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歌悲歌与挽歌（轻骑三步曲）

琴

2020年开年的第三天，一张A4纸大小，通篇不足五百字的法院裁定书在各个曾经都是轻骑集团员工的微信群和朋友圈里广泛流传。这是济南市中级法院关于轻骑集团破产的最终决定书。这张选在2020年最后一天作出的裁定宣告了曾名震一方辉煌无比的这家大型国企从此在法律上彻底消亡了。与三十二年前它成立时引起的震撼轰动相比，如今的落幕是如此的悲戚和寂寥，就像石子扔在枯井中一样，没有任何回响，没有一家哪怕是最小众的媒体对此作出任何反应。当年的人民日报可是用了一整版广告，向世界昭告过它的诞生。

一切都过去了， 世间从此再无轻骑集团，属于轻骑的江湖就此完结，但江湖上轻骑的故事依然会流传，尤其是在一两代甚至三代轻骑员工的心中，轻骑是永远的神话和不朽的存在。因为这里有过他们的理想追求和无悔的青春，有过欢乐的笑容，也有过苦涩的回忆，是他们曾经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场所和精神家园。

　　曾经的员工们接到通知，要他们前去登记债权，因而来到了曾经多么熟悉又如此陌生的厂区，他们已经记不起多久没有踏进工厂的大门了。昔日生产繁忙，人气爆棚的厂区，如今却满目荒凉破败，一片死寂，直让人有“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是歌舞场”的悲凉感慨，使得几千名员工心潮难以平静。如今的他们都垂垂老矣，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下相逢，真是，执手无语话当下，未语凝噎先怅然。他们中有不少一家两代甚至三代都是轻骑人，当年在轻骑幼儿园嬉戏的儿女都已人到中年且大都有了第三代。悠悠岁月，欲说当前好困惑，亦真亦幻难琢磨。每每回忆起当年都会让他们眼神发光，肾上腺素瞬间飙升一大截。让我们把镜头拉回到三十八年前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去看看轻骑当年的风采吧。

一、轻骑凯歌

1984年春天的某一天，一个四十八岁，高额阔面的男人，站在和平路原缝纫机厂的办公大楼前凝望着东方的天空，心中在构想着一幅宏大的蓝图。他就是中国轻骑集团的奠基人张家岭，他毕业于无锡轻工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济南瓷用花纸厂当了一名技术员。

借助发端于制造了15型机动脚踏车的原济南脚踏车厂的基础平台，为了给濒临破产企业寻找出路，当时的济南市政府把位于东郊王舍人镇的八一拖拉机维修站并入了日子相对好过的机动脚踏车厂，是为西厂和东厂，西厂是主机厂和总部，继续不温不火地生产数量有限的“黑老鸹”。为了工作方便，两厂之间还设立了无线电台，用于日常沟通。因为市里“三大件”规划的流产，后又把缝纫机厂并入，成立了以三大块为主体的济南轻骑摩托车总厂。年富力强，此前就已调到一轻局“三大件”办公室而后下沉缝纫机厂任副厂长的张家岭被任命为总厂厂长。因为三个厂在东西一条线上，缝纫机厂面积大且居中，于是总部便设在了此处。彼时改革大潮初起，各路豪杰雄起四方，对于思想敏锐，意识超前能力超强的张家岭来说，这正是展示自己理想抱负实现人生价值的绝好机会。因为他看到了经济改革的前景，察觉到了摩托车行业黄金时代即将到来的前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轻骑有幸，从此，轻骑人在张总的带领下，驾驭着由三块大舢舨拼成的大船，要冲向大海，去迎接风浪了。

　　新的轻骑开始发轫，张总为企业日后发展定下的调子是：“高起点，大跨度，专业化，长足发展。”为此用两条腿走路。一条是引进，消化，吸收，技术改造，引进日本K系列产品和设备；另一条是以轻骑为龙头和主导进行横向联合，即在已有的遍布十五个省市108家参加的联营公司的基础上，根据紧密、半紧密、松散型配套关系又把200余家企业收到麾下，组建集团进行集约化生产经营，以此壮大实力。

