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阿炳——刘朝晖

春风夏雨

一曲寒宵知者谁？燕城阿炳技堪奇。耳聪目障依盲棍，鼻孔呼呼竖笛吹。 大寒节气的晚饭后，我迈着因久未活动而笨拙的双脚，为了微信上的所谓万步，沿着巴溪岸道漫步。连绵几日的寒雨刚刚结束，天空应该算放晴了。月亮还没出来，星星杂乱点缀着。云层时不时过来遮挡。路上行人渐多，各种造型路灯透亮，没有人在乎天上的星星。 日日在这一带走，我也不太留意路上的行人。草地公园上的孩子的戏甩，老年人的保健操，年轻人的卿卿我我，以及贵妇对名犬的训斥……，我一般都没怎么在意。但在公交站台旁的草地一隅，有一个号称永安阿炳的盲人——刘朝晖，经常坐在这里吹吹拉拉，我是每次都会注意到的。 实际上，我以前只是路过时，听着他演奏的《天路》或者其它的什么曲子，踩着他的节奏行走。极少停下脚步，刻意地关注他。他应该是永安非常有名的盲人艺人了。可以说我是“听着他的乐曲长大的”。我不记得之前他曾经在哪演奏，从来没了解过他的生平。就连名字也一直不知道。当然，我知道盲人路边演奏是需要“收费”的，我大概也给过几次零钱。 但是，让我彻底改变“漠视”的原因是： 前年因故到大田，也许是天气阴沉，气压过低，也许是疲劳过度，总之，我的老颈椎病又犯了，人难受得天昏地暗。我觉得必须找个地方按摩推拿一下。大田推拿的地方我不熟，沿街找。终于在白岩公园附近看到一个盲人按摩店。我迫不及待上楼，躺在按摩床上，只希望神医出现，很快让我恢复如常。 然而，按摩师（也是老板）却是个手法并不熟稔的主。好在他“健谈”，不一会向我交了底。原来他五年前还是个眼明手快的工厂电工师傅，因为一场怪病，一夜之间失明，从此人生陷入黑暗世界。好在两年前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学习按摩，重新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巧合的是，他原来工作的厂是我非常熟悉的，虽然我不认识他，但陡然增加信任与亲近，从而使我产生了同情，感同身受。我觉得，与他相比，我的颈椎病又算得了什么？这样想着，我顿时不那么难受痛苦了。 这之后，我颈椎病再犯，就不找健康人的按摩店，而专找盲人按摩。不是再用别人的不幸来减轻自己的痛苦感受，而是觉得钱应该让这些人挣。何况，盲人大多比较卖力，技术娴熟。 此刻，我刚好路过公交站台，而刘朝晖正背着沉重的音箱和电子设备，用盲杖探了探场地，放下背包，摸索着摆弄起来。我站定看着他精准的操作，想像着他的日常，由衷佩服这些盲人。待他安顿好后，我扫了他的收款码，我觉得不能白白看稀奇。收款回复没有听到声音，但朝晖说了声“谢谢”。我突然想起网络上说他的视频点击量达到七百多万，于是就和他聊了起来。聊完后他说：“我用二胡和竖笛给你演奏一曲《天路》吧”，盛情难却，我于是拿手机断断续续拍摄。我晓得自己拥粉低，不可能有太多点击量，可能会辜负了他的期望。临了，我再刷了一次二维码，只有付出才能抵消我的愧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