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段苗苗今天感觉胎动的次数少了,心里有些紧张,“梓茗,我觉得今天不对劲儿,胎儿不怎么爱动了。”“是吗?要不去医院看看?”梓茗说。“这么晚了,要不明天一早去吧,反正再上一天班,我就休息了。预产期到了,不行,明天就办住院。”段苗苗心情有些沉重的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段苗苗是北京光明区人民医院产科大夫,爱人叫吴梓茗,是罗拉制药有限公司财务副总监。两人是高中同学,一直相爱。段苗苗大学选择了临床医学,实习时确定了从事产科临床。梓茗始终温文尔雅,聪明出众,大学读了金融专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梓茗和段苗苗在各自的事业相对稳定后,梓茗向段苗苗提出求婚。当时,他们俩都已是而立之年了。梓茗的母亲一直特别喜欢这个儿媳,因为儿媳段苗苗漂亮极了,五官每个部位都是精品,身材高挑,性情温和,知书达礼。父亲是七十年代的驻外使节,母亲是一个夫唱妇随的大家闺秀,就职于对外经贸部的官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梓茗的父亲吴浩然是富家子弟,也是一代精英,留过学,有较高的修养和学识,在忠仁医疗器械制造有限公司担任总裁。但是,三代单传,一直渴望梓茗和段苗苗给他们生个大胖孙子。梓茗和段苗苗刚刚告知父亲,他就要当爷爷了,那些日子梓茗的父亲一直沉浸在幸福的时光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突然,有一天中午刚刚吃过午饭,梓茗的父亲感觉胸闷,大汗淋漓,脸色苍白。母亲杨雅琴刚放下碗筷,正在给老吴倒水,只听老吴喊“雅琴,快,拿速效救心丸。”杨雅琴扭过脸来一看,只见老吴的身子已经从沙发上滑下来了。“周阿姨,快,打120。”杨雅琴边喊边用右手托着老吴的后背。救护车到来时,老吴的脸色已经发紫了。到了急诊室人就不行了,但是,还是进行了抢救,依旧无效,人很快就过世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梓茗的母亲杨雅琴悲痛欲绝,始终恩爱如初的他们,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好在自从得知段苗苗有身孕后,梓茗的母亲杨雅琴就有一个期盼,也就是老百姓说的念想。每天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段苗苗身上,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段苗苗。期待早日见到自己的隔辈人,也好圆了老吴的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梓茗更是用心良苦,始终把妻子当成手心里的宝。段苗苗的一日三餐都要由梓茗精心搭配,所食用的蛋白质,维生素,蔬菜都是优质产品,鱼一定是深海鱼,牛肉通常是进口幼崽或五岁以内的小牛肉质,水果大都是进口贵重稀有品种。段苗苗的饮食起居,婆婆常过来严格监管,有些食物婆婆要亲自品尝后再让儿媳食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胎儿发育的相当好,是个大胖小子。每天晚上梓茗都要跟儿子说说话,给儿子唱唱歌,弹一曲钢琴。每天要向母亲禀报段苗苗母子俩的情况。母亲给孙子准备了最好的婴儿床,婴儿车,预订了最优秀的月嫂和阿姨。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十月怀胎,即将分娩。距离预产期只有一周时间,突然出现胎动减少情况,通常这种情况也算正常。因为胎儿入盆后头相对固定了,基本上活动受到一定的限制。但是,段苗苗还是凭借着自己的专业直觉,着实有些担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次日,凌晨三点段苗苗把梓茗叫醒:“梓茗,我觉得孩子有一个小时没动静了,而且也见红了。”“是吗?要不我们走吧,还是去医院查查吧。”梓茗十分紧张和担心,担心儿子也担心爱妻,心想,千万别有任何差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们没有犹豫,梓茗扶着妻子缓缓的出了门,开着自家的车,梓茗嘱咐妻子:“你躺在后座上,我慢些开车。”这时梓茗给值班大夫崔婷婷打了电话,说了情况。崔婷婷即是段苗苗的同事,也是她的好友,十分钟后到了医院,婷婷和护士谢小曼都在医院门口等候呢。大家都缓步簇拥着段苗苗到了产科,谢小曼扶着段苗苗进了待产室,并轻轻地协助她躺在待产床上,梓茗也跟进来了,立即上了胎心监护,确实听不到胎心了。段苗苗哭了:“梓茗,我要孩子。”“你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不行手术吧,尽快剖腹产吧”梓茗也有些急不可耐的说。“快,给主任打电话,叫急诊超声。”崔婷婷对谢小曼说。超声显示:“胎儿死亡,前置胎盘,可疑胎盘植入。”崔婷婷说:“情况紧急,准备手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梓茗的母亲在刘晓旭的陪同下也赶到了医院。这个刘晓旭是梓茗母亲的研究生,梓茗的母亲是北京协同医科大学生物医学工程教授。刘晓旭也是她的一个得意门生,这年是刘晓旭读博的第二个年头,常常陪伴梓茗母亲住在家里。