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朝阳路是北京东出的重要通道。史载,秦始皇开拓驰道东巡碣石,曹操北征乌桓,隋唐进军高丽,都走的是这条大道。当然也仅仅大方向是正确的,要准确完整地考证出远古不同朝代的进军路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了。</p><p class="ql-block"> 明清两代的漕运船只到通州之后,很大部分要转由陆路转运到朝阳门内的众多粮仓,走向大体也是現在的这条朝阳路。清朝时每年漕粮约 400万石,那时每天有千余辆运粮马车日夜不绝地往返在这条路上,土路不堪重负。雍正十一年(1733)为此耗银三十四万三千四百八十四两,修通了 40里长的专用石道,并在八里桥南端东侧专门立下了《御制通州石道碑》。</p><p class="ql-block"> 28年后石道破损严重,乾隆又用银二十八万四千九百余两重修了一遍,并在三间房村西立了《重修朝阳门石道碑》。</p><p class="ql-block"> 有意思的是这两座 “御制”石道碑的尺寸和规格不一,八里桥雍正的碑大,三间房乾隆碑稍小,也是故意倡导儒家 “父为子纲”的道德理念吧!</p><p class="ql-block"> 照片是通州八里桥南端东侧,雍正帝的《御制通州石道碑》,碑亭在光绪二十六年被八国联军烧毁。2005年在原址建碑亭,亭总高 12米,为四角、黄琉璃亭,双围柱、重檐、歇山顶。</p> <p class="ql-block"> 明清两代的朝鲜使臣团队,每年都要来京朝贡,他们都留有大量的见闻日记,后来被集中编篡为《燕行录全集》。其中一卷《燕行路程记》写到: “通州八里至八里桥,一里管家庄(管庄),二里杨家闸(杨闸),二里三间房,三里定府庄(定福庄),三里大王庄(大黄庄),二里太平庄,二里十里堡,三里八里堡,二里红门,三里弥勒院,三里东岳庙,五里朝阳门”。 </p><p class="ql-block"> 这一段中从八里桥向西的第一亇村庄应是杨闸村,第二个村子才是管庄。别的顺序和里程都对,至今朝阳路所经地标村庄的地名大都仍在沿用。</p><p class="ql-block"> 朝鲜使者还在《京辕直指·卷三》中记下了乘木轮铁箍的大车,走过 40里石道的体验: “通州至北京四十里路,皆铺石。日夜为车辙所磨砺,往往有嵌缺处,车行其上,摇荡欹侧殊可苦。” 古代大车没有减震弹簧,人坐在上边行进,肯定颠簸的七荤八素!</p><p class="ql-block"> 400多年后的朝阳路变化很大,当年的乾隆石碑原在这座重建碑亭的北侧约 50多米处,显然雍乾时 “京通石道”的中轴线,并不是严丝合缝地重迭在今天的朝阳路正中间的。</p><p class="ql-block"> 民初之后这条朝阳路经过多次翻修扩建,原有铺路石板的破碎,挪用和掩埋,清代石道的具体轴线走向是否位于今天朝阳路的宽度范围内?在中间还是在一侧?是否象今天一样笔直?…,这都已经无法全部清晰准确地考证还原了。现在的朝阳路是双向共 8条车道,还有各自的非机动车道,而当年的京通石道规格只有二丈宽。</p><p class="ql-block"> 05年我们搬来后,朝阳路的扩建工程仍未完成,局部地段仍有钉子户在纠缠不休,直到 08年前后才全部通车。</p><p class="ql-block"> 照片是在朝阳路 “第二外国语学院”过街天桥上所拍乾隆的《重修朝阳门石道碑》碑亭。</p><p class="ql-block"> 这座乾隆的碑曾于 2009年被盗,2010年初偷盗者被抓获。随后,追回的碑身与螭首龟趺也就重新被安置在原址。 朝阳区于 2010年又将碑身碑座南移 50米到朝阳路旁,并对碑亭进行复建,对该碑进行了有效保护。</p> <p class="ql-block"> 朝阳路快速公交 2号线的杨闸西站处,从南侧辅路向东南分出一条笔直的窄路(图中左侧)。从百度地图上看,这条路是直接通往东南方向的 “八里桥”北端的,有约 1700 米长,手机地图上并没有标出这条窄路的名称。 </p> <p class="ql-block"> 看了地图,我直觉感到这段路才应该是清朝 “运粮石道”的一段准确无疑的走向。