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迷雾的“前途”

南山(LFP)

<p class="ql-block">  辛丑年的腊月二十,距过大年还剩最后一个礼拜的周六,我们随一路同行徒步群,重走成渝东大路的古驿道,这也是牛年的最后一徒了。</p> <p class="ql-block">  早晨九点,在群主万事兴的召集下,一行十三人从仰天窝健身步道站,乘一元通公交车满载出发,沿蜿蜒曲折的318国道盘旋而上。周末的车上人声嘈杂,驾驶员听不清下车乘客的喊声,不得不时时提醒大家小声点。窗外雾气蒙蒙,一幢幢漂亮的民宿若隐若现,开着雾灯的对向来车鸣着喇叭驶过。</p> <p class="ql-block">  车越往前行能见度越低,过了桃花故里可视度只有约50米,到山泉铺街上已分不清站点了。计划斩龙垭下车的我们,匆匆地在卫生院就下车了。我和百合又走岔了路,骑行天下更是落单掉在后面。在白茫茫一片的山间小道上迷迷糊糊,分不清南北东西。好在还有电话联系,又是发定位又是喊山,追了两叁公里最后才追上大部伍。虽已雾湿鬓角,但乃手脚冰凉。</p> <p class="ql-block">  隆冬的大佛村,群山已隐去了踪迹,大雾弥漫中的棵棵桃树已没有了生气。羊肠小道两旁,湿漉漉的枯草在寒风中摇曳,虽然偶遇的两个农妇还在地边忙活,但仍让你怀疑它春夏季的生机勃勃和车水马龙。</p> <p class="ql-block">  再往前行,就进入原茶店的前锋和照璧了。虽然2017年茶店就陆续移民搬迁到了西河,剩下的零星村民和未实施移民的长风、三元、龙泉湖三个村都并入了山泉镇。浓雾渐渐消散,但这片区域又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另外一番景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移民区的原住民享受了近似于征地的拆迁补偿政策。分配了人均35平米的新房和10平米的兴业铺面股份,进了社保,又领取了青苗及旧房补偿款,一步跨千年,洗脚进城成了新市民。</span></p> <p class="ql-block">  移民后,区域内的山水林田路及还耕后的宅基地,都交由区农投公司管理运营。主要是植绿恢复生态,建设龙泉山森林公园。目前回龙湾和狮子林景区已具雏形,每逢节假日是游人如织。周边的其它区域也已绿草覆盖灌木丛生。特别是走过的一大片挂满晶莹、玲珑红山果的沙棘林,给徒友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纷纷停下脚步,品尝酸甜沙涩的红山果,或整妆摆姿拍摄美照。</p><p class="ql-block"> 眼下的龙泉山已俨然成为户外运动的天堂。一路走来,单车、机车、赛车、跑团户外的身影随处可见,但最多的还是户外徒步群,今天就遇上了两参拨。</p> <p class="ql-block">  冷清的茶店古街和热闹的街口餐馆对照鲜明,户外徒步群挤满了两家老店,新开那家伙计的热情,招揽了转山拜佛的游客。我们也在酒足饭饱后带着团年的欢笑声,重整行装继续上路,向着今天的目的地汤家河进发。</p> <p class="ql-block">  一行人步着石梯走出古镇,沿着机耕道前行。不一会儿就进入一片枝繁叶茂的柏树林,走在这条林中的乡间小道上,我的思序又回到了五年前。</p> <p class="ql-block">  那是2016年初春的一天,当时我刚到茶店镇照壁村从事脱贫帮扶工作。我带着村干部和队员们也穿过这片柏树林,沿着这条林间小道,去约两公里外的九组蒋有国家。</p><p class="ql-block"> 记得当时的照壁村正在动员最后一批村民参加生态移民,该户是全村仅剩八十三户中情况最特殊的未签字户。据村组干部讲,该户既是相对贫困户,家庭成员又都有智障问题,干部多次上门做工作,不是挨骂就是被撵走,坚决不签字参加生态移民。了解情况后,帮扶队和村组干部形成共识:该户只有移民才能彻底脱贫,别无它法。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我和村组干部多次从这条路上走过,与蒋家的四兄弟做工作,采取引导、劝解、算账、利诱、分户、吓唬等方式方法,细仔耐心的做说服工作。四兄弟中虽有三兄弟动心,但顽固不化的蒋有国坚决不同意,且他是当家人并保管着户口簿。直到年底移民签字时间截止<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们最后都无功而返</span>。队员们开玩笑说,这四个光棍只有成为“野人”了,四周的群山自然也就是“野人山”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移民顺利地入驻西河镇的金壁苑安置小区,我们帮扶队也带着工作中最大的责任和遗憾,随村两委调整到金壁苑办公,继续做移民安置后续工作。