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人在酒途——酒缘(小说) </b></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学萍 </div> “你小子,这是失恋了?” <br>……<br> “有事你说说,没准我还能帮帮你。” <br>……<br> “这是做贼挖窟窿,说死不吱声啊!” <br>……<br> “属驴的,活犟种……” <br>……<br> 看着副驾驶上这位油盐不进的小祖宗,老陈现在是真心相信一句心灵鸡 汤“所有的相遇不是恩赐就是劫难,若不相欠,怎会相见?”撞见这小子, 绝对是他的劫难。 <div> 刚刚这小子骑着自行车从岔路口突然蹿上了公路,老陈差点把自己小面 包车刹冒烟,才没出大事,却把他的自行车轱辘撞变了形,他的胳臂刮破了 点皮。可这小子二话不说,张口就让老陈赔他车,老陈提出先把他送回家, 再赔他车,可是他呢,不提家还好,提起家他突然就炸了毛,不仅大吵大闹, 还不管不顾的要往公路对面跑,差一点把老陈的心脏吓得从嘴里跳出来。 <br> 老陈活了六十多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样的主还是头一回遇到, 他紧紧抱着这小祖宗,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把他弄到车上。可到了车上,这 小子就成了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哼。 <br> “再有半个小时就到土城子镇了,你从那下车,把自行车修修,我给你 留个电话,等我参加完今天上午的活动,再赔你一个新车。”老陈说完把车载 音乐音量调大,音箱里传出《好汉歌》的声音。</div><div> 大河向东流啊, <br>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br> 嘿嘿嘿嘿参北啊, <br> 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br> 老陈不仅听,还跟着大声唱,虽然他天生破锣嗓子加五音不全,但唱的 却比刘欢还欢,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这首歌是单曲循环。 <br> “你就一首歌吗?”在听到第五遍的时候,副驾驶的男孩终于忍不住爆 发了。<br> “对啊,我就存了这一首歌!”老陈很欢乐的回答他。 <br> “你有病啊!就听一首歌。?” <br> “哎!小孩子要懂得尊老爱幼,这叫老子写《道德经》——老子愿意。 <br> 大河向东流啊……” <br> 男孩捂住耳朵,烦躁的喊道:“那你不跟着唱不行吗?你知道唱歌跑调有 多难听吗?” <br> “不行,我今天必须把这首歌唱会了。……生死之交一碗酒啊!”老陈说 完继续跟着唱。 <br> “你别唱了,我不用你赔车了!” <br> “不,不用赔车了?”老陈突然觉得有点尴尬,看来自己唱歌可能真要 命。<br> “反正也不是你的责任。”男孩又嘟囔了一句。 <br> 老陈发现这孩子还挺好玩的,要不是开着车,肯定得揉揉他的小卷毛:“孩 子,别闲我这老头儿唠叨,你今天这事干的是挺悬,天塌有老子,不能堵气 玩命是不是?” <br> 男孩眼睛瞅着窗外,又开始不哼声了,这时车箱里突然飘出一股酒香味, 醇厚绵长,直钻人鼻孔。闻到酒味,男孩突然转过头,死死盯着老陈。 <br> “坏了!”老陈也闻到酒香,急忙靠边停车,打开后备箱,后备箱里码着 两个纸箱,其中一个一箱湿了一片,应该是刚刚急刹车把瓶子给撞碎了。他 急忙把箱子拆开,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只是其中一瓶的盖子松了,酒溢 了出来。<br> “这酒有三十年了,不过这味道我从来没闻过,你拉的是什么酒?”不 知道什么时候,男孩站在老陈身后,似乎对他的酒很感兴趣。 <br> “你一闻就知道是三十年的酒?”老陈回头看看这小子,也就十八九岁 的年龄,长的瘦瘦高高文文静静的,他自己还没有活到三十年呢,居然能闻 出三十年的酒。 <br> 男孩得意的仰自己的小尖下巴说道:“这有什么?只要是我闻过的酒,什 么牌子?窖了多少年?什么种类?我全知道。” <br> “高手啊!”老陈看他这得意样,也来了劲头,回手从破纸箱里拎出一瓶酒举到男孩的眼前问道:“认识吗?” <br> 男孩看着眼前这瓶“破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他认知当中,三十年 的酒应必须要装在特别考究的瓶子里,再包上精美的包装,并且他也一直认 为,只那样瓶子里装的酒才是好酒。