当年雍乾石道的规格都是宽二丈,两侧还各有一丈五尺的土路,宽度也与此相近,我决定沿此路东行去细打听一下。</p> <p class="ql-block"> 这条疑为京通石道的窄路,被南北走向的 “双桥东路”给截断了,路囗还没有斑马线。又向北走到与朝阳路交叉处的 “杨闸环岛” 处,人行横道也没有红绿灯,行走起来很不方便。</p><p class="ql-block"> 我们院门前是与的朝阳路平行的 “京通快速路”,地铁和收费的快速路是封闭架空的,但輔路却与南北向的道路形成平面交叉,所以在路囗处交汇的车辆要靠红绿灯指挥,尤其在高峰期常造成拥堵。后来又新修通了朝阳北路和两广路延长线,东西方向的车辆通畅了,但南北向机动车道交汇处仍形成不少拥堵节点。尤其以扬闸,双桥,高碑店的路囗为甚。</p> <p class="ql-block"> 杨闸环岛东南,洗车店旁就是杨闸村的村委会,外边公示栏张贴着公告,屋里却锁着门,无人可请教。</p> <p class="ql-block"> 村委会南侧就是 “杨闸清真寺”的邦克楼,清真寺坐西朝东,也是在 90年代重新修复的,这个回民聚集的杨闸村是清初形成的村落。</p> <p class="ql-block"> 清真寺大门向南开,我要探寻的石道从大门前笔直地穿村而过。</p><p class="ql-block"> 我们北京分房后,为装修选瓷砖来过这里,那时这里是名气不小的 “陶瓷一条街”,当街两侧的民房都被改作门脸出租给客商。熙熙攘攘的店铺,顾客和车辆,拥挤不堪。</p> <p class="ql-block"> 村中原有的出租店铺早已清空,除清真寺和街口附近几间门面比较规整的小店以外,村民居住的房屋全部拆完,老乡都已入住在附近新盖起的居民楼里。前方二百多米长的路上,难得见到几个遛弯的本村老人。</p> <p class="ql-block"> 先后与几个本村老人聊了几句,他们都说脚下这条路的地面之下约 50公分深处,确实还铺着雍正,乾隆时期的条形石板,在日本鬼子修建 “京通公路”的时候,被沙石路面覆盖了起来。</p> <p class="ql-block"> 小道两侧围着档墙,里边是 “北京建工局”的一处工地,吊车也在运作。路边还有一处 “杨闸村供水站”的水泥房没拆。</p><p class="ql-block"> 这条路已不通机动车了,只能走三蹦子和电瓶车,我跨步量了一下,道路有十余步宽,也确实象 “御制”碑文中刻写的那样二丈左右宽度。石道两侧原有各一丈五宽的土质辅路,应该在光绪后期运粮功能消失后,都被村民们盖房屋占据了。</p> <p class="ql-block"> 杨闸村东头原来还连着<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个 “果家店”村,道路两侧</span>的庄稼地和菜地果园,都已扩建为 “八里桥公园”的一部分,村民们都住进了图中右侧的居民楼里。就近拆迁入住,村民的矛盾少一些,老人说也没有拆迁折价补偿的款项。</p> <p class="ql-block"> 村东是一条新开的 “瑞祥路”,向南不多远,拐上建国路东端分叉的 “京榆旧路”。</p> <p class="ql-block"> “京榆旧路”中的 “榆”字,指 “榆关”,就是山海关的古称。<span style="font-size: 18px;">这条路再向东北,</span>通向河北省的燕郊和三河市,地图现在标注 “通燕高速”,再往东就称 “京抚线”<span style="font-size: 18px;">和 “G102” </span>了。路边几个下棋的村里老人说,这一段路下也埋着清代石道上铺设的石板。</p><p class="ql-block"> 网上也有消息说,将要在八里桥公园里的某段古道中进行挖掘,把当年石道路面的石板抬升露出地面,恢复展示一段清代运粮石道的完整面容。当然公园的扩建目前还没有完工。</p> <p class="ql-block"> 公路旁草地坡上一尊漕船的雕塑,帆上写着 “八里桥,不落桅”。建于明正统十一年(1446)的八里桥原是三孔石拱桥,中孔高达 8.5米,可直接通过当年运粮大船。 </p><p class="ql-block"> 杨闸村的老人帮我确认了清朝通州石道这一段的确切走向之后,我又在八里桥公园的小道上绕了一阵。