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了毛主席他叫我又重回人间

章凡

<p class="ql-block">元月20日凌晨四时惊醒,感到腹腔中隔绞痛,认为可能胃酸过多灼热致痛,起床喝一杯冷开水,吞下2粒苏打片。没效,疼痛向上方胸腔扩散,含8粒速效救心,无效,过15分钟又含8粒速效救心。本人使用速效救心已30多年,平时胸闷,微痛含几粒就有效。此次不理想,整个胸腔撕裂般的疼痛,我用右手使劲卡左胳肢窝,又卡左手腕部穴位,额头上汗粒渗出,疑似心梗,起身速吞下3片阿斯匹林,回到房间,开灯,对妻说顶不住,须去医院,赶快叫儿子下楼开车。我感到双腿疼痛,有点站不住。几分钟,儿子下楼开车去医院急诊门口,进去,妻大声喊人,一护士出来,我说快叫医生。一男医生出耒,我说是心梗,他说你怎么知道是心梗,胸痛有好几种,我脸色已苍白,他叫我躺上病床,不准讲话,与我儿子推车向住院部5楼速去。妻去办住院手续。</p><p class="ql-block">凌晨的医院大厅空荡荡的,空无一人,我躺在病床车上,只见上方的天花板齐刷刷往后推去,听到车轮声在空旷的地面上异常刺耳,车轮子经过钢砖砌缝处的卡卡声犹如火车轮在铁轨接缝处发出的声音,几乎要把病床震颤起来似的。急诊处到住院部是从医院大楼西部到东部,穿过整个大楼,足足有好几百米。我虽然看到天花板向后刷去,感到速度还是很慢,心梗致死短短可能几分钟,我怎么经得住这慢速度。我在生命的时空隧道里与时间在赛跑,我巴不得让车下的病床飞起来。但我已没力气讲出这句话,也知道夜空中已为我开启了生命的绿色通道。没人阻挡,没人占电梯。全世界任我一人行,不知道自己的命在何方。但有一个念头就是,进了医院,医院总有他们的办法,不可能像我卡卡胳肢窝那么简单。</p><p class="ql-block">进电梯,上电梯,出电梯,进到五楼39床,我干脆闭上眼晴,把心平下来,听天由命吧。</p><p class="ql-block">一位女护士已把病床铺好,他们要把我从急诊车移至病床,我撑着要起来,护士讲不准动,我们抬,我说我太重,怕你们不好抬。我儿子与医生护士把我移到病床上。护士迅速给我接上示波仪,还有注射推进剂的机器,插针时插了很多次,找不到血管,她说太冷了,血管委缩找不到,我一看示波仪脉博只有52下,心想心跳慢下来了,体温也冷下来了,也许离开人间最后的时刻就到了,但我没有告诉我妻儿银行卡号的密码,我有一个強烈的意志,一定要挺过去,我的命很硬,两次上战场,毫发未损,这次不可能叫我去见毛主席。我想只要有药水注入我的体内,肯定比我的阿斯匹林管用。这时,急诊科的医生完成了交接,推着车回急诊科去了,我在病房里听到平缓的车轮声慢慢离去,我心里还是挺感激,虽然他只履行了一个搬运工的职能。</p><p class="ql-block">护士推进一架心电仪,把我衣服往上拉说⺀很冷,忍一忍,我说我不怕,上过战场。一下子全身贴了很多管子,心电图的纸条像我当年发电报的快机字条,嗒嗒地出来了。我问有问题吗?她说要给医生看才知道。后来进来一位男医生,是科里付主任,交代护士,一些专业用语我也听不懂。后来护士又给我做心电图,说发病四至六小时做的心电图最准。心电图的曲线纸交到男医生手上,他问我吃了什么,我说速效救心,苏打片,阿斯匹林。他把我儿子叫到外面,不知道交代什么事。7时40分把我拉到C丅室做了C丅。然后叫我儿子办理出院手续,要往南平市立医院送。</p><p class="ql-block">这样一折腾,心绞痛居然消失了,妻回家去拿衣服,去楼下结帐。儿子去急诊科联糸救护车。我就看示波仪上不断闪烁的数字。我在杭州中医药大学看病时,医生对我说,不通则痛,不痛则通,我想血管通了,不痛了,还怕什么?我问护士去南平是不是做支架?她说看造影结果,如堵塞严重就做支架,不严重就不做支架,但县医院没这设备没法做,只能转院。</p><p class="ql-block">妻儿办理手续很长时间,我的身份证没带,赶快打电话给连襟到我家把我床头柜里的钱包取来,里面有我身证份,还有我的银行卡。这年头,一进医院没钱缴費等于等死。卡里有多少全带上,不行把信用卡也用上,救命要紧,在所不惜。