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嗲嗲

刘同学

张嗲/

图文/刘同学

邻居张嗲嗲是一个勤劳但脾气古怪又倔强的老头。他是从河对面赤山牵移过来的，无父无兄，又无儿无女，与一妇结伴，便有了继子继女。张嗲喜欢养殖。前些年一个人养七八头牛，天天与牛生活，别人说他一身牛屎气他也不再乎。后来不许养牛，他便养猫养狗养鸡，鸡种类多：土鸡、乌鸡、芦花鸡、柴鸡、花花绿绿的越南鸡……还养了上百只鸽子，整个儿成了个小养殖场。瞧他养这么，村里人经常想买他的，让他出价，别人讨价多几句，他不说话竟直走开，再也不理人，大家便说他比牛还犟了。

张嗲继女虽嫁得近，帮衬了些，继子却四十来岁没房没老婆，不求上进。老房子破陋不堪，张嗲只得掏出毕生的积蓄修缮好房子。住房后几天，他便隆重的给自己上了堂，立了灵柱牌位，摆上了遗像。逢年过节给自己磕头烧香，炒几个小菜再敬杯酒，对饮一番。清明时还在房前放个鞭炮插上纸花，给自己祭拜。大家都对他的行为很不惑，说这样做不是在咒自己吗？他年龄不老身体还这么好，怎么会一下子死了，真是古怪得很的老头。

他还喜欢唱戏，道家白事的那一套，偶尔去串上一把吼一段，又经常拿戏本子来与父亲探讨，那沉闷又嘶哑的声音里，仿佛是在呐喊，呐喊着前世、今生、来世的自己。

多年了，他却一直还活得好好的，只是都是一个人。

我大抵知道他的呐喊了，这呐喊里藏着孤独，这悲伤没由来的。这堂上堂下立着的，一个是自己，另一个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