公园里还有条没通水的沟渠和已完工的石桥,问一路人这条沟渠是否与通惠河相连,他说这都是公园新建的人造景观。</p><p class="ql-block"> 绕了曲里拐弯的林中小道,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又趁机问他如何去八里桥,他很热情地说,他回家正好路过那里,跟他一块走就行。 </p><p class="ql-block"> 一路聊的热乎起来。他叫陈洪启,比我小 4岁,他家原住通惠河普济闸边上的“会村”,每天连买菜带遛弯都要步行二个多小时。</p> <p class="ql-block"> 老陈带我向东走了不远,翻过横跨京渝旧路上方的人行天桥,就到了八里桥北端。古桥封闭了正在维修,我们只能走新八里桥过河了。</p><p class="ql-block"> 我曾几次来八里桥古战场凭吊,尤其欣赏老桥石拱外侧护坡上的四座镇水神兽石雕像,形象和雕工都极其精美。</p><p class="ql-block"> 照片是 2019年 4月,我在老八里桥桥面上向西拍的照片。为了保护老桥,在其上游修了一座 “新八里桥”,那时就快要完工通车了。</p> <p class="ql-block"> 我在新八里桥上拍了古八里桥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听说古八里桥的保护性维修要刨掉桥面的沙石和沥青路面,整修加固古桥的整个石结构,最后露出石桥面,尽可能恢复古貌。</p><p class="ql-block"> 我问老陈,古桥两侧的后来加建的水泥桥是否拆除,是否完全恢复旧貌?他也说不准,估计难度较大。他说古桥两端的附桥是 80年代后期新建连接起来的,为了便于汽车通行大大减缓了桥面的拱起。古桥洞下的河道也填高了很多,铺设了水泥底面。通惠河水已经基本上不流过古桥拱了,主要从两端附桥下流过。估计当时的改造方案也是出于对古桥的保护,防止洪水对它直接冲击,造成可能的伤害。</p><p class="ql-block"> 老陈还说,小时从他家到杨闸村去坐公交上通州,车票是 2分钱,过八里桥时因桥面拱起较陡,乘客们还要下来一起推车上桥。</p> <p class="ql-block"> 我随老陈过桥后,沿通惠河南岸的步行便道向西走,从京通快速路的过河大桥下穿过,一路聊天愈发深入,才知他的身世很有故事。</p><p class="ql-block"> 他叫陈洪启,祖籍是山东济南人,老祖当年是运河上的漕运船夫。300多年前就随船到通州落地生根了,那还是明末清初年间。在清初时他家祖先就在通惠河的 “普济闸”当差,还入了旗籍。他们家族后代也是延续继承着管理普济闸的职责。</p><p class="ql-block"> 明清时期,约 40里长的通惠河两端的水位落差有 20多米,河道上共有五道闸用以节制水流,便于通航。从西往东分别是:头闸大通闸、二闸庆丰闸、三闸平津闸(即高碑店闸)、花园闸是四闸、普济闸是五闸。清代每道闸上都有世袭的闸夫,还有两闸之间分段运行 “船户”和翻坝装卸搬运的 “水脚”,都是有官府编定的岗位和人员定额。</p><p class="ql-block"> 老陈甚至知道通惠河上五道闸各个闸头的姓氏祖籍身世,他们老几辈相互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密切,时常走动交流。</p><p class="ql-block"> 当年他家族的职业也算是 “铁杆庄稼”,吃皇粮。也是按朝廷漕运量规定的比例,每年去领取由官府统一拨发的粮食和银两。解放后登记户囗时,老陈的父亲因为 “在旗”,民族一项被直接写成了 “滿族”,到他这一辈才改回到原本的汉族。到现在,他们家族同一辈份在世的男丁已经有 100多人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从八里桥往上游不到三里地,就是 1985年修建的现代四孔普济闸了。</p> <p class="ql-block"> 这个普济闸有院墙封闭,门旁的标牌是 “北京市城市河湖管理处普济闸管理站”,属于市水务局的下属部门。