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胖老三

山西.张小波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张小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得知胖老三生病去世的消息,多少还是感到有点意外的。他却是我们的昔日邻居,虽多年未见,已经不知道他后来的样子,但对他的晚年遭遇从心里还是感到愕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那年,村口大杨树下,一群妇女围拢在一起正谈得兴致,而站在人群中间的一个傻女人,人们只知她是老三从武东带回来的,却没有人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有人问她:可曾生过儿女?家住哪里?她却只是掩面而笑,从不多言。后来,还是那个郭奶奶撩起她的上衣端详了一阵才说道:“看样子她还没奶过孩子,是个老闺女。老三打了半辈子光棍能领个“媳妇”回来,是好事儿!”她刚说罢,一群妇女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总想从那女子的嘴里套出点什么来。她呢?只是背靠那棵老杨树,来来回回地蹭呀蹭的,好像身上已有多少虱子在排兵布阵似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让人意外的是,天将近晚胖老三并没有将她领回自己家里,听人们讲,他们就在村边那孔堆满麦秸的破窑洞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什么时候走的,好像谁也不晓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两家是上下门邻居,因为他爱不种地,又是常年在外面,家里很少动炊。故而奶奶在世时他常到家里来“蹭饭”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我还在村里上小学。一日放学回到家里,推门进屋就看到桌子边上坐着那位“稀客”。他脸庞黢黑,上身披一件土黄色的中山装,腿上穿一条打了补丁的浅灰色裤子,几根山羊胡在腮帮上撅撅着,除了喝水,和人聊天,他那留了半寸多长的黄指甲,一直都在桌面上敲击着,多少总让人听得厌烦。可是大人聊天我又怎好随便插话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是在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有个“油匠”的手艺。早些年一直在武东给人做送老油漆营生,年轻时有过老婆但最后还是跟人走了,无儿无女。村里的这个家也是想起来才回来一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时隔多年,要说对他的印象,可能最深的还是他给过世的老人画寿材,那个功底确实非同一般。飞龙、彩凤、祥云、七星,哪一个在他笔下都是栩栩如生。倘若放到现在这个年代,他的才干是不是也可以做一回“网红”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为无后,他的晚年过得也是非常潦倒。总想着叶落归根,可是回到村里,甚至都找不出一粒喂饱自己的粮食,瘫倒在炕上,幸得街坊四邻像当年那样地接济,才勉强撑到最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这一生要经历许多,面对许多,可能正是年轻时种因,到老再收果吧!我们活着,千万不要单单觉得是“此生来过”,怎就不能活得有点价值,活得轰轰烈烈呢?正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少时总说他日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临到觉悟悔当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来纵是想改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心憔悴又力不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