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启江南（一）

楊暘

摄影 文字 编辑 ～楊陽 序 江南，是我的职业生涯启动、启发、启始的地方，所以把这些相册称之为缘启江南。 说是相册，不如说是带图的回忆！积攒了半个世纪的图片，趁着现在阳江月亮湾度假避寒，把图片和回忆糅合在一起，给自己一个留念；同时也应了一些驴友的一再要求，让他（她）们看看我的江南行。 这里的江南是狭义的江南，包括江苏南部、浙江大部、安徽东南角部分的长江以南、浙江台州丽水衢州和安徽黄山铜陵一线以东的地域。 我的故事就在这片土地上展开。 缘启江南共分四集五册，其中苏州一集分上下两册。如果加上以前编好的黄山上下两册，共五集七册。 　　 第一集上海南京无锡 上海 江南之缘，启始于上海。 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大约十五六岁吧，跟同班同学一起坐船（东方红号客船）到上海串联（文革时期的特有动词），住在上海南市区。身上带了3元钱，在接待站借了5元钱，以此在上海串联了20天。每天晚上回驻地，都有上海的阿姨给我们做吃的，态度非常和蔼温柔，个个端庄洁净，衣着十分得体。旁边有一个糖果厂，每天快到驻地，老远就闻到糖果的香味，成就了我少年时代的一段甜美记忆！ 上海，给我的第一次印象，是南市区有轨电车叮叮咚咚的铃声，是阿姨们永远得体的身影，是弥漫在空气中香甜的味道！ 　　1969年元月29日，武汉下着鹅毛大雪，我一大早却要去武汉关码头赶东方红号（武汉至上海客船），去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1970年10月，被招工，从农村直接到了上海。在上海呆了五个年头近四年。 上面第一张照片是在上海淮海中路东方照相馆拍的，那是我的第一张彩色照片。 第二张是1972年冬天表哥去上海出差，我们去外滩黄浦公园玩拍的，那时候已经在上海上班几年了，经济能力比以前好多了～里面穿的明黄兔毛半高领，中间米色全毛开衫，外套黛色羊毛混纺哈服，下穿中灰法兰绒西裤，脚穿白尼龙袜加黑色牛皮鞋。 第三张是近年朋友做相册的插图。 下图合影是在上海一起参加工作时的老同事，时隔四十六七年，在东湖楚城的第一次游玩。 这几张照片所经历的岁月，一晃差不多半个世纪了！因此我从心底发出了…再聚首，白了少年头… 　　1971年春节期间，同住一个房间的几位同事在上海人民广场第一次拍照。用的是那种最老的幸福牌120照相机，外观十分简陋，当时并没有指望能留影，没想到成了珍贵历史图片！ 左起～编者，余方基，陈炳瑞，陈传连 陈克勤与编者在徐家汇中心路口。摄影～隆友明 上海展览馆 编者在上海外滩 　　1980年应我的老师牛春来先生（原湖北艺术学院琵琶教授）的邀请，到上海参加上海之春音乐节中国首届琵琶比赛观摩。 此图是当时湖北队全体成员（包括选手和观摩队员）在上海外滩合影。 前排从左往右～～ 湖北省京剧院雷云 武汉歌舞剧院国家一级演奏员享受政府津贴的专家陈钧（于2019年底因病去世） 湖北艺术学院中专部学生楊靖（现任中国音乐学院琵琶硕士研究生导师，教授） 张萍舟老先生（湖北琵琶教育界元老中国汪派琵琶十位大师之一） 湖北省汉剧院杨丽霞 后排从左往右～～ 湖北省说唱团方方 编者 湖北艺术学院大学生周红（后为武汉音乐学院琵琶教授，可惜于2020年因病去世） 湖北艺术学院中专部校长琵琶教授湖北队领队周谦老师（杨靖中专琵琶老师） 　　张萍舟老先生收我为徒时赠送的照片，反面是他的题字。 张萍舟老先生从湖北艺术学院退休后住在上海浙江南路一个弄堂里。我拿着牛老师为我写的介绍信找到他，他把我领到他家对面的宾馆里住下，于是我每天都有机会和张先生在一起。或去上海音乐学院观摩琵琶赛事，或晚上同去观看各种演出（上海之春组委会发给我们每天各种演出票），或去参加各种学术讲座（也有幸听了刘德海先生的讲座）。最重要的是同张萍舟老先生朝夕相处，他当面评价我～善解人意！