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在湖北孝感市花园镇宁家河村。村庄座落在107国道和京广铁路之间,一条小河环绕着大半个村庄,河流呈东西走向,我的村庄在河的东南边,长期的自然作用下,河床一直向西向北偏移,东南边就形成了一片沙滩,那是非常洁净的细沙,河堤上有一排杨柳树。</p> 小河·沙滩 <p class="ql-block"> 小河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我们常在河里游泳,抓鱼捉虾,割水草喂猪,与儿时伙伴在沙滩上嬉戏打闹,用沙子堆积所谓的房子、所谓的日本人的帽子,挖一个个的渗水坑,比较谁挖的坑渗水最快。大人一般不允许我们下河里游泳,我们就趁割喂猪的水草时尽情地去游,河边长大的男孩女孩都会游泳,那是无师自通、狗刨式的不优美的自由泳。最喜欢的是家里夏天洗床上用品,那时多半会拿到河里小桥边去洗,大人们把锤洗完了的床单被套让我们拿到小桥中央垂放到河中,我们抓住床单的一端,床单在流水中冲洗得干干净净,我们趁机将衣服淋湿,找到了游泳的理由。那时我们这群孩子别提多开心,从桥上跳跃到河里,溅起大大的水花,游几圈,又爬上桥来跳,桥成了我们天然的跳水跳台。</p> 辛苦做,快活吃 <p class="ql-block"> 我们村生产队时期主种棉花小麦,包产到户后是种瓜果蔬菜。堤内是小麦、棉花,还有各种瓜果;堤外滩地有时种些豌豆,红薯。儿时我们在青绿的麦地里挖荠菜,半天就可以挖一提篮,还有一种我们称作面条的野菜,炒好后入口有一种甜甜的味道。最不喜欢的是收棉花的季节,腰上围上一个包袱,矮矮的我站在棉花树中间又热又闷,可怕的是那一行棉花地太长半天摘不到地头。我最怕太阳晒,常常跑到堤上的树荫下躲懒,也是在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中才不情愿地下来继续采摘,好逸恶劳是人的天性。</p> <p class="ql-block"> 相比干农活我更喜欢看书学习。小时候为了不干农活,我常常拿着书看,父母一辈子都喜欢读书的人,看到我在看书做作业,就不轻易支使我下地干活了。长大后,逐渐知道父母的辛苦劳累,也不会为偷懒而假装看书。那时候我们家里的孩子只做两件事:干农活和看书。不干农活的时候,手里绝对是捧着书本。</p> <p class="ql-block"> 包产到户后,村民全部种菜。早上采摘的菜更新鲜,拿到市场上更好卖。天未亮,我与父母一起去摘豇豆(豆角),一早上要摘一百多斤。我睡眼朦胧,凭感觉摘豇豆,天亮后,母亲急了,大声唠叨:“伢也,你把花苞全扯下来了,再怎么长豇豆!”母亲说完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无奈地笑了。</p><p class="ql-block"> 一次放学后去菜地里去叫父亲回家吃饭,父亲正在育西瓜苗,父亲让我把西瓜籽摆在营养钵上,我全部将西瓜籽的头朝下,父亲见了也是哭笑不得。“三年学个庄稼汉,十年操个买卖人”,没有任何事是容易的。</p> <p class="ql-block"> 趁太阳未升起,母亲会摘一篮子菜瓜、黄金瓜,西红柿等拿回家备吃,那时家里没冰箱,母亲总把瓜果先放在刚打回来的井水里浸泡着,母亲常对我们说:“辛苦做,快活吃!”还说:“ 三早当一工。勤俭勤俭穿衣吃饭,懒惰懒惰忍饥受饿。”我们是在母亲这些朴素的语言的鞭策下长大的。</p> 枣树林 <p class="ql-block"> 我家住房边有很多枣树,我小时候房子侧边没建房,是一片枣树林,全部是远房堂叔家的。我家门前只有一棵很大的枣树,这是我家唯一拥有的一棵树,树上的枣子很甜,每年可结好几十斤枣。</p> <p class="ql-block"> 我家祖宅地基小,父母建房子时几乎没出路,所以大门只好朝西,出路靠填埋水沟才有三米来宽。我家大门正对水塘,水塘对面是田园菜地,再远一点就是河堤,还有京广铁路。每次父亲从街上回来,我站在门口就可以看见:父亲上了河坡,父亲走在大路上,父亲手里拿着烟还提着一块猪肉……</p> <p class="ql-block"> 冬天下雪啦!我与哥哥姐姐还有小伙伴们一起在枣树林里跑来跑去,堆雪人,就地取材用铁锹玩滑雪,就是一个人站在铁锹上,一个人拖着铁锹把旋转。有一次,我与我小哥玩这个游戏,不小心将铁锹把弄断了,担心父亲生气,灰溜溜地偷偷将铁锹拿回家。</p> <p class="ql-block"> 记得上小学时,每次放学回家,母亲饭已做好,就叫我去门口水塘洗笤箕,我一手拿笤箕,一手拿刷子,飞快抄近路从陡坎子处下去………</p><p class="ql-block"> 如今房子已拆,建成了一幢小楼房,房子换了新主人,我家唯一的这棵枣树也砍没了,陡坎子也没了,我童年的快乐只在回忆里了。</p> 楼子屋 <p class="ql-block"> 我家的住房与本家族的人的房子是连在一起的,有的人家还没有出五服。听父母说,我们祖上的房子是木楼相连的,后来失火毁了,但村里人还是称我们这几户人家为“楼子屋的”。宁家河是个大姓村落,小时候我去村东头同学家玩,不认识我的人常问:“谁家的伢?”旁边认识我的人就会说:“楼子屋奥奥爹的。”