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伦堡中华学校校友征文集(2) <p class="ql-block">1963年印度排华,全家乘祖国派来接侨的光华轮回国,我们是第一批被接回国的印度归侨,是在湛江口岸登岸,一上岸就受到当地人民敲锣打鼓的热烈欢迎。当时的场面令我终身难忘。此照片刊登在1993年的人民日报上,是我小妹秋香偶然在图书馆发现拍到我们全家上岸时的照片。很是兴奋,于是用手机拍了下来。在湛江我们停留了一个月等待安置,经申请我们留在了长沙,父亲在国外从事镶牙工作就顺理成章地被安置到省人民医院口腔科,每月享受技工工资86元。我和大妹就读于离家最近的长沙市第十六中学,小妹上八角亭小学。大妹后来工作也在省人民医院口腔科直到退休。</p> <p class="ql-block">周家母女照。</p> <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印度噶伦堡,小学阶段是在当地华人办得学校--中华学校读书,直到1961年学校被迫关闭才离开学校。1963年的一个晚上,警察突然来家里叫我们全家立刻到警察局,我当时穿件红色的毛衣,脚上穿着拖鞋,手拉着两个妹妹匆匆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返回去过,在集中营呆了一段日子后,祖国排船来接被关押在集中营的侨胞,我们全家很幸运踏上了回国的旅程。</p> <p class="ql-block">周印环与妹妹周再香合影照。</p><p class="ql-block"> 我父親 周耀庭 原藉湖北天門县馬家湾,此地也是侨乡,天門的祖传手艺是讓牙和做纸花,老一辈很多人移居到东南亞国家,他们都是靠祖传的手艺在当地开鑲牙店的。我父亲很小随父母背井离乡,祖父去世后祖母和父親在加尔各达有很多同乡,他们成家后就各立門户,到印度各地方开门店的。我父母的婚事都是祖父母作主,找媒人介绍,双方连面都没有见就办婚事。当我哥学会了鑲牙的手艺后就由我哥哥接管爸的店铺。我爸就开始转向做皮鞋生意。噶伦堡有很多广东梅县人,他们讲客家话,我爸就学讲客家话,学会做皮鞋。当时西藏人急需长统靴,就来店里订做,那时生意还真不错。后来我哥要自己开店就离开了噶伦堡,排华时他一家就没被抓到集中营。</p> <p class="ql-block">周家五朵金花在香港聚会合影留念。疫情爆发前,几姊妹每年都会在香港大姐家聚会。</p><p class="ql-block"> 我爸非常热爱带给他安稳生活的祖国,举几个例子足以反映他的爱国心之切,1963年祖国决定派船来印度接侨回国,凡是要求自愿回国的就要求填表格。当时我们被关押在难民营的苐一营里,营里其他人都还没填表, 我爸第一个报了名。我记得我妈和爸为此发生了争吵,我妈说等她先回家拿一些值钱的东西,再申请也不迟,可我爸就说我当年离开中国出来时是两手空空的,我这次回国也是两手空空。不过如今情况完全不同了,国家强大了有能力派船来接我们,一定会把我们安排好的,没必要担心,他还说我妈是瞎操心。我妈伤心的是几十年的家当就那样白白地放弃了。我爸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对我毕业分配工作,表示一定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我被分配到湖南汩罗县下面的地方医院,我的同学们被分配到离长沙很远山区,我的同学说我是归侨会得到照顾的,要我去申请留在长沙市,于是我就和爸说我不想去农村,想申请留在本市,孰不知,被我爸教训了一顿,他说都像你一个个都不去,难道就农村的人去是应该的?还说我们回国后得到祖国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一点比人家差啊!所以我就服从分配去报到了。我从长沙坐火車三个小时到达汩罗县,然后乘汽车大约半小时就到了地方医院。一到目的地给我的印象是条件太差了,我写申请要求调回家,因户口关係已迁在县里了,要调动需要等待比较长的时间。1971年我结婚了生了女儿,因我老公也是馬来西亞归侨,他的单位属省级单位,厂里设有托儿所、幼儿园、小学部、还有保健站,我老公找人帮忙由省机械局出面下调令才把我调回到厂保健站。可是保健站本身已有7位医生都是大学毕业的,有两位是軍医轉来的,他们分在外科、妇科、儿科、五官科,只有我是中专毕业的,当地人称我们是农医班毕业生。