</p><p class="ql-block">折腾到11时,才办完手续,把我抬到救护车上,一位男医生宣布:我们现在转院去南平,你的病就是心梗,路上发生情况我和护士会尽力抢救。然后交我儿子签字。我心绞痛一消失,与正常人差不多。我说⺀没关糸,我挺得住。救护车就′往南平驶去。</p><p class="ql-block">从顺昌出发前,儿子就打电话给他大舅舅。到了南平市立医院,内兄赵洪生与医务处兰主任早就等在这里,兰主任说⺀赵检与我是好朋友,我巳为你安排好了医生和病房,请放心。</p><p class="ql-block">他们把我推到病房,移到病床上,一下子来了五,六位医生护士,为我接上示波仪,插上各种管线,为我测心电图。内兄向陈医生介绍这病人可是上过两次战场的老兵,很顽强。陈医生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我对陈医生说,你百度一下《远去的战争》,他马上用手机百度,查到我的信息,他瞬间露出钦佩的眼光。医生交代,现在是危险期,我不准下床,不准翻身,不准讲话,要在床上大小便,多少量要报告。大便时不能用力,拉不出来,我们会开通便药。此时我眼前的医生全成了拯救人类的上帝,护士全成了美丽的天使。</p><p class="ql-block">医生说手术室很忙,要观察几天才行,我说不是马上做造影吗?后来医生说下午三时做吧。</p><p class="ql-block">此时已午后一时,妻儿滴水未进,我叫他们去吃饭,请内兄回家吃饭。我呢,一点都不想吃,吃饭与生命之间的天平中,吃饭已显得微不足道了,我说在床上还要大小便,不吃可以少拉大便。</p><p class="ql-block">下午三时内兄准时到房,一直没通知去做造影。护士叫我脱了衣服,换上病号服,连短裤都不要穿,我想由不得自己了,儿子把我的衣服全脱了,換上病号服。在医生面前,病人就是赤条条的裸体,没男女之分,与街市上穿的衣冠楚楚花枝招展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儿子去问医生,医生说手术很忙,我这个还是插队的。到五时,内兄与儿子在护士引领下七转八转推到造影手术室,五时进去,里面的医生对我说:老爷孑,你慢慢移到手术床上。听到他叫我老爷子,自己一下子才发现自己是老了,离毛主席越来越近了。</p><p class="ql-block">这位医生把一层厚厚与被子一样的白布盖在我身上,还压在我脖子上,我用手拉开,他说你嘴巴讲就行了,别动,我会拉。布很重,一大撂子手术工具就放在这层白布上,自己已变成了一具赤条条的动物,轮不到我多说了,也轮不到我作离世前的最后感言了。我想到内兄同年入伍的江姓战友,也是心脏手术,在福州医院的手术台上没活着下来。我看到身体上方是一块屏幕,可能是检查心脏的探头。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十分明亮,手术室很大,没有护士在帮忙,四方脸的男医生很帅气。另外一间控制室的一位医生虎视耽耽看着这位医生操作我这一具动物躯体。医生把我右手涂上一层有点黄绿色的消毒水还是麻醉剂,许多水从手臂上淌到地上。药水从手腕一直涂到手肘,又把我的手腕用布包起来。这下就要从我的手腕切开动脉,到底是什么场景?以前听说有人用刀切手腕动脉自尽,那喷出的鲜血会直射几尺。我想看自己动脉切口的场景,又不敢看这恐怖的近乎杀人的场面。只感到他在我腕臂上扎了很多针,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身体上方的屏幕在移动,又看到控制室的医生在与我身边的医生交流。我不时地东看西看以证明我的存在,证明曾经上过战场的老兵的血管里永远流淌着勇敢的鲜血,面对手术台,面对战场没什么两样。只感到动脉鼓涨起来好几次,包手腕的布喷出凉丝丝的东西。我问医生怎么样,他说还好。我说没问题。他说有问题,但情况还好。我突然感到我不会死了,有一种新生的感觉,在夕阳西下的人生道路又绽放出一簇簇灿烂的鲜花。