收我做了他的关门弟子，我请他老两口在餐馆吃了顿饭，礼成！跟先生学习深造了春江花月夜，飞花点翠，十面埋伏三曲。 张萍舟先生收我为徒时已经82岁，他是中国汪派琵琶创始人汪昱庭先生的高足，是当时中国琵琶界十位大师之一。但张先生为人十分随和，十分谦虚！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汪昱庭教了十个学生，九个是大师，我只能算半个。他还把我介绍给陈午嘉（大师之一），陈重两位老先生，对他们说～嘚嘎飒阿拉个沃生子（这是我的学生）。 团里的单管编制乐队还差欧巴和巴松两种乐器，电话让我在上海等汇款买乐器，因此我一个人留在上海晚回武汉两天。返程那天，张萍舟老先生要送我到十六铺码头，推辞再三，先生坚持，只好惶惶同意。然先生以八十二岁高龄送我这个学生，真的是诚惶诚恐，唯心里赞叹老先生的高风亮节和浓浓的情谊！ 杨靖和编者在上海外滩 （两人放手的姿势不约而同） 1980年上海之春全国首届琵琶比赛，楊靖获三等奖全国第四名。 （左）陈钧（中）张萍舟先生（右）编者 （左）周谦师兄（中）楊陽编者（右）陈钧表哥 上海文学艺术联合会大院上海之春期间学术交流场 　　上海之春别后过了两年，张萍舟先生以耄耋之年又来参加武汉第二界琴台音乐节。 琴台印心石屋张萍舟先生和编者 　　自从1980年拜师张萍舟老先生之后，常有联系，～或解惑，或交流，或关心，或办事。总之，老先生一点架子也没有，为人极好！ 为做这个缘启江南，从阳江回汉后即在家里翻找资料补充，不料竟然找到这封珍贵信件！字迹清晰可见，看官有兴趣者可以试读之，信里可以充分看到老先生的生活现状，对我及我的家庭的关心，老先生的音乐生活，托我办的事。 信中人物（当年）说明：蒋桂英，国家一级演员，湖北省歌剧舞剧团团长陈东清，国家二级演奏员，湖北省歌剧舞剧团琵琶演奏家陆春龄，中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江南丝竹传承人，号称中国魔笛、神笛、笛王，上海民族乐团竹笛演奏家，上海音乐学院竹笛教授、竹笛作曲家，张先生的朋友陈钧，国家一级演奏员，享受政府津贴的专家，武汉歌剧舞剧院琵琶演奏家，编者表哥陈文，又名程渔樵，武汉市楚剧团琵琶月琴演奏家，著名月琴改良者（牛）春来，湖北艺术学院琵琶教授，湖北艺术学院道教音乐研究所主任，编者的老师（刘）洪钧，武汉歌舞剧院老一辈的高胡二胡演奏家，张先生的老朋友。编者在他家吃的大闸蟹足有碗口大，难忘！ 　　第二届琴台音乐节，我们在武汉楚剧团程渔樵老师家吃完晚饭，在门口合影。 （右）张萍舟老先生， （中）编者， （左）秦鹏章先生： 是中央民族乐团的创建者之一，指挥，作曲（黄自的学生），配器，同时也是汪派著名琵琶演奏家。是中国汪派琵琶传人之一，论师从辈分，是张萍舟先生的师兄卫仲乐先生的弟子。 家喻户晓的琵琶古曲春江花月夜，就是他把古曲名改成现代具有诗情画意的曲名。春江花月夜在弦索十三套琵琶谱里，古曲名是夕阳箫鼓，还有一些古谱里曲名是浔阳夜月。 　　 中国首届琵琶比赛观摩期间，抽空去看了两位故人。 隆友明，他请我在徐家汇他家里吃饭，跟我介绍了在家里的太太（崇明岛工作）。隆友明当时是技术员，是我和陈克勤在上海工作时的朋友，临分别时他评价陈克勤具有儿童的诙谐，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说我的生活习惯，像音乐一样具有旋律感，送我一幅他自己写的行书～琴歌。 又抽空看了陆素瑛，在她家吃饭时，她相公特地去餐馆端回一盘黄油鳝丝，无论色、香、形、味，那真是上海菜的一绝，至今难忘！陆素瑛应该算是我在上海的准徒弟～我的右脚踝扭裂后，医嘱一年不能体力劳动，大车间主任就把我分去看传送带。期间又分来两名学工女学生，领导要我带好她们，陆素瑛是其中一位，渐渐关系融洽，无话不谈。我们在1974年要离开上海的前一夜，她来为我送行，从宛平路走到衡山路，又转到余庆路，康平路，华山路，最后走到漕溪北路，就有点偏了（当时的上海），一路聊不完的话，可是已经转钟了！