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战友的外调之路

清泉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外调,这个词,别说年轻人,就是年长一点的人也很陌生。这是那个年代的产物,全称是对有关人员进行外部情况的调查,包括本人和社会关系历史和现实表现的调查了解,不仅是地方,军队也是如此。其中六十年代后期和七十年代比轻普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就有一段外调经历。那是一九六九年的春天,我所在的高炮六十六师刚从越南战场撤回来,就组建了一个考察干部办公室,简称考干办公室。当时从全师抽调了二十多名干部和战士,分成十几个调查组分赴全国各地进行外调。我当时还是一名战士,办公室把我与师运输连的指导员刘荣华分在一个组。刘荣华是一名优秀的老指导员,我跟随他学到了不少经验,并多次奔赴华北、天津,所经历的往事至今历历在目。</p> <p class="ql-block">  后排中间右边为刘荣华,左边为作者</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外调很艰苦,也很难。首先是调查取得证明材料难,有历史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因素。历史的,很难找到确实的材料,有的还要翻阅敌伪档案。现实的是有的了解情况的人,不愿意讲实话。为了一个人的材料,有时得反复多次,我和刘荣华就有三上石家庄的经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次就是吃、住、行。那个时候我们部队伙食标准每天只有四角二分,加上每天出差补助四角钱,一天不足一元钱,在县以下的招待所住宿还勉强够开支,但在城市,即使一顿饭早歺一碗稀饭两个馒头,一份小咸菜,中午一份米饭,一个菜(还不能天天有晕),一碗汤,晚上也只能简单吃一碗水饺之类。就这样一天的伙食费还是不够。我天天管伙食,按标准算着过,刘指导员特满意,&nbsp;回来常常夸我会过日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住,最简单,到县城住县招待所,一间房子,两张单人硬板床,一张小桌子,一张小方凳,一个脸盆架,其它什么家具也没有。有时得住大通铺,就是一间大房子里放上十张八张床,那么多人睡一个房子,互相干扰,休息不好。到天津这样的大城市,得找小旅馆,否则住宿费超标了,回来没办法报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难的要算行了,所以发生的故事也最多,首先得站火车。那个时候外调的人很多,火车上人挤人,很少有机会找到坐位,站几个小时是常事,有时甚至要站上一夜。从中心城市去县城,一般一天只有一趟班车,去了当天回不来。而从县城去公社、大队,几乎都不通车,近的步行,远一点只能骑自行车。因为当时外调的人多,一般县招待所都备有自行车,出租给外调人员使用。我们那个组去农村很多,骑自行车去外调是家常便饭。其中有一次让我至今仍无法忘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是一九六九年八月的一天,我们从县城去一个大队,很边远,单趟五十多公里,不通车,只能骑自行车,清早我们从县招待所租了两辆自行车出发了。因为路不熟,只能走大路,我们也搞不清到底走了多少路,中途没停下来休息,到达目的地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我们找到了大队书记,把需要他们提供的证明材料做完已经十二点多钟。那个时候因为外调的人多,村里没有食堂,只能实行派饭制。所谓的派饭,就是大队给附近家境好一点的人家派任务,外调人来了,轮流管饭,饭菜没有要求,有什么吃什么,年终大队给一点补助。我们那次去的人家,因为去得太晚了,来不及准备,原来只准备家里人吃的,饭菜不多,我们没敢多吃,随便吃了一点就上路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队书记好心,让我们走小路,说可以少走十几公里。因为我们不熟悉路,冀中大平原村庄很大,但庄与庄之间很远,真所谓”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一路上见不到行人,也进不了村庄,总觉得路没完没了。中午吃的那一点东西早没影了,正值夏天,又热又渴,骑的自行车越来越不听使唤。在离县城还有七八公里的地方,太阳就要落山了。这个时候我们才体会到什么才叫精疲力尽。车骑不动了,下来走几步,再骑上去,最多蹲两脚就得下来,后来,连推自行车都没劲了。刘指导员已三十多岁了,体力比我差,他把自行车放在路边,就躺到了河边上,对我说,我走不动了。我见他脸色苍白,很是紧张。还算运气,我看到河的对面有两排营房,好像是一个连队的住处。我就对他说,你休息一会,我过去看看,能不能要一点吃的来。他不让我去,说绕过去要走很远的路。我不放心,坚持着咬牙一步一步从一座桥上绕了过去,找到了那个连队的指导员,我说明情况后,他很热心,让他们的卫生员拿了几个馒头,一壶水,背着药箱过来看刘指导员。卫生员看了看,说没有事,累了,吃点东西,喝点水就好了。果然我们很快缓过劲来,但来到县城已天黑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天的经历,让我记了一辈子。前几年听说刘荣华老指导员已经去世了,我特别的伤感,战友之间的同甘共苦,一辈子也忘不了。这样的经历现在的人很难遇上了,写出来,让年轻人知道,我们那一代人是怎样在艰苦环境下走过来的。半个世纪前的事,我们这些过来的人忘不掉,但愿后来人也能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