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哈尔滨冬泳的兴起和发展，长大后，却感到这座充满异国情调的城市对冬泳颇有偏爱，死冷寒天的冬季，一般人都会身穿大棉袄二棉裤防冻取暖，有钱人更是穿貂带皮保温，可总有一些人喜欢在寒风凛冽的松花江上刨冰开槽，把近尺厚的冰块弄走，让江里没冻的水浮上来，然后那些冬泳人只穿着和夏天一样的游泳衣，踩着积雪或冰面，赤身裸体跳进散发着薄薄雾气的江水里，扎个猛子，再游个十多米上岸。这就是冬泳啊！</p><p class="ql-block"> 现在，冰城的冬泳活动作为健身项目有点名气，喜欢的人也很多。我曾多次在冬季的松花江上见过有人组织的和无人组织的冬泳爱好者自发聚集来冬泳的。我每每遇见，都为他们的勇敢所感动，为他们的勇气和行为在心中叫好。但我第一次见到冬泳却是在八岁时的冬天，那时，当年的一大群前苏联侨民好像有组织搞的冬泳活动，给我留下了极具震撼的烙印。</p><p class="ql-block"> 记得好像是1963年的冬季，一个星期天上午，太阳高照，只有几缕薄雾似的白云，在蓝天下，轻纱一样抽丝般地飘动着，路上的积雪已被车压人踩夯实，光光的，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亮亮的，像坚硬的雪毡铺在大道上。</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和院里的几个孩子正在红霞街89号院门口的大马路上闲玩，突然发现西边有好多人的队伍向我们这儿走来。那时，红霞街不通公交车，不是主要公路，一年到头很少有成队的人群经过。我就想，这么冷的天，哪儿来这么多人，他们要干什么去呢？我在好奇心驱使下，眼睛盯着他们一步步向我们走来。走近一看，哇，怎么都是苏联人啊？好像有一百多。他们许多人身上穿着皮毛大衣，脚穿着高筒靴子；男的穿着各式的裤子，一副悠闲风流倜傥的样子；女人穿着各色的长裙和筒袜，以雍容华贵的姿态漫不经心地抵御着风寒。他们松散地排着长长的队伍，慢悠悠地由西向东走着。</p><p class="ql-block"> 由于历史的原因，解放后前苏联侨民在冰城不少，他们愉快地生活在中国人当中，互为邻居，友好相处，有的结下了友谊，彼此成为朋友。我们对前苏联侨民出现在大街上已司空见惯。但这次在大冬天里，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我还是第一次啊！他们要去哪儿？干什么？我们感到好奇，就尾随跟他们队伍后面走。到前面路口，向左拐进高谊街，继续向北走，一直走到松花江南岸斯大林公园的堤岸边。 </p><p class="ql-block"> 这时的松花江，夏天的旖旎风光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百里冰封，被皑皑白雪覆盖，同时已被经常光顾的呼啸北风把雪抽走后的江面，形成了沙漠式的雪痕和一块块犹如斑秃的青色冰面。放眼望去，在距离岸边三十多米远的江面上，有一个宽约十米长约三十米左右的无冰水面，上面飘浮着柔曼轻纱般的白色雾气，温馨的阳光透过这慢慢升腾的雾气，给人一丝舒适的暖意感觉。</p><p class="ql-block"> 我们跟着这群人，来到空旷旷的冰面上，迎着刺骨的北风，走到了那块散发着袅袅烟气的巨大水面旁边。我们被冻的抿紧了衣服，手抄着袖，跺着脚，不时地用嘴里的热气吹着戴着手捂子还冰凉的手，但仍然舍不得走，眼前的这些前苏联人活动才刚刚开始啊！只见他们精神十足，五人一组，叽里呱啦的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一组一组的脱下衣服，热身等待，然后一排排有秩序地一个猛子跳进江水里……一会儿浮了上来，当头露出水面，就举起一只手来，嘴里哇啦哇啦喊叫着，非常地兴奋，然后再游几下，也就十多米远，就上岸了。他们在岸上，笑着闹着，嘴里也随之吐着呼呼热气，在明亮的空中缓慢散开，渐渐稀薄升腾，给这些肤色白皙的冬泳人好像蒙上了淡淡浅粉色的柔纱……</p><p class="ql-block"> 我为当时的景色所迷，为人的勇敢乐观所感。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又那么不可思议。从此，我知道了家乡哈尔滨虽寒冷却是可以游泳的，它的名字叫冬泳！</p><p class="ql-block"> 真的是太冷了！我们有些坚持不住了，没有看完他们的活动，就一溜烟地向家跑去…… </p><p class="ql-block"> 目睹了这次前苏联侨民的集体冬泳活动后，没几年，我就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冰城，离开了松花江母亲河，再也无缘见识冬泳了。但我也许是与冰城的缘分未尽，十八年后我又回到了这个魂牵梦绕的故乡，让我有机会再欣赏冬泳这项勇敢者的运动。尽管见到后，依然还会兴奋和感动，尽管我还会为冬泳者鼓劲叫好，但是都不能替代几十年前的那次初见的冬泳……</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整理。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