“水务局”这个名称有点陌生,查了一下就是原来的水利局,2004年改的编制。不仅包括原水利局的全部行政管理职责,而且增加了原来由市政管理委员会承担的管理本市城市供水、节水、排水与污水处理方面的职责,以及负责本市规划市区内地下水的开发、利用和保护工作等职责。</p><p class="ql-block"> 老陈说,他家原来世代管理的普济古闸,位置就在这座新闸上游西侧约十余米的地方。现代的普济闸建成运行后,老陈家族管理了 300年的古闸,自然也彻底完成了历史使命被拆除了。</p> <p class="ql-block"> 我们家东边的 “双桥”,是通惠河上明清时就有的两座桥,东西相距约 4里地。后来东侧的桥因为靠近普济闸,就叫成 “普济桥”了。普济桥原来是座石砌古桥,1987年改建为四孔钢筋混凝土桥,2005年我们从涿州家属楼搬家到北京时,记得是雇了一辆 “兄弟搬家”的廂式货车,可能是沿着南三环又向北拐,通过这座桥又向西沿京通快速辅路来到现在小区的。2019年又改修成双幅三孔的新桥,桥宽增加到 39米。过桥的道路就是南北向的 “双桥东路”。</p><p class="ql-block"> 老陈带我过桥绕到通惠河北岸,普济闸这块石牌北侧围档内就是他们家的旧址。</p> <p class="ql-block"> 这座新的普济闸,不仅控制通惠河的水位,排涝蓄水,还是通惠河的水质监测站。</p><p class="ql-block"> 老陈说以前八里桥到普济闸这一段原来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弯弯曲曲的。他上学时,老水闸南侧并排的河道中还有一个小型的水电站。</p><p class="ql-block"> 老陈家这一带土地,前身是侵华日军于 1942年兴办的 “偕行社军用农场”,1945年农场被国民党接收,改名为 “励志社双桥农场”。解放后改为国家农业部直接领导,定名 “农业部国营双桥农场”。1958年,农场划归北京市。不久,与周围高级社合并,成立了 “双桥人民公社”,从而形了国营、集体两种所有制并存、政企合一的管理体制,由农场局(市农工商联合总公司)与朝阳区实行双重领导。1962年,被国家命名为 “中古友好人民公社”。至 1995年,双桥农场共辖常营、管庄、三间房、豆各庄、黑庄户 5个农村分场(乡),3个国营分场(畜牧、工业、服务),2个国营公司(双桥乳品厂和双桥制药公司),21个直属企事业单位和 62个行政村及 200余家乡、队办企业。</p><p class="ql-block"> 98年后才进行场乡体制改革,乡村都划归为朝阳区管理,乡一级设立了 “地区办事处”。国营双桥农场仍然存在,人员和土地面积大大缩小,企业仍归北京市国资委管理。</p> <p class="ql-block"> 大运河与通惠河的漕运及河务,原来都属朝廷专门机构直接管理,北方河道水源不足,还常被泥沙淤塞,洪水时更常常破堤改道,常年都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维护疏浚河道,加固堤防。</p><p class="ql-block"> 老陈说元初时郭守敬修的通惠河,在他们家普济闸这一带是直接拐向东南,流往通州张家湾镇的,他还知道老河道的大致走向及临河村庄的地名。到明朝时北运河又因淤塞和洪水改道了,不得已才将通惠河连通北运河的入囗改到如今的通州北关处。那里的 “五河交汇”处有块石碑,刻着 “京杭大运河北起点”,杭州 “拱宸桥”头的石碑刻的是 “京杭大运河南端”,这两处我都去过,并写入了美篇。</p><p class="ql-block"> 老陈说,过去通惠河的河道多处弯曲,其实也有道理。有资料说古代运粮河在水位落差较大的地段,故意将河道修成 W 形,可以减缓河水的流量和流速,在多道河闸的控制下能保证充足水位,也能保障漕运船只的行驶安全。</p><p class="ql-block"> 老陈的祖上管理普济闸时,有上下两道闸门,粮船从下游进入两道闸门之间以后,先关闭下闸,然后再打开上闸放水,粮船随水位上升抬高,水位平齐之后就可向上游京城方向继续航行了。</p> <p class="ql-block"> 新普济闸北侧围栏里是老陈家已经拆迁的祖屋。