在照壁村移民后的两年和后来调西河镇帮扶的叁年时间里,我再也没有与蒋家人见过面。只隐隐约约的听村干部说过,搬迁后的第三年蒋有国用农用三轮车载着他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从九组老家到西河照壁村委找村长要求移民;又后来听说他们的老妈去世了,下葬时在山上找不到人帮忙;也听说四兄弟中智力稍好点的老二蒋有国娶了老婆。</p> <p class="ql-block">  每当路过茶店,总会想起五年前的往事,油然而生去看看这户人家现在生活状况的冲动。</p> <p class="ql-block">  穿过茂密的柏树林,就是一片长满枯黄野草的开阔地,岔路往右下山是石经寺,往左下山到汤家河,浓雾散尽视野开阔,这是一个形似盆地的山坳,除去环形山顶墨绿稀疏的柏树林,其它视线所及尽是枯草和灌木林,看不到庄稼和果树。在盆底边缘的缓坡上,我看到了一座孤零零、极不显眼而又熟悉的瓦灰色平房。那就是蒋有国四兄弟的住处。</p> <p class="ql-block">  我给群主万事兴说,要到下面那个房子去看一下。他问:“那是你亲戚吗?” 我没有回答。</p><p class="ql-block"> 走过一大片被徒友戏谑为戈壁滩的光秃秃石坡,沿着一条小路来到农房前,正遇上穿着森林防火制服要出门的蒋家老幺,和路边蹲着头也不抬的女人。没有围墙的院坝内三个大小差不多的小孩正在玩耍。这时一位穿红棉袄的妇女走出来,我急忙迎上前去问:“你们是不是蒋家的四弟兄?”她说:“是”。于是我和她攀谈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她自我介绍说她是山泉人,与老二蒋有国结婚四年并有了孙子,是她带过来的儿子生的,但儿媳妇已跑路了。她老妈和老大都已过世几年了。老幺也安了家并有了两个小孩,只有老三现在还是单身。我问:“他们人呢?” 她立即伸手指给我看,原来蹲在路边的是老幺的媳妇,坐在屋檐口发呆是老三,老二蒋有国卷缩一团在堂屋里的一张沙发上躺着。这三个屋主人从我进来到离开,始终未起一下身或答一句话。我环顾环四周,看不到一点过年的腊味和喜气,没有门窗的几间屋里也见不到一件像样的家具。偏房原来关着猪羊的圈舍空空如也,也没了顶盖。政府多年前为特困户修建的正房也因风吹雨打更显陈旧。唯一有点生气的是,三个穿着单薄正在院坝里玩耍嘻闹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我又问了一下现在的家庭收入。她说:今年的水果卖了几千元,加上政府发的低保费和打工收入都不到两万元。家里九口人吃饭,三个小孩也到了该上学入园的年龄。家庭负担很重,简直过不起走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她越说我的心越纠越紧,看着天真烂漫的三个孩子,我又问:“他们智力上有问题吗?”她回答说:“没有。” 我想:那这三个孩子就是这家人的唯一希望了。我说:“你们有手机微信吗?” 她又说:“没有。” 我叫她等一下,返身回到小路上对着半山坡上的徒友们大声喊:“谁带现金了?借我两百元”。我接过徒友百合送过来的钱,转身又走回去送给了红袄妇女,并瞩咐她:要把三个孩子管教好,该上学上学该入园入园,千万不能耽误,如生活还有啥问题就给村上镇上反映。</p><p class="ql-block"> 从院内出来,我又对着正在捡拾落满一地柚子的徒友,和半山坡上的驴友们喊:“有没有哪位好心人要献爱心的?请帮帮这户特困户”。并边走边给友友们介绍她家的困难情况。赓即,骑行天下、百合、夏之荷纷纷慷慨解囊,各人捐出两百元并亲自送到红袄妇女手中。其他徒友们都后悔没带现金,不然他们也会效访这一善举。</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从蒋家出来,我们继续前行。穿越“野人山”,趟过汤家河,我们从荆棘密布的灌木丛走到了宽阔平坦的水泥路,顺利抵达今天的目的地——汤家河。</p> <p class="ql-block">  在 回来的车上,我凑巧挨着返乡回老家看病的三组村民,听她侃侃而谈移民西河后的幸福新生活。看着她溢于言表的喜色,我相信在政府的帮扶下,有你我他的爱心支持,留在深山里的祖孙三代人,也会像石缝里顽强生长的沙棘树一样,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终将会穿越迷雾和荆棘,迎来光明而又充满希望的前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南 山.</p><p class="ql-block"> 2022.1.23(辛丑年腊月二十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