问的人就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我房子的北边是汤成启哥的房子,听父亲说,他这房子是我们祖上人卖给他的。成启哥育有七子一女,他的大孙子玉东与我是同龄人。成启哥的母亲我们称呼郭伯,郭伯在我们那远近十里都是个名人,她说半个村里人都是她做的媒,半个村的小孩都是她接的生,厉害的是她还去北京参加过全国劳模大会。那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年代,她举着一株棉花朵满枝满枝的棉花上的北京,有些棉花朵是人粘上去的。我听郭伯亲口说过:“那是做的假!”郭伯常走村串户,所以从她口中得知的故事最多。成启哥的年龄与我父亲差不多,郭伯也活到快90岁,她是个乐观开朗的人。</p><p class="ql-block"> 我房子后面是我远房的两个堂叔,一个叫云安,一个叫东安;两个婶妈一个姓许,一个姓刘。刘婶妈是随州人,与我二姐同龄,是个随和又大大咧咧的人。夏天晩上我们在一起乘凉,刘婶妈还唱歌给我们听。母亲年老后独住时也经常找刘婶妈帮忙,她总帮母亲从街上买东西回来。“远亲不如近邻”,刘婶妈是我最想感恩的人。还有许婶妈经常过来找母亲聊天,陪伴母亲。</p><p class="ql-block"> 我们楼子屋最能干识大体的女主人是我的远房嫂子丁嫂,她的二女儿翠红与我同龄,也是我儿时最好的伙伴之一。丁嫂是大地主家的子女,能识文断字,织布绣花做鞋样样出色。我堂哥本风是抗美援朝的志愿军,本风哥一辈子都很宠爱丁嫂。丁嫂平时说话做事很理智也得体,是个有思想的人,对我影响很大。小时候,我与她女儿翠红一起踢毽子、跳绳,丁嫂有时来兴趣了也会同我们一起玩,她改变了我对大人都是刻板无趣的映象。</p> 乡里乡亲 <p class="ql-block"> 我家在本家族辈份很高,本族里许多人都要称父母老爹爹老婆婆。我们出门见到的人大多是哥哥嫂嫂,如张嫂、李嫂、韩嫂、郭嫂、鲁嫂、严嫂、黄嫂、杨嫂、周嫂、胡嫂、汪嫂……,还有些伯妈,她们都曾像亲人呵护过我。改革开放前,农村人的关系非常和谐,那时吃大锅饭,没有那么多患得患失的利益。</p><p class="ql-block"> 父亲因集体的事得罪了我其中一位嫂子这位嫂子就迁怒于我母亲,连母亲也不理睬。母亲不计较主动先与那位嫂子打招呼,嫂子这人脑筋也很活泛,忙与母亲赔礼:“婶妈,你大人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所以那时农村乡邻们的关系很纯朴的。</p><p class="ql-block"> 我三姐是73年的高中生,高中毕业时,同学们到访我家,我的那些本族婶妈、嫂子们把自己家菜园里的菜送到我家帮忙招待客人。三姐演戏没有戏服,那些婶妈、嫂子也是将自己结婚压箱底的衣服拿出来借给三姐穿。</p><p class="ql-block"> 树老千尺不忘根! 这就是我的乡里乡亲,我最想念的父老乡亲,我最勤劳善良、同甘共苦的父老乡亲!</p> 结束语 <p class="ql-block"> 故乡是那条</p><p class="ql-block"> 漂满月光的河流</p><p class="ql-block"> 我常在思念里游</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月亮,月亮不知道。正如我思念故乡,故乡也不知道一样。我喜欢月亮,我思念故乡那是我自己的内心情感,与别人无关。</p><p class="ql-block"> 故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与父母兄弟姐妹其乐融融生活过的地方,是我的父母千辛万苦把我托举让去看更广阔世界的地方。我思念故乡,是思念生我养我的父母;我思念故乡是因为在我长大的过程中故乡曾有一群呵护温暖过我的父老乡亲,他们曾教过我做人的道理……</p><p class="ql-block">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在改革开放后整个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下,故乡已不是我儿时的样子,村内村外的格局环境都变了,河流也改变了模样,由于无序开采河沙,河床变得一片狼藉,宁静、清澈见底的河水,绵软的沙滩都不见了。村里看见我长大的乡里乡亲,哥哥嫂嫂大多已不在人世,现在我若回去也真的是“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p><p class="ql-block"> 故乡,我心中记忆深处的美好故乡只是我精神家园的一部分,不管是快乐过、痛苦过,她永远是我可爱的家乡。</p><p class="ql-block"> 我常想,败退驻守台湾的蒋介石他思念他的故乡吗?晚年老死美国的宋美龄思念故乡吗?估计没有人能给出答案,答案也只能在他们自己心中,答案只能在风中飘啊飘!</p><p class="ql-block"> 思念与回家是不一样的。对于我,回不回去都改变不了我对故乡的思念和祝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