旁边还留着几棵百年以上的老槐树,估计他们家会村,拆迁后也是要改为绿地?</p><p class="ql-block"> 清代末期时运河漕运业已经衰败了,河道疏浚的投入太大,其实元代时就迫不得已地短暂实行过海路漕运。但直到津浦铁路修通,彻底解决了南北运输问题之后,老陈家仍然运行着普济闸,当然都由相应的政府部门负责调度管理。通惠河上如果没有这些闸门控制水位,北京的颐和园和北京护城河恐怕都存不住多少水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少年时还帮他父亲干些看闸的活,耳闻目染还很清晰的记得老普济闸闸门的规格和尺寸,甚至木闸板上铁钉的形状,尺寸和重量,可惜聊天时都不方便记录。我只记住了他所说,当年通惠河上运粮船只的长度是 15.6米,宽 5.5米,载重 800斗,合 4吨。</p> <p class="ql-block"> 老陈家祖宅旁西侧还突兀着一根老旗杆,杆顶是铜制的球形装饰,下方还有个升旗的滑轮。老陈说原来这是土地庙前的二根旗杆,这一根土质坚固没刨的动,还有夹杆石。旗杆前边还有一囗年久的水井。</p><p class="ql-block"> 网上有人为此还查了清朝乾隆四十八年的《通州志》,“興隆菴:在州普济闸,今基存,仅一小椽”。后代的通州志记载为 “九聖庙”,也可能是在乾隆四十八年之后改建的。民国三十年后,庙宇又被改建为 “普济闸公立初级小学”了。</p> <p class="ql-block"> 老陈家所在的 “会村”拆迁后,给他家分配在普济桥西南侧的高层住宅中。</p><p class="ql-block"> 我与老陈一路细聊了二个多小时,他也说住楼房后难得这些话题聊天的兴趣和机会。他只有一个女儿,谈这些古闸上的陈年旧事也有兴趣上的代差。</p><p class="ql-block"> 我说他家的历史和几代人的工作很有价值,他的记忆也非常珍贵。 “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这样的称号,对他来说也许并不为过,应该好好记录保留下来,传承下去。</p><p class="ql-block"> 我要与他加微信好友,他告诉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是 1355227XXXXXX,比普通号多二位数。他说这是一个多年老朋友给他的,是某部队单位的号码,通话和开微信还不一定方便,他往外打电话倒不受什么影响。因怀念朋友旧情,一直没舍得换号。</p><p class="ql-block"> 天色黄昏惜惜离别,匆忙间也忘记拍他的照片,也没问他家的详细地址,不知能否用这亇特殊的电话号再联系上他。</p> <p class="ql-block"> 老陈家那片住宅北侧的通惠河上的一道拦汚浮索,北岸还有作业船只和垃圾上运斜坡的机械传动设施,主要是日常清除河道中的落叶水草吧?河水返清后还实行了 “河长制”管理,北京副中心也搬到了通州的大运河边,更得抓紧了。</p><p class="ql-block"> 1949年后,为改善通惠河的泄洪排水状况,多次疏浚治理,打通卡口,把河道底宽由 10米拓展至 27米,使通惠河排水泄洪能力大增。</p><p class="ql-block"> 1958年为解决第一热电厂用水,修建了高碑店湖和新式的拦河闸。</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985年 9月新建了普济闸,300来年老陈家世袭的看管普济古闸的职业,也彻底画上句号,老闸的一切痕迹都拆除不见了。</span></p><p class="ql-block"> 1992年初开工的通惠河整治工程历时 9年,耗资 11亿。… 整治工程的主要任务是河道清淤、截弯取直,河底、河坡的护砌,修建二闸人行桥、橡胶坝、船闸、通惠闸、通惠桥、西海子桥等跨河建筑物六项。</p><p class="ql-block"> 1993年12月,北京市第一座现代化的大型高碑店污水处理厂正式建成。</p><p class="ql-block"> 通惠河长期承担着北京城市汚水的排放通道功能。老陈说他小时河水还比较清,河边还长有些芦苇,当年河道的土坝土底可能沉淀吸收污泥的作用还好一些。