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图/网络 文/木真)</p><p class="ql-block"> 第 五 章</p> <p class="ql-block"> 第三天天还没亮,我便赶紧起床。我在床上左思右想过,我没有父母,没有家,到哪里都一样。现在没有别的地方去,只能在这里安个身,谈铁匠的老房再差,也比养父的厢房要好。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真的很饿,很难受。我将脏被子拆开,趁着天还没亮,拿到河边去洗。洗完就赶紧的回去,将被罩晾晒好,再打扫院子。狗娃没等我扫干净,就趴在地上弹玻璃珠,我不小心把灰扫到他腿上了,赶紧用袖子帮他擦掉。一看到那畸型的棒子一样的腿,我头皮一麻缩回手。抬头看到谈铁匠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我不知所措,铁.娃还趴在地上玩,我也不敢继续清扫,怕把这爷孙惹火了。我拿起篮子去了菜园子,至少那里还有几根带刺的黄瓜可以充饥。</p><p class="ql-block"> 那一天中午。谈奶给了我饭吃,虽然不能上桌和他们一起吃白米饭和肉。但是至少给了我一大碗盖了好多剩菜的米饭。不管怎样,有饭吃还能吃饱,有地方睡还不冻着,我知足了。</p><p class="ql-block"> 随后的几天,我们都相安无事。这里的饭菜剩得也多,吃得更饱。他们也没有再打我骂我或罚我不给饭吃。我没有理由不好好表现,不能再让谈铁匠烦我。</p><p class="ql-block"> 谈铁匠对谈奶的态度很奇怪,他喝酒喝多了之后就会发酒疯,对老奶奶又打又骂。谈奶好几十岁了,头发都白了,还要挨打受骂,有时候还拖进屋子里打,打的老奶不断哀求,我隔着两道墙都能听得到。</p><p class="ql-block"> 老奶被打后就到屋旁林子前的仙女河边长哭。那种哭象是唱,一字一句,声嘶力竭,婉转哀怨,没有一滴眼泪,但听到能痛断肝肠。老奶一哭,在家的小孙子狗娃也会跟着 嚎啕大哭。</p><p class="ql-block"> 但是老铁匠酒醒之后,对老奶又很好,特意托人从城里带时尚的的确凉衣服回来。衣料轻薄不说,颜色很鲜艳,样式跟我们村里人穿的也不一样,领口开的很低。</p><p class="ql-block"> 老奶不愿穿,就扔给我。我自然是喜出望外。我的个头还是小点,穿上那衣服往下面垮,大半个上身都露在了外面。我当时并不在意,因为身板也没有发育,看着跟男娃也没有区别。一到夏天,七八岁的男娃女娃都光着屁股在仙女河里玩水,每年都要淹死好几个。谁也不在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来到老谈家一个多月后,我才见到了狗娃的父母。我隐隐约约感觉他们与别人不一样。</p><p class="ql-block"> 那天午后,我给谈爷爷往打铁铺送完饭回来,把碗筷清洗干净后放回厨房。刚准备回到老屋我的床板上靠一会,突然被新房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喊住:</p><p class="ql-block"> 小姑娘,快过来,我们是狗娃的父母亲。一旁的谈奶奶也朝我招手。</p><p class="ql-block"> 我低着头,两手抓着衣角,犹犹豫豫走过去,双脚停在了门口,不敢迈进堂屋,也不敢抬头看他们,两手仍然搓着衣角。我怕他们又不要我了,在这里苦点累点,但没有挨打,还吃得饱,睡得暖,我不想走。</p><p class="ql-block"> 狗娃的妈妈上前两步把我拉到身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p><p class="ql-block"> 小姑娘别怕,既然来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p><p class="ql-block"> 狗娃爸回头责问老奶奶:</p><p class="ql-block"> 怎么能让小姑娘一个人住破破烂烂的老屋呢?</p><p class="ql-block"> 老奶奶辩解说,一共就三间房五个娃,老少三代九口人。老大金娃的新媳妇秋后就要进门了,更是住不下了。</p><p class="ql-block"> 狗娃爸沉思了一下说,那把我们那间大房隔成两间房,把我的书桌移开,能给这小姑娘放张床就行。</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狗娃奶奶和妈妈为难的神色,急忙大声说</p><p class="ql-block"> 我睡老屋没有事的,我在老家就睡过三年厢房,比这差远了,我都习惯了。你们就让我睡老屋吧,等冬天来了,我再把墙洞垒上,糊些泥巴,只要不受冻就行。</p><p class="ql-block"> 这小姑娘真懂事,我们可不能亏了人家!</p><p class="ql-block"> 狗娃爸边说边摸摸我的头。我呆呆地望着他,高大魁梧,慈眉善目,眼泪象豆大的珠子滚落下来。</p><p class="ql-block"> 狗娃妈把我搂到怀里。轻声说我们太忙,回来晚了,莫非这孩子受了委屈。我们回来了,谁也不能再欺负这可怜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我抬头望着她,一头齐耳短发,一双清亮的眼睛,一脸慈爱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我不由得双手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哭着喊了一声,妈!</p><p class="ql-block"> 这天,狗娃妈妈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拉了一下午家常。她说话明快,和蔼可亲,让我感觉她没有把我当外人,也让我第一次感觉有人把我当人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对谈家的家事有了更多了解。原来,狗娃爸谈大为,是吃国家粮的镇农机站技术员。狗娃妈冯义珍,是村妇联主任。国家提出大搞经济建没,支持乡镇企业发展后,他们夫妻俩看到乡亲们过着紧日子苦儿子,不想只顾自己过温饱生活,决心要改变现状,便大胆行动了,丢掉了铁饭碗。</p><p class="ql-block"> 他们辞职回村,联合四家打铁铺,组织30家农户,分赴全国各地收废铁,成立了农具加工厂,预制板厂,创建了汉水县第一家乡镇企业。</p><p class="ql-block"> 企业成立后不久,他们远赴浙江广洲四川等东西部乡镇企业搞得好的地方考察取经。历时一个多月,跑遍了半个中国。</p><p class="ql-block"> 他们的大儿子金娃,传承了老铁匠的手艺,那年头上学就是学农,也学不到什么知识,谈铁匠就让他初中没毕业就跟着自己当下手学打铁。金娃长得浓眉大眼,五大三粗,有一身的力气,也做得一手好活。可也学来了铁匠爷爷的火暴脾气,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有几次抓进了派出所,要不是谈铁匠出手大方,好烟好酒相送,他早就进了监狱。所以家庭条件是好,也少有姑娘敢嫁给他,拖到二十五六了才准备娶媳妇。</p><p class="ql-block"> 他们家的老二银娃,不愿象老大一样学打铁,老实巴交地在乡下铁铺里,叮叮当当一辈子,就在初中毕业后,偷了父母800元钱,先上武当山学了一年功夫,又随几个师兄师弟去闯荡大汉口。他就象一匹脱疆的野马,自由生活。不到二十岁就找了个比他还大二岁的女子同居生子。</p><p class="ql-block"> 老三铜娃,老四铁娃,是父母眼中的好娃。他们都爱学习,成绩也好。铜娃考上了江城钢铁学院,是村里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铁娃也是立志考上大学。一直在县四中学住读,明年就要高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