</p><p class="ql-block">他们打电话把主治我的陈医生叫上耒,他们看图片,看影像,一致认为我的血管堵的不严重不必装支架。以前报道苏州一位院长只要造影全上支架,也不管动脉堵的严重不严重,因为一个支架一万二,装一个支架回扣大几千,最后去坐牢。现在一个支架降到600元,儿子去问了医生,支架是降价了,其他费用算一下也要两万多,个人承担万把元。这位医生把我的动脉切口包上厚厚的布,也很紧,叫我手指要活动,要不然会坏死,6小时之后松动一下,24小时后放开。医生通知门外的内兄和我儿子耒推车,一切都顺利,到了手术室门口,看到我妻的脸也一片灿烂。</p><p class="ql-block">夜幕降临了,心态也趋于平静,精气神也提了不少,内兄叫妻住到他家去,妻说太远不方便,妻没有做核酸,走出去进不来,就住医院附近宾馆,叫儿子晚上值班。</p><p class="ql-block">隔壁床的陪护人,到下面租了一张折叠竹床,我叫儿子也去租一张,他下楼去租,已租完了,我说去超市买一床一二百元,后来他到附近商场转了一圈没有。他打电话给他大舅舅,后来他大舅舅打电话来,叫儿子去医务处兰主任办公室,兰主任把自己的一张折叠军用帆布床借来给我儿子用。</p><p class="ql-block">这样晚上由儿子值班,他喂饭,喂开水,接小便,不让我多动,一切由他做。养儿防老平时没有需要,总是自已付出,看到从早晨到晚上,儿子一直很认真地细致地为我护理,养儿防老的感觉就凸现出来了。做父毌的都一样,自己能做,决不会让儿女做,自己做不了,没有一个儿女在身边真是命苦。有人写文章说不会念书的儿女投胎来是来孝顺你的,会念书的到外地,甚至漂洋过海,等你老了,病了不能动了,谁来孝顺你。子女在身边,父母是子女取之不尽的金山和银山,在一起难免嗑嗑碰碰,平时总嫌儿子没出息,自己这一病,儿子忙上忙下,与医生护士交流,一言一行很有礼貌。孙子也几次打电话来问爷爷情况怎么样,还说他一个人会照顾好自己,他说考试成绩估计也不错。这一下突然感到自己的儿子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儿子,孙子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孙子。自己动不了,儿子能在身边,养儿防老就是活生生的体现,血脉之情也就是在最需要关心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p><p class="ql-block">21曰上午耒查房的是几位女医生,一位医生介绍中间漂亮的女医生说:这是我院质管科蒋主任,曾在顺昌当付院长。我说是蒋凌,我请过你和徐伟院长吃过一次饭。当时唐新医生请来了。她说,哦,有印象。她说你的心脏已坏死了一小块,虽然血管通了,也没法恢复,现在心肌很脆弱,需要休息好,还要做好预防二次心梗的可能。我说怎么预防?她说吃药啊。旁边年轻的男医生说,你歪打正着,3片阿斯匹林救了你一条命。‘</p><p class="ql-block">11时多,内兄赵洪生率市长江支队历史研究会关付会长,徐秘书长,张主任捧着鲜花来到我床前,送上市研究会的慰问金,关付会长还以他个人名义送上一份慰问金,硬塞到我枕头下面。</p><p class="ql-block">市历史研究工作在赵会长领导下风生水起。我县研究会在市会领导指导下促成了顺昌纪念园的竣工,并成功举办了400多人参加的活动,省,市,县领导参加了活动,新闻上了人民网。我只是做了一些跑龙套的活,我受之有愧啊,现在又活过来了,要加倍努力工作。</p><p class="ql-block">我对市研究会的领导说,这次,我见到了毛主席,毛主席对我说,你上过两次战场,有打仗的经验,现在暂时不要来我这里,你要把统一台湾的大业完成了再耒吧。于是我向毛主席尊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又回到了人间。</p><p class="ql-block">顿时整个严冬的病房里漾溢出春天的气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