05年我们搬来之后河道早已砌护,但河水质量也很差,水泥砖上河底沉积的污泥也有水草疯长,臭味很大。后来管理的力度逐渐加强,实行了 “河长制” 及 “雨污分流”,又堵死了河道两侧的排汚囗。2017年前后,通惠河从头到尾又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淤,铲车,大卡车都下到了河道里。高碑店汚水处理厂处理后的中水也铺设了管道,用于京通路两侧的绿地灌溉。</p> <p class="ql-block"> 与老陈分手后,到京通快速辅路边的公交站候车,高架桥上是地铁八通线的 “管庄站”。</p><p class="ql-block"> 这一带路边原来还有不少家从事 “铁艺”的小门市部,主要是为新建居民楼的住户现场制作安装阳台和窗户的防盗护栏,当然还有为单位和村庄制作气派的大门围栏等。大概也与杨闸村的 “陶瓷一条街”一样,是抢占市场机会的无序商业活动。随着北京 “非首都功能疏解”政策的推行,这些小店也都关闭清除了。</p> <p class="ql-block"> 回家后,果然打不通老陈的内部电话,微信也无法联系。四天之后又去他说的那片住宅楼去找他,不知具体地址,一路打听吧。</p><p class="ql-block"> 问了一处小区门卫,他说这里是 “远洋一方”的商品房小区,农村拆迁分配的房子应该是在西边的 “三号院”。</p> <p class="ql-block"> 找到了 3号院北门,门卫又说东会村的村民还不是全住在这里。我问他院里有无居委会或小区物业可以去打听找人,他说村委会在南边一条 “塔营北路”路南的邮局旁边。</p><p class="ql-block"> 又打听路人,告诉我应该在汽车后边的那个门洞里。门囗却没有招牌,一层传达室里敞着门,却没人在岗。又到门外问了小摊,人家说直接上二楼。</p> <p class="ql-block"> 上了二楼,楼道挺深,两侧门上贴着 “小寺村,咸宁侯,重兴寺” 等村的村委会纸牌,却没找见老陈家东会村的招牌。又问一保洁大姐,她说小寺村西边一个门就是,这条楼道共有五个被拆迁村庄的村委会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敲开门,向一位姓刘的先生说了我与他们村陈洪启相识的经过。他翻了下记录与老陈家打通了电话,老陈在电话中还问刘先生,我是不是煤炭部的人?老陈每天遛弯,常与不少路人聊的很愉快。</p> <p class="ql-block"> 按约定,我又沿这条 “塔营北街”向东过了两亇路口,老陈在路边等我有一阵了。老陈说姑娘一家带孩子来家了,姑爷要陪他喝酒。家里正在准备较忙乱,我俩就在小区围墙外聊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他说 3号院的住宅是 “经济适用房”,村民搬迁时就不用自己再加钱了。他们家选的是 “管庄新村” 商品房,交工较早,房间层高还要高一些,但还要缴一部分补偿款。村民拆迁选新房的标准面积,是老宅面积还要乘以 2倍多的一个系数。家中 8口人分了大小不等的五套房,挺知足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又聊了一个多小时。他中学毕业后在队里干了几年,73年跟他哥一块当兵去了,老陈在青岛的海军基地服役了五年,他哥是空军。退伍后回大队后,又带一些社员负责村里的菜地,根据不同季节种植各种蔬菜,每天沿朝阳路赶着大车往东郊各个居民菜站送蔬菜。他们现在住的小区,原来也是他们大队的一片洼地。被选为大队长后,他带村民将洼地改造成了稻田。讲起育苗撒种,插秧管理也非常地道。北京气温较低,他们秧田撒种后还要盖塑料膜保温。看得出老陈在生产队里,也是个积极向上并且十分钻研的青年。他比我插队两年间的农业知识要熟练的多,我们生产队的秧田育苗的技术活,都是队长和几个有经验的老农专门负责,没让我们靠边,我也只是<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听从指派,</span>闷头干力气活而已。</p> <p class="ql-block"> 双桥南侧的商圈生意氛围还不错,相距不远的老陈家普济桥头就冷落的多了,桥头的商业用房没有这么气派,大部分还都是空置待出租的状况。