我被领导安排看門診,我和院的领导讲明我的学历問题65年进的湖南卫生学校,66年参加文化大革命,68年通知在医院实习,69分配工作。我认为自己不能担任門诊工作,但领导认为我在基层工作过,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可以边工作边学習,就这样我一直工作到了1980年。</p> <p class="ql-block">1993年周印环出席北京国卫优秀业务代表奖励大会。</p><p class="ql-block"> 1980年我移居香港,经朋友介绍去做私家看护工作,由于没有香港政府认证的护士执照,只能做陪护。工资比正式护士的少一半还多。1984年香港政府给来自香港以外毕业的护士参加考证的机会,有来自大陆、澳门、台湾等地区毕业的,一共分三批考试,我报名参加第三批考试,由於证件不齐需要回内地办理,輪到第三批考试时就只有半年的时間了,我经过笔试,实际操作考核,实習半年后终于过了三关,拿到了证书。接下来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我的鄰居是印尼华侨她做的是保险工作,她动员我购買其推销的产品,我们全家都買了。后来她要晋升经理,但需要手下筹够8人才能成为小组经理,就动员我加入,经她几经劝说,我于1990年加入了保险工作行业。而我的护士证书也很吃香,有好多私人开办的老人院的就拿我的证书去办事。我在保险公司上班直到2002年我移民到加拿大。1990年加入保险公司工作期间,每年获两次优秀业绩獎勵,一次在亞州,另一次在欧洲, 93年参加在北京召开的奖励大会。后又分别参加在法国,馬来西亞和吉林坡召开的会议。住的是五星级酒店,机票全免,是公司的獎勵。在北京会议只有三天,然后有十天假期自费旅游。北京会议结束后我们几个同事就先到哈尔滨,后到上海、南京、杭州、苏州旅游。我的上司總说我为了幫女儿带孩子放弃保险公司的工作而移民太可惜了。这就是我的人生轨迹。</p> <p class="ql-block">周印环与丈夫,马来西亚归侨合影照</p><p class="ql-block"> 我的人生实际上充满了各种色彩,七十年代文革时期,我有幸在天安門广場远远见过毛主席,毛主席乘坐吉普车接见来自全国各地的红卫兵学生们,毛主席站在吉普車上一直向我们挥手,我看到毛主席的手掌很大,手掌肉很饱满,他身穿绿軍装头戴軍帽显得很魁梧。1992年我到北京游览时走进了人民大会堂,会堂内设有各省的专用大厅,我们被安排在港澳台厅内休息,然后观看节目表演,晚上就在大会堂内用餐。</p> <p class="ql-block">学校组织秋游,女生们聚在一起拍照,右二为周印环。</p><p class="ql-block"> 我並非是个个性好强的人,是環境迫使我改变原有的想法和做法,也许是命中注定我要那么做。你可能不相信,我从长沙到香港完全靠白手起家,记得我刚到香港时,我老公的嫂嫂約我到当地著名的黄大仙庙堂去拜佛,当时我对进寺庙要做什么一概不知,更不懂拜菩萨。进了庙堂拜上香后,我求菩萨希望能靠自食其力做长期的护工,我很真心地拜,菩萨在天有灵让我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到一座庙堂去照顧一位出家人(尼姑)。有一天一位来自台湾的出家人来探视她的师傅(即我照顾的病人),当时师傅完全处于无知觉、靠鼻饲进食、大小便失禁的状态。台湾师傅用国语给我谈了许多,也讲到因果报应的关系。她問我是否相信,我的回答是不信也不懂。在她的指引下我加入了佛教,我也顺理其章地成了我所照顾师傅的弟子。我认为后来能考取香港护士证,全是菩萨加持,我去做保险也是佛菩萨保佑。我去算命,说我有十年的财运。我一向来做事任劳任怨,尤其是考取护士证前,得到我师傅私人医生助理的幫助,借到有关考证方面的书籍,又拿到香港历年来出的试题,我用当值夜班的时间把所有的试题做完,结果我如愿以偿地考取了护理工证书。我在长沙的经历,香港的经历,加拿大的经历,故事太多了,但结局都很好。所以我怀着感恩之心过好每一天,我的一生经历了这么几个阶段,即童年在印度,青年在中国,中年在香港,老年停留在了加拿大,现在我在女儿身边安度晚年。过着普普通通的老年人生活。</p> <p class="ql-block">左边站立者是周印环,与同学谈如意、谢艳蓉,摄于印度噶伦堡。</p> <p class="ql-block">后排左边站立者是周印环,与发小田式桃、张志海、(蹲者)马爱慈、田式槐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