崔婷婷从手术室出来:“梓茗,孩子拿出来了,孩子没了。现在出血太多,输了血,但是,胎盘下不来,子宫保不住了,如果再耽搁怕苗苗有生命危险,请示主任了,必须切子宫。”梓茗的母亲一听就急了:“我要孙子,我要孙子,我要苗苗好好的。”这时,护士谢小曼出来了:“婷婷,赶紧吧,苗苗有休克的迹象,出血止不住了。”崔婷婷说:“梓茗,需要子宫切除,签字吧,不然苗苗就有危险了。”只见梓茗原本毛寸的头发,像是施了1059杀虫剂后的韭菜,越发挺拔坚硬立起来了,脸色苍白,神情焦躁。看着母亲哭的泪人一样,瘫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座椅上。宝宝也没有了,妻子也面临生死抉择,怎么办?梓茗内心的痛苦和压力是没人能理解的,一边是父亲的愿望,一边是母亲的期待,一面是儿子的夭折,最重要的是妻子……“梓茗,人命关天,赶紧签字。”梓茗如梦初醒,“好,好,我签字。”沉重的笔拿不动,颤抖的手落不到签字的地方。“梓茗,苗苗的命要紧,签字吧。”母亲声泪俱下的催促着,梓茗无奈的,如同五雷轰顶一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概又过了近一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苗苗被崔婷婷和谢小曼还有其他两名医护人员推出来,苗苗似乎睡着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等苗苗醒来时,已是清晨上班时间了。科室的大夫护士查房交班,大家都来看望自己的同事段苗苗。苗苗伤心绝望,自己是产科大夫,出了这么大的事,太不应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梓茗,对不起,孩子没了,我以后也不能……”“你辛苦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有你……”梓茗此时的心情像一把刀插在心口,疼痛,流血……“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的。”梓茗安慰妻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晃,三年过去了。段苗苗就像变了一个人,性格内向,少言寡语。有时,还会跟梓茗提起离婚的事,希望梓茗再取一个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的媳妇。梓茗虽然依然爱着妻子,但是,男人想有个完整的家,有儿子,女儿,母亲杨雅琴想儿孙满堂的心思梓茗是清楚的。当杨雅琴和梓茗、苗苗在一起时,三个人从来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了婚前婚后的那种祥和气氛了。段苗苗的婆婆杨雅琴虽然通情达理,有文化,有同情心,但是追求完美的性格是改变不了的。她的内心也是矛盾的。不想儿孙满堂那是假的,想和以往一样,稀罕段苗苗,视如珍宝的样子,再也不可能了。她也出现了性格分裂的问题,时常嘴和心不对着,说话办事阴阳怪气的,其实,她也不是有意这样。梓茗也沉默了许多,随着夫妻相处的时间渐渐长了,本身就没有那么多的恩恩爱爱的话了,何况,一切都没有盼头了。梓茗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段苗苗越发觉得孤独和没有精神上的寄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八七年六月的一天晚上,快要吃晚饭时,梓茗说加班晚上不回来了。段苗苗觉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就吃了睡觉药睡下了,快到凌晨时,段苗苗做了一个梦,梦里梓茗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是个男孩,梓茗的右侧有个女人好年轻啊。腾的一下段苗苗坐了起来,一身冷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年后,一个秋天的上午,段苗苗下夜班休息去散心,在去近郊区开车的路上猛地看见像是梓茗,就减速了。果然,梓茗领着一个一岁多的宝宝,是个男孩儿,后面跟着一个好熟悉的女人。“梓茗,慢点,让宝宝喝点水吧。”这个女人不就是刘晓旭吗?难道?段苗苗终于明白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晚上,梓茗回到家,段苗苗给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梓茗觉得一定有情况:“这是啥意思啊?”有些尴尬的说。段苗苗如实的把下午看的的情况告知了梓茗:“梓茗,你不要瞒着我了,我知道我该走了。”“不,你不要走,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妈妈让他们住在郊区牛马镇骑楼别墅1—3号别墅那边,刘晓旭和孩子也不会打扰我们的。”“不,梓茗,我有我的生活。”段苗苗用客气诚恳的语气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梓茗说。“其实,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段苗苗有些气愤和无奈及卑微和可怜,但又不失尊严并想保持矜持的复杂情绪涌现出来。