　　“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终于，经过四年的磨砺，1988年9月11日，中国轻骑集团成立暨K系列项目剪彩两个标志性事件宣告了济南轻骑摩托车鸟枪换炮，中国摩托车行业的航空母舰已具备雏形，即将脱颖而出。据说，最初企业向轻工部中汽联和摩办申报的名称是中国轻骑集团，但上面没有批准，只准在集团前加济南，但张总一不做二不休，剪彩前直接在会标加上了中国二字。与会的部和省市领导见生米做成了熟饭且媒体已经报道了出去也只好认可。

由于已经被无数的媒体报道过，这个高光时刻背后所经历的庞大的基建、技改工程的工作量以及张总团队和各分厂车间员工的不分昼夜的辛勤付出笔者不再赘述，只记录下一部分挂一漏万的辉煌成就以飨读者。

　　集团从一成立就显现出了强大的优势，加上全体员工高涨的积极性，当年就实现产量11万辆，产值2亿元，上缴利税3500万，是上一年的十倍多。此后数年虽有反复但一直是滚雪球一样加速壮大。那时候算上配套厂，靠轻骑吃饭的从业人数已达四万多，来轻骑洽谈合作的外商和厂家络绎不绝。

　　轻骑成了山东省和济南市一张璀璨夺目的名片，几乎所有到山东和济南来的政府的客人，参观轻骑集团是接待他们必备的一道大餐，几乎三天两头有国际友人，上级领导和兄弟省市的代表团到总公司参观学习，说应接不暇一点都不夸张。至于省市领导来轻骑那更是家常便饭。先说国家领导人，胡锦涛来过，朱镕基来过，田纪云、邹家华还有许多记不起名字的部长司长来过，江泽民若不是因为计划改变也几乎成行。现任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九二年还在福建工作时也曾经率团来轻骑集团参观过。驻美国和加拿大的大使来过，南非的共产党总书记来过，朝鲜的二把手来过，因为总装车间有超过三级高的台阶，一把手金日来山东而未到轻骑成了他的遗憾，那些年中接待规格最高的当属西哈努克国王和夫人莫尼克公主一行，据说西哈努克亲王第一次访问济南是在一九七五年，第二次到访轻骑无疑进一步提高了轻骑的 国际影响力。这也正是张总所追求的，他常说“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在世界上树立中国摩托车的形象。”语言简洁质朴，是一个民族企业家发自内心的朴素愿望和真诚表达。

　　除了政要，社会名流对轻骑也是趋之若鹜，女排教练袁伟民，跳高名将郑凤荣，电影艺术表演家郭振清，话剧名家薛中锐，歌星屠洪刚等也都到轻骑参观献艺，郑凤荣还请张总特批优惠卖给她一辆小木兰。那时候，见过大场面的流水线上的装配工人们都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自豪感。

　　那时候，轻骑乘势而上，除三大块和运输、供应、销售、海外公司等八大公司之外，在已有的压铸厂、电镀厂、模具厂的基础上，把市内的酶制剂厂、无线电二厂、电池厂、电焊机厂、灯头场、缝纫机螺丝厂、手帕厂、花岗石厂等众多本地企业悉数收编后又接连把沂南农机厂、合肥自行车厂、聊城手表厂、海南制药、贵阳动力机械厂和山鹰等外埠企业纳入韬中，实现了跨地区跨行业的兼并重组。而青岛、乳山、日照三大工业园也从一片片荒地上拔地而起。为了适应日益扩大的规模，轻骑实行生产销售并举，在全国二十九个省市自治区以及越南、柬埔寨、罗马尼亚、巴基斯坦、乌克兰，甚至南美的巴西智利都建立了自己的销售公司，产品出口到了三十多个国家，就连最贫穷的非洲都有轻骑驰骋的身影，这在同行业中是绝无仅有的。而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那一句铿锵有力的“踏上轻骑，马到成功！”的广告词深更是脍炙人口。这句出自张总独创的广告语曾响彻整个神州大地。那时轻骑研究院风头正劲，不断有新产品出来，短短几年摩托车品种就达到了5个系列15个品种，小木兰更是风靡全国，成为众多家庭嫁姑娘送嫁妆和娶媳妇送聘礼的首选。八八年的首届城市运动会上，轻骑赞助的小红木兰被作为冠军的奖品，备受关注，与今天获得一辆宝马汽车的感觉无异。

