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若许——兼为赵鸿《生命的河流》序

無尘（拒绝聊天）

一一个人生命的印记，大都可以在七岁之前找到影子。赵鸿，这个如水的女子，七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小兴安岭郎家山脚下石板街的外婆身边，村子对面那一条宽宽的清水河，折射了这个临水照花人的人生。清水河，美丽得让人无法喘息，那是世界以外的地方，是可以永恒的地方。朝鲜族，蒙古族，锡伯族，满族，多元的文化融合在清水河里，祭河神，祭谷神，神秘，巫性，灵气，原始的浪漫气息和马背上民族的豪情，使得这里的空气都摇曳多姿。清水河，母性，大气，是神灵赐予石板街的福祉。那些圆润的鹅卵石，是清水河的孩子，坚强又宁静，也是赵鸿流畅而独特的生命轨迹。悠远的民间小调，诱人的农家味道，大红大绿的视觉冲突，大爱大恨的心灵震荡，和清水河一起浸润了赵鸿，成为她生命的大背景。在这个背景之下，她骑在温顺的大黄的背上，上山采摘一篮子一篮子的黄花，她迷恋蜘蛛轻盈而恣肆的行走，蚂蚁爬上手臂的酥痒，她感觉像半夜醒来时外婆甜甜的亲吻……因为太美好，已界中年，她仍然会魂牵梦萦地一次次寻找，寻找失落的童年，寻找生命的源头。作家梅洁在《河边的寓言》中说：“我始终认为，在人类的故园，河流永远是最母性最阴柔最祥静的风景，我相信我生命里有一条河在天长地久地流淌。”清水河，就是赵鸿的生命中潺湲不息的那条生命河流。她清灵的神巫气质，是清水河的滋养。她把自己的巫性，放在了那个极为传奇的老七婆身上。老七婆，是清水河的灵。她堆的雪人比房子还要高，那一圈手拉手的雪娃娃，迷倒了所有的孩子。老七婆，是长白山的神。“别在一个地方站久了，站久了脚底下长了根，哪儿也去不了了。”“人都是有命管着的。”“有什么好看的，别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经常欺骗我们。老实在家呆着，把自己这场电影演好就行了。”“人这辈子，就是看一场电影，电影散了，人也就散了，没有任何痕迹。”这样的一个老七婆，赵鸿却感觉心和她贴得很近。她慈悲的观音心性，也是清水河的滋养。她把自己的慈悲，放在了极为平常的外婆身上。外婆慈善而宁静的笑容，是她眼底的泪。“人活着都是几十年，不要把喜怒哀乐和得失看得那么真。活着就是活着，没有什么好坏，也没有什么对错。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就要尊重每一个人。”“人活着，善就足够了。”外婆的谦让不争和贤淑内敛，清洗了赵鸿一个干净的灵魂。每每感受到外婆的血液在自己体内流淌，赵鸿的心都会格外清明、圆满，让她快乐生活，让她善待一切。外婆走了，留给了赵鸿孤独，那也是财富。远离了喧嚣，她回归了内心的宁静。在那里，她和自然，和外婆，和一切美好真切对话。传奇也平常，就是赵鸿的人生。 二日后，赵鸿做了环保，成了衡水湖的女儿，地球的女儿。但这些真的不是噱头。其实，在她的心底，衡水湖的前世就是她的清水河，地球村的今生就是她的石板街。那些生命深处美好的记忆，都在她的环保里一直鲜活。那些灵性的水，洁净也清凉人的生命。赵鸿小巧可人，做起事儿来可丝毫不含糊。她是满族，身上带了马背上的民族的神性和豪气，爆发时，干气冲云。她小时候受气，偶尔小试牛刀，就把带头喊打的那个男孩子，差点咬断了血管。在一个火烧云的黄昏，她装满了愤怒，把村子里疯狗一样叫嚣的小胖打了。从此，她天下无敌。一直到现在，很多人仍然认为赵鸿很强势。她不强势，只是一个生活在蓝天下的大女人。在清水河边的日子里，她自由自在山风一样地徜徉在松针和野花织就的童话世界里。“我在山里飘来飘去，和所有的小动物、植物做朋友，我似乎天生具备一种与它们和睦相处的能力。”衡水湖边有很多鸟，白雪覆盖的冬天，她会带了大米小米玉米，和小姐妹们一起去喂鸟。那些鸟，都是她不说话的朋友。而那纯净的鸟鸣，亦是她的心声。正所谓仁者无敌，她内心的干净和善意，消弭了和这个世界的一切对立。在清水河的日子里，夏天的一个黄昏，她和狼在松树下简单地相遇了。“我站在一棵松树下，凉风吹在身上很舒服，脚下有小虫唧唧咕咕地唱着歌子，它的独唱使远方的鸟鸣更显悠远，四周静极了，我的心底升起一种无比惬意的情感。我蹲下来仔细打量它，我看见它宝石般亮晶晶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敌意，它仿佛满腹心事要对我倾诉，却欲言又止，犹豫不定地看着我。我相信它一定如我一般孤独，不然它不会流露出那样渴望信任的眼神。”当她的外婆听到这一幕时，嚎啕大哭，那一定是劫后余生的喜极而泣。看到这里，我的心格外平静。在人和狼的对立之外，我看到了一片美丽的田野，在那里，我遇见了赵鸿。一颗至善的心，才是最强大的心。赵鸿的身上挂满光环，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当光环褪尽，她回归了本心，走进了平常。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的女人，如水的女人，过着如水的日子。