爱的深,会包容的多,但被捉弄了又感觉屈辱。可是骨子里又有根深博爱之心,门第和受教育的程度决定了她能拿得起放得下。也许在她的基因和血液里,都遗传了父母亲的宽厚、善良、温柔、贤达、坚强的品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段苗苗这一年三十八岁,心里透亮的很,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利,都有自己的梦想,这无可非议。梓茗喜欢孩子,想给吴家传宗接代,想有完整的家这没有错。梓茗的母亲想见到自己的亲孙子也是她享有的权利,我给不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用道德和一纸婚书阻挡这人性的真实需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段苗苗知道,子宫切除的那一刻,就注定要选择另一种生活了。不同的旅程就应该选择不同的伴侣,因为欣赏的风景不同,所到达的目的地也不一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次年,段苗苗在父母亲的安排下和医院的一次机缘巧合的医疗合作去了英国,在那里开始了新的生活。用全身心投入到产科医学事业并不断的取得成就。50岁那年,段苗苗被英国纽斯曼私立医院产科聘任为首席专家,也是这一年,2002年皇家妇产科医师学会发表了她的“前置血管的早期诊断和治疗”论文,为产科医学前沿的探索发展做出了贡献。从而最大限度的早期干预胎盘前置和胎盘植入风险,保全子宫控制孕产妇的死亡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十五年后,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是个周末,段苗苗收到了远在国内的一个请柬。是梓茗儿子婚礼的请柬。物归原主的时候到了,段苗苗的心事就要了结了。但是,内心也充满纠结,她不想看见梓茗,但是她又时刻想念梓茗。毕竟他们是各自生命中最爱恋的那个人,梓茗给过段苗苗无限的温暖,这种温暖随着时光的推移便觉得更加珍贵,梓茗是段苗苗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其实,梓茗从未走远,也从未离开。这年段苗苗六十五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梓茗儿子婚礼的前一天,段苗苗回到了她魂牵梦绕的故土。她带着一份厚礼,重的拿不动,轻的又像是飘着的一片云。这礼物就是段苗苗的那套别墅,也是曾经和梓茗的爱巢。这天晚上,梓茗一家隆重设宴,给远道而来的贵宾,至亲接风洗尘。她见到了她曾经婆婆,一个百岁老人。她依旧风姿绰约,“妈妈”段苗苗亲切的称呼梓茗的母亲。“孩子,过来,这就是你苗苗姑姑。”梓茗的母亲把段苗苗介绍给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一对新人向远道而来的姑姑鞠躬行礼。段苗苗亲手送给一对新人带有大红喜字的红包,里面装的是一张打印好的赠予书,段苗苗签字并与公正,是福源小区8栋别墅的归属权。两位新人打开一看,惊呆了!“姑姑,这礼物也太奢华了!谢谢您!”这原本是梓茗和段苗苗新婚时,梓茗的父母给他们买的,不动产证书的名字是段苗苗。可这么多年没人住,梓茗也不接受过户。梓茗和刘晓旭也缓步过来,深情地注视着他们的亲人:“姐姐辛苦了!”晓旭握着段苗苗的手亲切的说。“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我们一家人团聚吧。”梓茗温和的跟段苗苗说。“我已经习惯了那边的生活,后天的机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二零一七年六月八号,农历五月十四,这几个数字吉利,四平八稳六六顺。婚礼的现场温馨典雅浪漫,这不禁让段苗苗想起了梓茗和她的那场梦幻般婚礼场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一对新人入场的瞬间,灯光斑斓、鲜花妖艳、掌声如潮,亲朋好友的目光都聚焦在身着洁白的婚纱,手挽着一身黑色西装的新郎新娘。梓茗和段苗苗的目光对视着,都微微露出笑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婚礼后的第二天,吃过早饭,梓茗开车和刘晓旭到段苗苗下榻的北京悦大饭店,在大堂恭候段苗苗。9点整,段苗苗身穿一件驼色风衣,黑色半高跟船鞋,白色高领蕾丝边真丝衬衫,乳白色重磅真丝西裤,更加优雅端庄。梓茗忙把段苗苗手里的白色旅行箱接过来,刘晓旭手里拿着一件包装精致服装礼品盒递给段苗苗:“这是我跟梓茗的一点心意。”“谢谢。”段苗苗接过礼品盒温婉的微笑示意:“我们都保重身体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去机场的路上,刘晓旭和段苗苗坐在后排座位上,还不时地说说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机场的安检口,段苗苗深情地说:“再见吧。”只见梓茗的眼睛里有泪水浸润,刘晓旭也似乎有些心情沉重的说:“保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段苗苗远去的背影渐渐地模糊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