他们家再往东还有较大一片工地围栏,也不知规划是绿地还是楼盘。</p><p class="ql-block"> 双桥农场时就有很多企业和商业,当年他没考上兽医学校后,上级调他去乡里的企业纺织厂和饭店分别干了几年部门负责人。企业垮台后又自己到我们家附近的卫生部的 “天坛生物”打了几年工。</p> <p class="ql-block"> 通惠河上的五道古闸,只剩下高碑店的这座 “平津闸” 还保留着唯一残缺的遗迹。斜立着伸向水面的石条资料上叫 “绞关石”,也有人叫它 “闸耳” ,上端有个直径约 2O公分的圆孔。闸墙上垂直水面的 “闸槽”,应是闸门升降的轨道。古闸两侧地面还漫铺着很大的厚石板,厚石板之间对应位置刻着成对的 “燕尾槽”,古时应镶嵌着锻打的 “腰铁”,将这些石块牢固地勾连成为一体,大大地增强了古闸的结构强度。</p><p class="ql-block"> 刚 18岁时,我回过河北姥姥家,还去老井挑过水,是搖辘轳提升井水。井囗外侧也有一块这样的石板,但那是直立的。上端的圆孔穿着辘轳轴,井囗处轴上套着带有搖把的辘轳,辘轳上缠着井绳,末端铁钩挂着铁水桶就可降下井绳去打水了。辘轳轴外端较长,末端还吊着个废磨盘,应该是保持轴的平衡。</p><p class="ql-block"> 我问老陈,他们家当年普济闸的闸板升降是否也和水井辘轳一样的结构和操作?老陈说古闸的闸门比一桶水要重的多,一个人无法搖动的。他说 “平津闸”的绞关石只保留了一块完好的,闸槽的另外一侧还有一块同样的绞关石,这一对 “绞关石” 之间,圆孔穿着木轴。河对岸闸槽两侧,也有相对应的一对绞关石和木轴。木闸门上方两侧固定着铁环,胳膊粗的棕绳跨过木轴,末端有铁钩钩着闸门上的铁环。开启闸门时,两侧各有五六人同时拉动棕绳才可提起闸门。</p><p class="ql-block"> 当时忘了问老陈,绞关石之间的木轴上是否套着水井辘轳一样可以转动的滚筒?我想应该有,否则棕绳直接在木轴上拉动,绳子和轴之间的滑动摩擦,将大大缩短它们的使用寿命。</p> <p class="ql-block"> 在网上搜了很长时间,只找到这张北京外城东便门外,大通桥西侧的照片,据说是上世纪二十年代拍摄的。网上说大通桥在 1956年就拆除了。</p><p class="ql-block"> 大通闸是通惠河上的 “头闸”,它是桥闸一体的结构。照片中可见到三孔桥洞外侧的闸门和相应的两对 “绞关石”,如图这样的闸门结构,应与老陈的说法一致。但并没有看见一对绞关石之间的木轴,也看不明白这道闸是如何提升和关闭闸门的。</p><p class="ql-block"> 从这幅大通桥闸和上一张高碑店平津闸的照片来看,这不到一人高的 “绞关石”,是无法将闸门的下沿提升到水面以上一定高度,得以允许通过运粮船的!当然开启关闭闸门,控制水位和流量的功能可以完成。</p><p class="ql-block"> 也有文章说,通惠河上的五道闸都是无法直接通行运粮船,只能用人工过驳的办法将下游船只中的粮食包搬运到上游的船只中,所有的船只仅能在不同的河段中来回接力转运。如果真是那样,这五道闸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 “船闸”了,仅能起到控制水位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老陈给我讲过通惠河上船只的尺寸载重,但是否见过他们家普济闸下的行船通过,就没进一步细打听了。我估计很玄,清王朝垮台后铁路,公路的修建,通惠河中不会再行驶运粮船了。</p><p class="ql-block"> 看来有机会还得再找他去请教,深入了解探讨一番。</p> <p class="ql-block"> 这一张照片也是通惠河头闸大通闸的照片,应该是上一张照片同时期拍的。背景处应是北京外城 “东便门”的箭楼和城墙。</p><p class="ql-block"> 照片中左侧桥洞外侧的两对 “绞关石”之间,可以明显看到插在孔中的木轴,通过木轴和棕绳可以升启和关闭水闸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