但是，她真的越发迷人！ 三一个人，沉静下来了，灵魂才会在场。因为和水生生不息的渊源，沉静下来的赵鸿把沉静的心放在了宁静的茶里，而且偏爱岁月深处的普洱茶，她喜欢那份古典和醇厚。茶有两种姿态：浮和沉；茶人也有两种姿态：拿起和放下。水是沸的，心是静的，人在草木间，浮浮沉沉，拿起放下，愈见真端。赵鸿一直有一个愿望：“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留下来，和我爱的人盖一间小木屋，圈一道篱笆墙，房前屋后种上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我们浪漫地相亲相爱，我们俗气地吵嘴打架。”《看山的日子》最终，她走进了这样的日子里。闭门即是深山。在她干净也情趣的家里，点上一支沉香，喝普洱茶，赏紫砂壶，听贵妃醉酒，是独处的妙绝。当那个小品一样的爱人进了门，一屋子赵本山，那嘻嘻哈哈的谐趣，会让人绝倒。赵鸿小时父亲不在身边，她有浓重的恋父情结。她托身的那个男人，是父亲，也是丈夫。她是个幸福的女人。赵鸿是个精灵，精灵的思维永远不是一般。她提议去衡水湖在游船上喝茶，尽管没有等来细雨霏霏，几个女人的兴致却丝毫未减。小船飘摇，风带了荷花、蒲苇和水汽的清凉，我们布置了简约、自然却极有味道的茶席，用凉水冲泡福鼎白牡丹，听梵乐，喝淡茶，心素若简。浮生若萍，无常即常，不论身居何处，能活在当下，安之若素，护住一颗心，又该是何幸？喜欢了茶的女人，都是幸福的女人。茶里茶外，都有大千。“茶的世界，单纯得没有棱角，纯净得没有尘埃。茶就是最为接近自然，回归自然的本色清香，它的姿态，它的味道，是有着鸟鸣清洗过的山林小溪，是阳光下一支尽情舒展的花朵，是动物和昆虫嗅过的森林的气息。”女人如许，又该是怎样一道茶呢？赵鸿书房里醇和而厚重的普洱的气息，就是水知道答案。 四总是有朋友赞美我：你的文采怎么那么好？我嬉皮笑脸：我这个人比我的文采好。虽是戏言，却是真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本色天然，该是多么美！那才是最重要。本色，真诚，即是好文章。我和赵鸿都不是大家，但也不小家子气。我们都生活在蓝天下，得了天地的滋养，不失一颗赤子之心。我们活得虽然平常，但是踏实。只是，她和天地的对话更为直接，所以她更多地着了自然之灵气。我好喜欢她这样的文字：“不知谁家女孩拎着红灯笼，在月下洁净的雪地里走来走去，恍若置身一个童话世界。”《我的村庄》“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到终了都是要让人伤心的，就像清水河，它每天奔流在我的血液里，疼痛，却又日夜不息。”《清水河》“樱桃说完露出灿烂的笑容，人们发现那一刻她美丽得像悲剧，让人感到了疼痛。”《老七婆》“我们的心胸本应该像天空一样旷达和宁静，因为今天的你我，都是明天一阵风刮起的尘埃。”《尊重》“外婆对我的疼爱，在我的每一个呼进呼出的气息里，在我想念她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她温暖的体温和宁静的眼神。”“爱一个人，即使隔世，但心是隔不开的。”《和你在一起》……这样的文字，哪一个是技巧？都是从一颗美丽的心中自然流淌出来的，如同从原始森林里潺湲流出的小溪，偕了心轻微的悸动，些许的感伤，忧郁的明快，还有，平淡的温度。这个灵性的女子哦，通透得让人心疼。通透的赵鸿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莲花之圣洁，不在于它出自污泥，染与不染，似乎与莲无关，莲花自然地盛开，它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没有看到污泥，也没有看到晶莹的露珠，没有此岸，也没有彼岸。”《活着的状态之彼岸莲花》这样的生命透悟，我只能用无言来赞叹。修行，不是从这里到那里，不是穿越一条唯一的荆棘之路，也不是要变成什么状态，而是一个不断照亮内心的过程。我的一个老师如是说。莲花自然盛开，静静地看着自己，就是在不断照见自己，也照亮自己。从这个意义上说，赵鸿的文字，就是她的一条修行之路。她一直在路上。女人若许，怎会不美丽？ 曹俊英二O一三年秋月于含弘斋 任何一个角度拍姐姐都是美的美的像一朵莲花 曹俊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笔名曹羽著有散文集《在路上》《给爱一个高度》《种一片福田》《茶亦醉人何必酒》艺术人物传记《潜瀚录》《老墙斑驳》《岭上多白云》《在二十四节气里细数日子》《百味之祖—行走在盐的世界》等 那一年朋友送了我一本书《茶亦醉人何必酒》。拿到书，我竟然看了一个通宵，心砰砰跳，字里行间仿佛都是我要说而没有说出来的话，世界上还有这样心灵相通的人吗？姐姐是我求来的。姐姐的文字总是拨动着我的心弦，回归纯真回到简单。 喝姐姐泡的茶，如沐春风，如浴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