　　与集团成立相媲美的另一个标志性事件是济南轻骑A股上市。在张总一再督促下，财务班子经过大半年的准备，1993年12月6日，作为摩托车行业第一家的济南轻骑A股在上海外白渡桥边的证券交易所挂牌，股票代码66098，数字吉利，一开盘即高开高走，一路飘红，股民一片欢腾。站在上交所大屏幕前的张总和韩立彬副总以及当时出席的一位副市长激动不已。张总一行随后在五星级的锦沧文华大酒店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高调亮相，让上海人见识到了来自孔孟之乡的企业家风采。这次股票上市，使一大批买了原始股的职工赚的盆满钵满。当天晚上，住在百乐门酒店的张总听汇报说济南有三种人最后悔，一是买的少的，二是抛的早的，三是没有听张总话没买原始股的。此前他曾多次鼓动大家买轻骑股票而且全集团放假三天让大家去购买，但由于当时人们对这个新生事物知之甚少，故而很多人错过了发财的机会。曾有个职工把朋友托他买摩托车的一万多块钱买了职工股，一转手就赚了17万多。通过上市，轻骑轻松融资四个多亿，为日后发展提供了有力的资金支持。到1993年春节时，轻骑集团实现了既定的“668”工程，（6亿营收，6000公里可靠性试验达到国家摩托车蓝皮书标准，8000万利税）第100万辆摩托车也同时下线，为此还召开了隆重的庆祝表彰大会，副省长李春亭和济南市的有关领导都亲自到会祝贺。那时济南人到外地说起家乡，人家都会说，济南啊，轻骑集团很厉害！那时候对于济南人乃至全省人来说就是优越，自豪和炫富般的存在。

　　企业不断壮大，为了提高员工素质和管理水平，轻骑又做出了让无数企业羡慕嫉妒恨的举动，先后派出了13批一线的管理人员和工人赴日本研修，到铃木公司实际参与劳动学习，掌握管理技能。那时的出国还是十分稀罕的新鲜事，更何况是大量多批次的出国，能出国见识外面的世界那是多么自豪和引以为荣的事，个人挣了外汇，国内的工资还照发不误，曾有小伙子故意把日元钞票放在钱包中，有意无意地在公交车上露出来炫耀。很多人用日元买回了彩电空调和国内见不到的电器，引得周围邻里羡慕不已。这是其次，重要的是看到了差距，学到了日本企业先进的管理理念和经验，比如现场管理的4S，即清理清扫整理整顿，经验带回国内后很快使轻骑的现场管理水平甩了同行好几条街。

那时候很多人都记得，轻骑一年发十三个月的工资，工作服有四季，棉的单的长袖短袖各不相同，工资接涨奖金也颇多，因而员工积极性向心力空前高涨凝聚。轻骑还不惜财力，赶着最后一班福利分房的末班车，建了数万平方的宿舍，为绝大部分符合条件的员工改善了居住条件，后来房改时只补交了极少成本差价。光分房这一项就使很多人，尤其是刚分到轻骑的大学生及合并企业的职工感激莫名。多少年后的今天，他们仍为此感到欣慰。

轻骑产销两旺，它的企业文化同样不落寞。各分厂都有自己的篮球足球队，有的分厂还有龙舟队，各种演唱会，业余书画展以及集体婚礼都办的有声有色，轻骑有一报一刊和《每日情况简报》，一报《轻骑报》对开四版，比济南日报还大，妥妥的媲美省级报纸，一刊《信息参考》，是全国摩托车行业办公室委托的刊物，信息量大，极具参考价值。职工学校配备有最好的师资，是清华大学的博士点，并开展有远程教学。全公司中层以上管理人员都经过山东经济学院的学历培训，培养了一大批技术人才。各厂的医务室幼儿园也办的相当好，许多如今已到不惑之年的轻骑子弟，他们儿时的记忆里无不留下了企业辉煌时期的美好印记。

