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真小说～～《仙女河》6

铁木真

（图/网络 文/木真）

第 六 章

　　听了狗娃妈妈的介绍，我竞莫名其妙地想快点见到铜娃铁娃。

　　暑假很快到了。铜娃要进工厂实习回不了家。我很快就见到了铁娃。

　　只见他用个小竹杆挑了两大捆书回家。我连忙迎上去，帮他把书抱进了他爸帮我隔出的那间小房。为让他安静学习，我头天听说他回来，就悄悄地把我的铺盖卷起，搬进了我早前住的老屋。

　　我帮他搬完书，转身离去时，怯生生地叫了一声铁娃哥。他不自然地嗯了一声说谢谢。

　　铁娃哥学习很用功，除了吃饭，都呆在房里学习。他房间的灯，每晚都亮到半夜。看着那灯媳了，我才闭眼睡着。

　　我很想看看他那满桌子的书，又不敢打扰他。学习上我也帮不上忙，生活上应该能帮他做点什么。

　　于是，我每晚做饭时，把菜提前留点出来，再用米汤和米饭煮一碗稀饭，放到晚上十点多钟，送到他的房间，说是夜霄。

　　铁娃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接过盖了一层茄子豆角的凉稀饭，津津有味地吃着喝着，不一会便吃光了。把碗筷还给我，还是有些不自然地小声说谢谢，便埋头做题。

　　我没有马上离开，看了看他面前的书，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柳眉凤眼，白皮嫩肉，象个女娃的脸，真好看。

　　他似乎发觉了什么，起身伸了个懒腰，问我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说不会，他说马上教会我。让我坐在他的椅子上，拿过纸笔，他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一笔一划，一遍一遍，歪歪扭扭地写出两个字一一安安，安安。

　　那晚停着电，点的是煤油灯。灯光微弱，火焰跳跃。

　　我拿着写满安安的那张纸，走出他的小房，心中也闪出一丝火苗。

　　秋天到了。铁娃哥又回学校了。可我并没有再搬回那间房，心里空荡荡的，时常躺在老屋的小床板上，透过墙洞看到那扇窗户。我喜欢那窗户里的灯亮着，透过一丝光来，照在我床前，让我睡得安稳，那个暑期里，我就很少做恶梦。可那个窗，没再亮起来。黑暗中，我总在问自己，天亮会发生什么？

　　

　　秋天到了。又有一些小伙伴背着书包上学了。我不敢想，也不敢问，只是拿出那张铁娃哥手把手教我写满安安的那张纸，一遍一遍用树枝在地上照着写。有一次被狗娃的爸爸看见了。

　　那晚，我给谈铁匠送洗脚水，刚到门外，只听他们在里间商议着什么:

　　狗娃爸说小姑娘也该上个学了，可别耽误了人家。

　　狗娃爷说你傻呀，这娃脑瓜机灵，长得也不赖，如果上了学，见多识广，那长大了怎会甘心给狗娃当媳妇，我们不是白养了！

　　狗娃奶说，再说了，你娘我年纪大了，又摔了一跤，手痛脚痛的，拉风箱拉不动了，铁铺里正缺个帮手呢！

　　一阵沉默，我故意咳了一声，推门进屋，把洗脚水放在老人脚下，递上毛巾，转身离去。

　　狗娃爸妈在县城也开了公司，忙里忙外也没空管我。半年中也没能见上两面。可我终究没能背上书包上学，而是接替谈奶在铁铺拉风箱，打下手。

　　此后，一直到第二年夏天。我都象木头人一样，在老屋和铁铺之间移动。

　　早去，晚归。无声，无息。

　　第一次拉风箱，我不会用力，越使劲越拉不动，也推不动。这里的夏天，不象养父家在江边有清凉的江风，铁铺外热得象个火炉，铺子内身旁又有个烈焰熊熊的火炉，真象把人在火炉中炽烤。

　　看似很简单的拉风箱，可我却不会，又急又累，不一会，衣服都汗湿地贴在身上。谈奶奶看我太费力，就教我用巧劲，伴随呼吸，均匀用力。炉子要大火时，就吸一口气拉一次，再慢慢呼出，慢慢推杆。炉子要小火时，风杆只拉推到一半就行了。

　　为了培养我拉风箱的兴趣，谈奶还在一旁教我唱起打铁歌一一

　　张打铁，李打铁，打把剪子送姐姐，姐姐叫我歇一歇，我不歇，我要回家学打铁。

　　叮叮当，叮叮当，打把大刀亮光光，关公斩了阵前将，阵尾将，丢下铁锤改了行。

　　我也跟着哼着，也感觉轻松了许多。

　　炉火熊熊，我的小脸映得通红。

　　叮叮咚咚，铁锤砸得地动屋摇。

　　铁花飞溅，散落到我满头满身。

　　我象一个上满了发条的木头人，蹲在铁炉下，双手拉风箱。一拉一推，象风箱一样有呼吸，也象风箱一样没思想。

　　

　　能这样当木头人，我也算在谈家有了用武之地，不会被他们当作吃闲饭的人。但这样当木头人的日子，也没能让我过得安生，过得太久。

　　

　　金娃的新媳妇过门几个月了，经常给我白眼，很少跟我说话，只把我当作使唤的丫头。有一天却突然关心起我来，让我晚上睡觉关好房门。

　　关房门，除了夏天天热，有时半开着门通点风，其余每晚都关了门呵，虽然那木拴插着一撞会开。她这时提醒我关好房门，我很是不解。

　　平日累的头昏眼花，只听见老铁匠和小铁匠那上下飞舞的铁锤叮当 叮当声，很有节凑，但我也没情绪抬头看他们，象变魔术似的一会把一块铁疙瘩，变成锤子镰刀 。这爷孙俩说话就是吵架，都是用眼神对话，我一点都没有发现金娃那两道开始变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