第二天要出发呢！只好从肇家浜路转回宛平南路，到了弄堂口她从肩上取下军用挎包交给我，说是送给我的白沙糖。唉！我能说什么呢？！只后悔没有在涯马路时问问她挎包里装的什么？后悔让一个女孩子背这满满一挎包白砂糖走了几个小时！ 后来她被分配到第六百货当了营业员，给我寄了一床漂亮的被面。 　　隆友明送的琴歌，我非常喜欢其中的意境，前些年特意请武汉的朋友、国家级书法家萧耀龙先生为我用隶书写了琴歌。 陆素瑛在上海临别赠送的照片 2016年，在杭州和苏州会了朋友后，突然想到上海看看工作过的老厂。看到原厂址改变成了徐家汇公园，只留下一个高高的烟囱（上图红柱子）、和建园的碑记。 　　衡山电影院还矗在原地，只是外观改变。 徐家汇上海第六百货公司，正面改名，侧面有字。 　　顺便再看看上海最著名的老城隍庙。 记得那时候每年回汉探亲，老城隍庙的五香豆是首选。1973年春节前夕，照样买了城隍庙的五香豆，上海大白兔奶糖，好几斤白砂糖（那时候武汉是凭票供应的）等等，塞了满满的一大旅行包。没想到去四车间拿烘干的被面时，经过一滩有水的地方，仗着自己的弹跳力很好，一跃而起，想落在当中的木板上再跳过去，谁知木板因放的时间久了，落在木板瞬间木板一滑，当时右脚踝扭成骨裂。陈炳瑞和余杰送我去医院，陈炳瑞更是楼上楼下的背着我。那个春节回汉不成，眼看要过年了，同房的都要回汉，陈炳瑞又到厂里为我联系了疗养所，把我送去疗养所养伤，在那里有专门的服务员为我料理。看我无后顾之忧了他们才放心地回汉探亲。 感恩！陈炳瑞虽然只大我一岁，可他的人生观（平时交谈很多）永远领先于常人！ 这样记挂的人，却失去了联系！ 上海城隍庙和城隍庙商圈城隍庙和豫园都在这个商圈，我们说的城隍庙或者豫园，都是指这块人口密集的全国著名商圈 　　2016年到上海城隍庙，本想进豫园（中国十大名园之一）转转，因维修不得进。 2019年再到上海，下了一天雨，就没去豫园。虽然在上海工作时进入过，不知现在的豫园又会不会画蛇添足！ 雨气濛濛的东方明珠 外滩，黄浦江，南京路 　　2019年在杭州朋友家里玩了几天后，又到上海，只为去买件衣服。因为在上海曾经工作过四年，穿衣服的习惯已经养成，认为上海的衣服样式永远走在全国的前面，上海的产品质量，永远是中国最讲究的。 南京 南京中山陵 1973年夏陈炳瑞和我游玩了南京无锡杭州。 中山陵牌坊前的音乐台 　　 1982年湖北青年电视艺术团（前称是武汉电视剧团）南京夏令营，参观南京总统府时的留影。 左起～邢动（笛），朱明德（笙），胡少南（二胡），编者（琵琶）。 南京无樑殿 　　南京夏令营，前排左一编者 　　南京雨花台。后排左二编者 湖北青年电视艺术团排练场景。前排右边中间着中长纤维灰白裤子的是编者。 2016年再到南京 　　这件蓝色灯芯绒中式外套，就是2016年在上海城隍庙商店买的，回头就在南京秦淮河景区穿上了！ 　　 2018年又到秦淮河 　　同样地点的两张图片，上图的秦淮河因为清淤无水（放大看），下图秦淮河有水，时隔两年。 　　李香君是清末南京秦淮河四大名妓之一，之所以留她的故居，她是不可多得的爱国名妓，其生平颇具传奇。 　　传说三国时吴国的乌（黑）衣营在此驻扎过，故名乌衣巷。 无锡 　　1973 年夏，陈炳瑞和我游玩了南京后到无锡游玩，第一次见证了太湖的美！初观太湖的广袤无垠，千顷碧波荡漾，那一刻令人心胸开阔之极，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太湖和蠡园的传说，不禁令我对范蠡肃然起敬！ 《太湖》有浪即山高，无风还练静。秋宵谁与期，月华三万顷。———范仲淹 关于鼋的故事太多，感兴趣的可以跟我私聊。这个图片放大可以看一个故事 2018年春，鼋头渚景区 2021年秋，上海缘老同事一行六人再游无锡锡惠老街 老街美酒坊 锡惠老街 1锡惠老街牌楼2锡惠公园内的寄畅园（中国十大名园）大门3大门不大，进入就见鳯谷行窝，不见园景。穿过鳯谷行窝…… 眼前豁然开朗，美景目不暇接！此时才明白寄畅园的建筑高明。