二 、轻骑悲歌

轻骑是一首诗，轻骑也是一首歌，它曾经的艰难和辉煌我们都亲历过，然而落花流水春去也，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我们常说，时代的灰尘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压垮你的大山，同理，时代的变化更迭落在企业，尤其是超大型国企身上，连声招呼都不打。有人说形势不好轻骑为什么不转产。笑话，他以为是小河沟里小船掉头，生产摩托车和制造肥皂一样？

张总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轻骑薄弱的基础和远大的目标必然决定了它坎坷的道路和悲壮的命运。”这句在今天看来似乎是谶语的话，却是轻骑几十年发展过程中的真实写照。轻骑集团并不是时代的幸运儿，自从它诞生的那天起，险恶的生存环境就一直与它相伴相生。那时改革开放已经拉开了序幕，温饱之后很多企业看到了老百姓出行的需要纷纷转产摩托车，当时比较大的企业北有长春铃木，南有南京玉河、上海有易初，西南有嘉陵、建设、广州五羊，据摩托车行业办公室88年的统计，光注册的定点厂就有108家，其他小规模的更是遍地开花，对轻骑来说可以说是强敌环伺，不得不随时调整对策以应对竞争和挑战。与嘉陵建设这样的军工企业正规军相比，轻骑就是游击队，土八路，人数虽然多，但硬家伙很少，就凭着一腔热情几杆土枪上战场，遭遇强敌是不可避免的。因此轻骑必须要做大做强，否则难免不被淘汰。集团成立之前还是总厂的时候就积压了大量的15系列的车，占压了大量的资金，曾使得企业举步维艰。

当初之所以建青岛和乳山工业园，动因就是一个行业内的朋友透露消息给张总说，建设厂欲在胶东建分厂，目的是制衡轻骑，抢占山东市场。得知此信息后，张总决定捷足先登，抢先与乳山和青岛市政府合作，敲定了设立轻骑工业园的方案，在战略上阻截了建设厂北扩的企图，但轻骑从此也背上了资金压力的沉重包袱。

资金压力始终是轻骑的梦魇，总厂建立之初，为引进K系列贷款7000万始终没有还清。随着轻骑规模的不断扩大，资金短缺矛盾日益突出，88年集团成立，转年就跌入低谷，由于国家紧缩银根，又推行抵押贷款制度，轻骑很难再从银行贷出款来，旧贷一再展期，即便贷出，也是贷新还旧。不得已，只能在销售上做文章。彼时，库存积压十分严重，只得搞了一个全员销售模式，抽调大批科室人员到销售一线卖车，由于缺乏经验，有的为了完成任务赊销了大量的车却回不了款，被骗被坑的也不在少数，一个在成都促销的副总就被骗子一次骗走了一批价值200万元的木兰。全员促销除去成本收效甚微。

除了加强销售，为适应市场变化，研究院也在不断地推出新车型，或者对现有车型不断改造，一个前大灯就圆的改方的，方的又改回圆的，尽管如此销售仍是不理想，这里有两个原因，一是摩托车行业经过几年井喷式的发展市场已接近饱和，二是很多城市基于环保开始限制摩托车，这就使得大而不强的轻骑在市场的竞争力上大打折扣。为了应变，轻骑还推出了金鸟电动车，曾在上海一炮打响，但很快因为质量问题，成了昙花一现，不得不铩羽而归。

没有资金，说啥都白搭，股票上市融得的四个多亿，根本没有到轻骑的账上，直接就被银行划走还贷了，轻骑只赚了个名气跟吆喝。为了改变等米下锅的困顿，也是预感到了企业的危局，轻骑开始了向多元化发展的突破，于是短时期内就组建了农业、信息、金融证券、酒店、房地产开发等多家公司，在上海的轻骑镇项目和赣榆的酒店等多项目同样因为缺乏资金或不可描述的原因而先后夭折，投出去的钱基本都打了水漂，最后半途而废血本无归。

