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日子

lena

　　早上起床拉开窗帘，雪花飞舞着飘落大地，积雪厚得已看不到楼下花园里的小径，终于盼到了北方冬天该有的样子。

　　儿时不喜欢雨天，但从不惧大雪纷飞的日子。下雪的日子是孩子们的节日，冰雪能给我们带来一年一季最快乐的冰上游戏。那时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里没有冰鞋和溜冰场的概念，孩子们穿着布底棉鞋硬是把门前的小路滑成了冰，胡同里同龄的孩子一大帮排着队一个一个滑过去，冰道越来越长，越来越坚硬，行人常常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过这“十里”冰场，边走边训斥，一不小心打个趔趄，有的干脆摔到地上，姿势五花八门，他们揉着屁股离开后，孩子们才敢放声大笑。

　　堆雪人当然也是一乐趣。父亲一生习惯早起，第一件事情是扫院子，下雪天也不例外，等我们起床后，父亲巳经把院子里的雪扫在一起堆到了葡萄树旁边。早饭后和邻居家的小朋友就地取材做成大大的北极熊般的雪人，用煤核做五官，胖嘟嘟的，有几分可爱，天啨了之后，雪人融化得面目全非，眼睛鼻子嘴巴变成了几个大窟窿，晚上出门去后院上厕所甚至有些瘆人，再过两天千疮百孔，没有了人形。尽管如此，仍然乐此不疲，整个冬天都享受着做雪人的过程，分享雪人短暂的一生带给我们的快乐。

　　总觉得时间走的太急，从春风万里，到草木萧索，不知不觉间，好像冬的轮廓里还有秋天的影子，萧瑟的北风已然吹过，迎来了素白的冬。人生亦如此，转眼已退休宅家，当年幼稚的孩童也已变成花甲老人，不变的是对雪的热爱。如果说孩童时喜欢的是冰天雪地特有的嬉戏，那么现在则喜欢它的清浅淡泊，寂静安然。没有哪一个季节可以有冬的素简，也没有哪个季节可如冬一样干净怡然，冬天的素笺上早已没有了喧闹张扬，剩下的只有风烟俱净的安然。早餐后我们一路踏雪来到公园，行人寥寥，银装素裹，尽情享受这洁白寂静的时光。厚厚的雪地上除了零星的脚印，没有打雪仗的孩童，当然也没有溜的铮亮的冰道，让我们惊喜的是竟然看到了带小红帽的雪人。或许每年下雪的日子都有雪人，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们踏雪几回？何时丢失了我们的童趣？又何曾记得欣赏沿途的风景？

　　下雪的日子是无数个平凡岁月中的一天，风改变了季节的温度，却让生命里许多记忆都变得温暖了。

随笔于2022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