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火光中的祭奠 沉痛里的思绪 ——“二`一八”火灾四十五年纪念</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我的家乡老十字路口的东北方向,有一座名为“鉴园”的地方,门口矗立着典型的中国牌楼,往里看,绿树成荫,小径幽深,假山,小亭点缀其中,好一个幽静的休闲场所,只是我从不敢往里走,尤其是鉴园北边静默的残墙断壁,我从不敢看它一眼,那里的火光在我脑海里永存,它也是我家乡人的隐痛。</p><p class="ql-block"> 四十五年了,我从未曾忘记那个日子——1977年2月18日。我是幸运的孩子,从那可怖的灾难中毫发无损带着妹妹出来了,安然无事,实在是万幸,可是每当我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觉得恐怖。</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那天是大年初一,白天阳光灿烂,我下午还去大礼堂猜谜语,套圈,“钓鱼”,听说有电影,小伙伴们都约好晚上看电影,好开心!我那时只有八岁多,根本没想到会有可怕的事发生。</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记得吃过晚饭,我提出去看电影,本来爸妈平时不会让我晚上去看电影,但因为有个老乡家有矛盾,他们把那个叔叔留在家里劝架,就顾不上我们小孩了,就再三嘱咐我带着妹妹一起去,并且说如果是打仗的电影,吹号,冲上山了,就要回家了,人多,怕我们年幼出事。我小时候听话,就说保证好好带妹妹回家。</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天微黑,路上遇见约好的同伴,我们蹦蹦跳跳就到了大礼堂。那里电影已经开演,人多,我们没带凳子。大家想起舞台前面堆了许多长长的大木头,就扒开人群,坐在木头上看电影了。后面有人坐着,有人站在自己带来的凳子上看,电影机就架在人群中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看到电影里有人吹响冲锋号,想起爸妈说过的话,就拉起妹妹,她只有六岁多,还想看一会儿,我拉着她就往大门口走,人多,不好出去,就沿着南墙边,在人群里好容易挤出来了。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因为有个老奶奶扛着条凳,把门拦住了。人群挤住不动了,有烟味,有喊叫声,好乱!因为要等同伴,我就坐在门口的雪堆上,这时看到有火光在礼堂东部闪现,哭喊声更大了,我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怕,紧接着看到有人打着手电筒,举着马灯,门内都是哭喊的人。有人从高高的窗子上跳下来了,有人从化妆间救出人来了,有大人救了两个大概四五岁的孩子,衣服没了,时间紧,他们都被扔在雪堆上了,没有哭声,也不动,我这时才知道有事发生了,拉着妹妹离开大门口,站在远点的地方等着。火光更大了,照的见雪堆,闪着红光,冒着浓烟,有人从大路上往礼堂跑来了,我突然觉得怕,拉着妹妹,一路摔了几跤往家跑。</p><p class="ql-block">我们回到家,大人们在闲聊,我推开房门,结结巴巴说了发生的事。爸爸一听,急了,扬手准备打我,说我尽说不吉利的话。我哭起来了,几个大人还将信将疑,突然听到房后有人大哭,有人在奔跑,他们就出门看个究竟,火光映红了我家东北方向的天空,巷子里有人从家出来了,在往街上跑。叔叔这时急了,他的大儿子也因为他家大人吵架,被叔叔支去看电影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叔叔哭,他问我见到他的儿子了吗?我摇头,他连说完了完了,就往家跑。爸爸脱下新衣服,穿上工作服,长筒雨靴,他要救火去,让妈妈把我们照顾好,急匆匆就冲出家门,向火光的方向跑去。</p><p class="ql-block">2月19日起,大人们都难得见到,大家自发去帮忙了,清理现场,帮着找人,安慰家属,给遇难家庭做饭。爸爸是木工班长,负责赶做棺材,很少回家,回家也很少说话,看我们的眼神也慈爱许多。听说叔叔的儿子遇难了,叔叔很后悔,全家都悲痛欲绝。</p><p class="ql-block">那阵子,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没有人大声讲话,我们也不出门了,好多小伙伴都不见了。我家住在团部,受灾最严重,排排房子都有人不在了。万英,周淑兰,吴建梅,代凯丽,曾勇,胡小玉,柱子哥,国庆哥和“猪娃子”,哑巴的姐姐,谭健和他爸,文革的弟弟,林小四,刘建明,东边还有好多都不记得了。那年开学了,因为遇难者众多,学校操场上都是棺材,教室里也被占用了,团子校的学生只能去附近的连队上了两个月的学,到五一节后才复课。我上二年级,班里只剩不足二十人,空荡荡的教室静悄悄……</p><p class="ql-block">四十五年过去了,那曾经的礼堂墙圈还静静地矗立着,无声地诉说着事件,694条鲜活的生命,161人烧伤,其中有597个人是16岁以下的孩子,有的家孩子没了,大人痴痴盼归;有的家父母双亡,孩子日夜思念;有人躺在病床上三年,活过来了。记得每年春节,清明节,礼堂前空地上都是祭祀的烛光,纸钱,人们的哀嚎,哭泣都在诉说着思念。那时的六十一团,因为很多人难以接受火灾的事实,相继调回内地,有的家把口里的人接来工作,安家,慢慢地火灾的影响力小了点,但在心里它的阴影是挥之不去的。老四连后面山上的三大片就是遇难者安息之地,他们都在天上静静地俯瞰着家乡,护佑着亲人。</p><p class="ql-block">鉴园凉亭里的纪念碑记住了这个事件。如今,这个边陲小镇美丽,富饶,静谧,这里发生的事经常见诸于电视台,报端,网络,这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里的人们住进小区,住上楼房,坐上小车,无数孩子走进象牙塔,接受高等教育。</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记得那时有人恨赵广辉他们放鞭炮引起火灾,有人咒骂谁命令堵了礼堂的窗子,有人骂拦住门的长凳是谁家的,其实都无济于事。现在想来,还是当时条件造成的。如果娱乐方式再多点,可去的场所多点,条件好点,不带凳子,平时防范灾难意识强点,多点“生命是脆弱的”这样的教育,也许灾难不会发生。痛定思痛,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只为将来过得太平!</p><p class="ql-block">看看现在的六十一团,着实让人欣慰!四十五年间,这里没有再发生大事了,也许是遇难者在庇护着家乡,希望家乡的人们过着太平,安逸,富裕的日子,不再有伤痛的记忆,生活充满欢笑!</p><p class="ql-block">希望六十一团的明天越来越美好!纪念过去,安息吧,所有的遇难者!我作为火灾的幸运儿,我看到了家乡的美好时光,也祝所有的人有福了!</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