世事的变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谁也没有料到摩托车从朝阳产业到被汽车取代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年时间，而在轻骑发展的黄金二十多年间就一直是在跌入谷底和艰难爬坡的往复中循环，总也见不到坦途。张总也认识到了汽车进入家庭的时间提前了，虽然提前布局成立了四轮部并把淄博农用车兼并了过来，但由于各种原因而事倍功半，最后半途而废。那时的张总整天在为钱奔波，找了银行找政府，轻骑也在不断地兼并别人，以期用被兼并者的资产作抵押向当地银行贷款，解救嗷嗷待哺的集团总公司。殊不知这种做法无疑是饮鸩止渴。有人形容说，张总弄回来的资金就像扔进了筛子，眨眼就漏没了，因为家大业大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张总费心巴力融来资金对于轻骑就是杯水车薪，到处都缺钱，员工要发工资，配套款要支付，因为人家也要生存，否则配件断供是分分钟的事。为了降低配套成本，张总一再给配套部门施压，要他们下调配套价格，为了不得罪主机厂，配套厂也是打了牙往肚里咽。

为了生存，为了钱，不得已下达文件以工业园的名义号召大家集资，当时的口号是，今天借你一桶水，明天还你一桶油，在高回报的诱惑下，员工们踊跃响应，甚至把亲戚朋友的钱都拿来集资，当然更多的是员工们对企业的热爱和信任。

拆东墙补西墙，寅吃卯粮，在轻骑那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由于业绩连续三年下滑，轻骑股票被ST，随后又因关联交易被罚款。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时间进入到二十一世纪，曾誓言要做中国摩托车制造业航母的轻骑集团，如真的如一艘航母，没水缺油断电，其实已经抛锚。起航出港乘风破浪只能是它的梦想了。因为债务，轻骑的多个地块被重复抵押也被法院多次轮封，为了拯救它，济南市政府国资委，四面出击，也派出了工作组进驻轻骑。有传言说印尼某公司、山水集团、三联等企业欲重组轻骑，但最后都无疾而终，直到最后被兵装集团重组。这期间轻骑发生了许许多多耐人寻味的故事，暴雷也一个比一个猛，如此等等。由于已有众多的媒体有过报道，本文也就不再重复，有些事，你懂得。

三、轻骑挽歌

泰山压顶之下轻骑终于撑不住了，那时各种小道消息在坊间不胫而走，当穿着号服，头发花白一脸憔悴的张总站在被告席上的画面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已经被下岗，被买断的前轻骑职工的表情是复杂的，回想起轻骑曾经的辉煌过往，回想起当年张总在电视上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形象，回想起自己当年的满足与温馨，与眼前相比真有不知今日是何日的感慨。更多的人在为轻骑惋惜，为自己遭遇下岗失业而感到无奈，作为时代一粒灰的当年轻骑员工的我们，只能述说轻骑曾经的辉煌，述说张总，韩总等老一辈企业家对轻骑的贡献。反思轻骑的衰落，我们不禁要问一句，难道政府和有关的政策就没有责任吗？

　　长歌以当哭，我为中国工业哭轻骑！

最后一次徘徊在集团大院，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哀，镶嵌在墙上张总手书的“上下一条心，老少一家人，全场一盘棋，奋力攀高峰”的企业精神还斑驳可见，而轻骑已永远不复存在了。

呜呼哀哉！怅然若失的我们欲哭无泪。只能用无力的文字来祭奠那逝去的献给轻骑的青春和再也回不来的轻骑集团。

轻骑集团已然香消玉殒，但它的灵魂不会远去，它仍然活在每一个曾经的轻骑员工的心里，活在数不清的以轻骑为纽带的微信群里，大家以此维系着过去激情澎湃岁月里建立的真挚感情，用各自的方式抒发情怀，回忆着那曾经有梦的岁月。当年二十几岁进入轻骑的人，如今已经年过半百，我们终将老去，相信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还会讲述他们父辈和轻骑的故事。

轻骑不死，精神长存！

文字：野渡蓑翁

图片：余音绕梁

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