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远了的年味

只慕梁祝不羡仙

　　马上又过年了，看着人们忙碌置办年货的情景，自己有点无动于衷，似乎感觉不出年味。对我这个习惯了湖南老家的乡下年味的人来说，数十年来，始终偏执地认为：除了湖南老家乡下，在其他地方过年都是没有什么年味的。父母健在的时候，每年过年都要回湖南老家陪父母，这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每年过了腊八就开始谋划购买车票，制办带回家的东西。以前交道非常地不便利，购买车票搭乘火车得想尽各种办法，可以说绞尽脑汁，即使买好了车票还得托关系送上车。记得曾经还坐过几次“猪笼”车，那是将货车车厢开个小窗，点上马灯，厕所也是临时搭建的。拥挤程度就是脚几乎不沾地，车厢会散发着强烈刺激气味，那种滋味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深有体会。而归心似箭的游子根本不会在乎这些艰辛，踏上家乡的泥土，见到父母亲期待的眼神喜悦的笑脸，所有的辛酸疲惫瞬间烟消云散。依偎父母身边，体会被呵护的感觉，不管年龄多大，感觉自己依然还是孩子。团聚在父母身边的日子，也可以明显感觉到父母亲的高兴劲，心里无比慰藉。感受浓浓的年味，体会温馨的气氛，自己也非常地开心，可这样的时光非常短暂，自己就像长成了翅膀的大雁，恋恋不舍而又无奈地飞离父母身边。

　　过年是忙碌的，是欢快的，是热闹的。 过了腊八就是年，人们开始置办各种年货。腊月的集市非常热闹，街集上人群拥挤，充满着吆喝叫卖声，感觉韵味悠长。那时候虽然穷，但还是会制办不少的年货，而我好像对磨制豆腐和酿酒印象最深。磨制豆腐工序比较复杂，要经过泡豆，磨豆，煮汁，滤汁，滤水等过程。豆子浸泡好后就可以磨浆了，在石磨边，一人推磨，一人用匙喂泡豆。豆汁顺着磨沿汩汩地流淌。磨制豆腐最关键的技巧放石膏，而酿酒最大的巧处在于放酒饼与控制火侯。磨制豆腐与酿酒的工具经常会互相借，乡邻之间也会互相帮忙。我很喜欢在磨制豆腐与酿酒的时候去烧火，看到大人忙碌之后制出的白花花的豆腐，经过一道道工序酿造出一滴滴过滤出的米酒，有着说不出的开心劲。那时候美食还是不少的，光是豆腐就可以做出油豆腐，水豆腐，豆腐干好几个品种。水豆腐简单地放点葱花煮出来就非常地清甜滑嫩。而油豆腐表面金黄，里面水嫩，不管放入水煮鱼中还是单独放豆豉煎焖，味道特别香，挟上一垞油豆腐，一口咬下去，既松软，又有嚼劲。后来在外面也吃过不少油豆腐，可总没有那种味道与感觉。水煮鱼也是一道过年必备的菜，水煮鱼比较讲究，里面放入葱蒜撒上辣椒粉，加入大锅的水，用大火煮上近一个小时，之后装入碗里，自然冰冻起来。番薯粉煮鱼也是湘南的特色菜，手工制作的番薯粉，非常有韧劲，不管煮多久都不会断裂融化。先将鲫鱼慢慢煎焖，放点姜丝炒，倒进一大锅水，再放入番薯粉慢慢熬煮，等鱼汤泛白，再放入红辣椒或豆豉配料，少许酱油与盐，等到入味盛出来，汤汁特别美味，番薯粉非常爽滑。而最触动我的味蕾，被我誉天下第一美味的自然是烟熏鱼了，先将烟熏鱼蒸好，用油稍稍煎焖，然后放酸辣椒，酸豆角炒，放少许水慢慢煮干，酸味辣味浸入鱼中，这道菜送饭经常撑破肚皮还不罢休。

　　腊月也是小孩子最开心玩耍的时节。湘南农村那时候玩游戏花样极多，捉迷藏，打陀螺，打弹弓，弹玻珠，女孩子喜欢跳绳，踢毽子，混在一起伙伴们会玩丢手娟的游戏。那时候过年几乎都会下几场雪，自然会去摘冰挂，玩打雪仗。听戏，看电影自然也是非常热闹的娱乐节目。农村戏台、电影院很简陋，一般是在公司礼堂或大的公屋里摆上板凳就成了。过年了，电影院戏台前经常人山人海，伴随摆卖东西的吆喝声，真的很热闹。各家各户也会贴上吉祥如意的对联，各种各样的年画，处处会炸响爆竹声，那洋溢出来的年味令人陶醉。

　　现在过年自己就像一只失去方向的候鸟，明知道该改换一个地方，一种心情，可不知道往哪飞。现在对于过年没有了那种期盼与喜悦心境，虽然吃的非常丰盛，玩的花样也多，但似乎感觉索然无味，小时候很穷但快乐很简单。

细想一下年味究竟是什么呢？年味是父母的期盼，年味是孩子们盼着的新衣裳，年味是屋檐下的冰挂，年味是炸响的鞭炮，年味是旋转的陀螺……看着人家回家过年，好生羡慕，能团聚在父母身边过年，是何等的幸福，而现在自己只能常常回想挤火车回家的情景。回想起小时候过年，无比甜蜜温馨，可这种幸福温馨与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但会始终留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