他从伦敦来的儿子和孙子，在屋后的树林里打猎。一天枪声不断。傍晚，他送来一公一母两只野鸡（Pheasant），告诉我们，在车库里挂两天再吃，比较好吃。

我赶紧到万能的微信上去向朋友们讨教吃法，他们告诫我要加姜加酒使劲炖，不用担心炖过火，骨头很难啃。两天后褪了鸡毛，公鸡个大，母鸡一肚子黄油。在木柴火炉上炖了三个小时。先放了姜，满屋香气，就没舍得放威士忌酒，只添了半根葱和一些海盐。转天早晨发现鸡已经脱骨了。太香啦！先每人捞一条鸡腿，别的部分随便吃！三天之后，我离开苏格兰，他们又用剩下的鸡汤煮菜吃。

　　我们住在56度多的高纬度地区，夏天和冬天昼夜的长短变化很大，让你不得不注意到它。夏天刚来时，太阳早晨2，3点就射进东窗户，非常需要一张功能强大的遮光窗帘。不管我们怎样在外面游玩，从来没有天黑以后才回家。

进入12月以后，我记录到的最短的白昼也是冬至那几天，日出8:47，日落15:35。而且清晨和黄昏时间很短，八点多天才蒙蒙亮，下午四点多就黑了。太阳从东南方升起，一升起来，就直射进小屋的南窗内，一直只有一人高，直射眼球，平行移动到西南方就落下去了。太阳最多也就在天上移动了不到120度。

早晨没有注意过天上的云。下午，太阳在西南方降落之前，东南，东北方向的云都是粉色的，在能见到蓝天的日子里，好像在平时的蓝色上刷了一层白粉。在天空浅浅的兰或灰背景下，聚集为旋转陀螺般的云坨，也镶着粉色亮边。曾经为见到鲜红鲜红的日落彩云而感动，现在为这“粉”感到悦心了。

　　再见👋！

离开苏格兰，飞机上用晚餐。为了纪念一下近半年的生活，我想应该喝酒。在荷兰航空公司飞机的酒单上，发现有ABERFELDY Single Malt Whisky 和Johnnie Walker Black Label Scotch Whisky。尽管ABERFELDY这个地名对我非常有吸引力，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实惠一点。不要被地名引诱，不要追求单一麦芽，最根本的就是不要装作懂得威士忌。于是要了著名的尊尼调配苏格兰威士忌，并且加了冰。

有一杯威士忌佐餐，感觉飞机上的晚餐立刻就高档了。晚餐后，乘务员看我的威士忌还没喝完，就问我是要奶酪还是要甜点，我毫不犹豫地要甜点。四块各式精致小甜点，整齐地摆在白瓷碟子里端来，令我喜出望外。我在家里也是用甜巧克力伴威士忌喝呀。

上飞机前各处大玩儿三天，在飞机上喝了威士忌，下飞机后的PCR检查为阴性，顺利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