鳯谷行窝既是有鳯来仪（凤凰来此做窝）之义，又合了中国风水之要素，高明！ 穿过鳯谷行窝，走过右厢门连接的迴廊，即见面前如画美景！远近叠加，错落有致！特别是远处惠山那朦朦胧胧的宝塔，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感觉，跟近处的亭台楼阁小桥倒影形成鲜明的虚实对比，只此一个角度，绝色美景！！妙哉！！！后面视频再现 寄畅园内的网红老人 出了寄畅园，见门口花儿和树儿配得十分可爱，忍不住留下她们的倩影！ 　　进入二泉景区，就见竹炉山房。只因乾隆爷当年跟后面寺庙里的老和尚喝过茶，这里名气就大了。为什么这么说呢，有诗为证：石壁前头碧水涯，筠炉制学老僧家。清游兴尽欲归去，且吃山房一椀茶。 我理解的所谓山房，茅草屋而已，竹炉就是取暖的手炉外面做了一个竹子编的护笼。不过就是文人墨客在这草棚里，捂着手笼，喝着二泉里的泉水泡的茶，聊天吟诗而已。被他们弄出这么一个雅处、雅名来！！ 到是后面寺庙门口的古银杏树，有六百多年了，是见证了惠山沧桑的真古董。 天下二泉的名称是乾隆爷和老和尚在山房喝完茶，准备回去了，无事干，玩什么呢？就玩二泉里的水，把二泉水跟北京玉泉水比对。北京是他的家，泉水也当然第一，那么他就说这泉就是天下第二泉了！ 这块石头，原本是一块普通发黑的石头，因形状像一个靠床，一千五百多年来演绎出多少故事。又因李白的本家叔叔李陽冰在石头上题写了听松二字，遂成就了听松石。原本旁边有两颗松树，如果能够躺在石床上闭目养神，听松涛滚滚，定会特别惬意。不知阿炳当年创作出著名二胡曲听松，是不是这样得来的？！ 现在这个二泉，加了不少的内容。泉的井口搞复杂了，上面盖了亭子，里面还弄上石碑，外面再围上铁护栏。这些伪古迹很倒胃口，本来我在旁边留了影，感觉特没意思，还是删去了。1982年湖北青年艺术团南京夏令营（行营在南京）到无锡时，我坐在二泉井口上拍了张照片。那时的二泉就两个字，旁边什么也没有，泉井里还有水，那才是原生态的二泉。二泉原本分上中下三处，二泉井的水溢出来了，就留到中泉，再然后流到下泉～就是现在的方型鱼池。现在围起来了，看不到还有没有泉水。现在的二泉，阿炳是不可能在这里感受和创作出举世闻名的二胡曲二泉映月的。 下面寄畅园视频 无锡古运河 无锡古运河牌楼里外 无锡太湖拈花湾 无锡灵山 灵山梵宫外观 　　梵宫里面极致豪华，据说梵宫失火后，修修就花了几个亿的人民币。虽然好看，但感觉跟信仰有点背离。 　　梵宫里面原有的播出音乐是古筝弹奏的平湖秋月，虽然好听，但跟梵宫里面的氛围很不融合。因此在做这个视频时，我把原背景音乐屏蔽，换上这曲茶诗禅，使音乐和场景十分融合。 　　 缘启江南第一集后记 缘启江南整体布局，上海的文字会多一些。原因很简单，上海是我参加工作的启始地，是我走上音乐之路、搞音乐专业的启发地启动地，留下了太多的经历和印象，怎么说也说不完～～ 记得有一天在车间看到报纸上登出了上海文化广场民族音乐会，那可是文革期间不可多得的正式公演的大型音乐会！我半夜起床走了半个多小时去排队，每人限买四张，我买了四天的票（有些节目每天轮换），连看了四场。欣赏到了闵惠芬萧白墉的二胡曲木兰从军、江河水、新婚别、洪湖畅想曲，龚一的古琴曲潇湘水云。汤良兴配上手鼓的琵琶曲天山之春，就这个琵琶曲把我迷住了！！啊…原来琵琶有这么丰富的表现力！这么好听！这么复杂多变的技巧！当时可把我听得灵魂出窍！当即决定，我要改学琵琶，尽管从九岁就开始拉二胡，但琵琶比较二胡，表现力实在是太太太丰富太美了！！ 之后学琴的经历，复杂；艰辛；执着；刻苦，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成为职业音乐人。 背景音乐～琵琶吟 缘启江南共四集五册第一集上海，南京，无锡第二集扬州，镇江，嘉兴第三集上册苏州第三集下册苏州第四集杭州，绍兴，台州 楊陽 2022/1 于阳江月亮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