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开知多少

拢雪团香

刘虹/文

我想那些舒展的花瓣，一定是上帝的手，慰藉灵魂的疼痛与孤独。

这些手上，长满眼睛，深潜着诱惑。我坠落与它的明艳，在远离人迹的山野，一次次，一次次看到它。

它们在不远的前方，一汪蓝色的泉眼一样，从地底某个地方汩汩冒出来，流动着波光。周围是绿色的草地，那草湿漉漉的，新鲜而又芬芳。我光着脚丫，奔跑在草地上，向着那些蓝色奔去。我看到它们了，一朵朵花儿，也湿漉漉的，像蓝贝，一个挤着一个，匍匐泥土上。那些花瓣上洒着蓝色的晶粉，熠熠生辉。我蹲下身去，用指尖以草叶摇曳的姿势，轻轻抚摸那些花朵。只一瞬，那些花朵就在我的指尖下融化，成为一滩滩蓝色的流动着花儿的水，向着绿草慢慢漂移。

于是我起身，在不远的前方，又看到一汪粉色的泉眼，从地底某个地方汩汩冒出来，流动着波光。我又开始奔跑，我的脚丫踩过那些芳草，健步如飞，我怀揣着欣喜，心在胸口热烈地跳动。我俯下身去，一次次，一次次地去触碰那些花儿。那些花儿，在我的指尖下融化成一滩滩粉色的流动着花儿的水，向着那些绿草，向着那些蓝色汇集。

我又起身，不远的前方，一汪浅黄的泉眼，从地底某个地方汩汩冒出来，流动着波光。这一次我飞了起来，飞在花朵之上，我穿着软绸长裤，阔阔的裤腿被那些蓝色，粉色，黄色染了一层又一层花儿，我像一只蜻蜓在花波上飞翔。

这时，我看到远方的山野变得幽深，那个峡谷也是一片黑蓝，所有的背景都变得清晰却又低沉。阳光从高空聚拢，探照灯那样，只打着花儿开放的地方，那些花儿在阳光下光彩夺目，美丽绽放。我惊喜地发现，我的两条裤腿，变成了两只印着花儿的笔，沾着鲜艳的水彩颜料，在空里急速舞动，急速地勾画涂抹。于是，一片片的蓝，一片片的粉，一片片的黄，在我的身后开始流动，相互渗透，变成花海荡漾。我的笔不停地挥舞，那些花海在加深加重，异常艳丽，开始从匍匐的地面直起腰肢。开始长高，长大，大如一个个脸盆，一朵朵黄啊，蓝啊，粉啊，红啊，深深没过我的头顶，向着山顶一路开放。

在这巨大的花朵中，我看见自己的华裳，拖着长长的裙尾，上面满是盛开的花朵，那尾很长很长，顺着来时的路，一直飘落深深的谷底。我沿着山路，走进深深的花海，两旁的花朵为我闪开一条道，巨大的花朵笼罩在我头顶。我走在花丛里，满眼满眼流动着的花儿，湿漉漉地拂过我的脸颊。我就那样走着，直到不记得自己，直到将自己彻底遗忘。

这些花儿，是世上不曾有过的花，是别人永远也无法见到的花。我知道，这些花儿，是上帝派遣的光明使者，在人类足迹无法到达的地方，在白日无法打扰的地方，在俗世无法侵入的地方，在那些苦难无法濒临的地方，它们只为我，一次次，一次次开放。

作者简介：刘虹，祖籍陕西汉中，生于新疆伊犁，定居陕西渭南。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渭南作家协会理事。曾主持报纸副刊和文化专栏，撰写有散文、小说、评论、文化随笔，出版散文集《城之外》，现就职于渭南日报华州记者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