可是眼前这个酒,一个普普通通的玻璃 瓶,瓶盖还是用碑酒的压盖式,瓶身上贴着一张纸质标签,别说精美,说它 粗糙都粗糙的随意了些。 <br> 男孩好奇的还想仔细看看,可是老陈却把酒从他眼前移走了,关了后背 备箱,径直回到驾驶座,男孩也赶紧跟着到车上。 <br> 面包车再次上路,车箱里依旧是《好汉歌》混合着老陈破锣嗓子的声调, 但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男孩时不时就偷瞄一下扶手箱中间那瓶“破酒”。</div><div> “男子汉大丈夫,想喝就喝,偷偷摸摸的干嘛?”老陈突然调侃了他一 句。<br> 男孩送给他一个白眼,又倔强的望着窗外,一望无边的高梁和青稞铺满 整个山梁与平川,五彩斑斓的秋天,把蓝天衬托的隔外高远,悠悠几朵白朵 宁静又自在。 <br> “我给你说,别看这酒瓶不咋地,却是实实在在的三十年老酒。”老陈把 音乐调小了一点继续说道:“而且就用这外面的高梁和青稞酿的,水呢,就是 咱们这地底下的龍泉水脉。我给你说,这酒的好坏,第一要看原料,第二要 看水质……” <br> “你懂酿酒?”男孩突然回过头来,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几个大字。 <br> “你这话说的,别看老陈唱歌不行,要说酿酒,那绝对是行家。” <br> “你真懂?”男孩有点不相信。 <br> “这孩子,还不信了?来,叫声陈大爷,陈大爷给你好好讲讲。”老陈贫 嘴是出了名的,人送外号叫贫嘴陈大爷。 <br> 男孩又不出声了,他不相信这个瘦巴巴的老头会酿酒。 <br>老陈继续说道:“你看这趟川,无论是从土质还是气候,都能长出最优质 的青稞和高梁,而最有神奇的还是这地底下的水脉,清澈甘甜,硬度适中, pH 值正好在 6.8—7.2 之间,水里含钙、铁、镁、硒、锌这些矿物质。老祖宗 留下的传说,说这水是天上的神龍所化,不过有没有龍老陈不知道,但这个 地方,你随便找个水井,扒着井口仔细听都能听到哗哗的流声,就像龍吟 一样,所以被人们称作龍泉。” <br> “流水声是因为下面有地下河。”男孩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已 经和老陈聊了起来。 <br> “你学过地理,当然明白,咱们老祖宗可没学过。茅台酒名扬天下,就 是因为茅台镇的赤河,咱们因为有这条龍泉,从清朝末年就有人陆陆续续来 这里烧酒,人们叫它们小烧锅,不过小烧锅的工艺不好,烧出来的酒品质也 不太高。1976 年前后,旗政府整合所有小烧锅后,建了一座国营酒厂,名叫 就叫龍泉酒厂,一来提高酒的品质,二来提高产量。当时为了选厂址,我们 几乎跑遍了克旗所有的地方,那个时候你爹妈都不一定出生呢?” <br> “龍泉酒厂是你建的?”男孩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br> “什么叫我建的?酒厂从选址,到建厂,到酿酒,再到出酒,包括这酒 瓶商标的设计,我都参与了!”提起往事,老陈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甚至已 经高过了《好汉歌》的声音:“当时我们考察了一年多,最后才把厂址选在巴 什营子,所以当时有很多人都把龍泉酒厂叫巴什营子酒厂。” <br> 男孩打量眼前这个瘦老头。虽然瘦了一点,但穿的干净,有点贫嘴却谈 吐不俗,有见识,有学问,还挺帅气的。男孩终于名正言顺的摸起那瓶白酒, 明明心里很佩服,却故意撇了撇嘴说道:“那你的品味可够差劲的。” <br> “臭小子,我告诉你说,别看现在这酒的模样落后了,放到三十年前, 能喝上这样一瓶白酒,比过年都高兴。” <br> 男孩摆弄着手上的白酒,瓶身上的纸质标签因为年代久远变成了暗黄色, 显眼的位置上印着一颗绿色的云杉树,旁边写着“云杉”两个字,质朴无华 的外表,就像那些随处可见的云杉树,它是属于最普通的大众,却拥有一份 最真挚的品质。 <br> 老陈眉飞色舞的继续说道:“最初龍泉酒厂只生产两种清香型白酒,一种 是你手里的‘云杉’也叫‘云杉白’,另一种叫‘龍泉白酒’,想当年谁家里 请客,能拿出两瓶云杉白,那比现在拿出两瓶茅台都有面子。要有三五个哥 们,找个小饭店,要上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鸡蛋,再对服务喊一嗓子‘来一 <br>瓶云杉白’,嘿,所有人看你的眼神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喝过云杉白的人都知 道,这是纯粮酿酒,喝了不上头,甭管你前一天醉的多厉害,第二天不会头 疼。”<br> “后来呢?这么好的酒,为什么就没了?”男孩听入了迷,顺口问道。 <br> 听到男孩的这个问题,老陈的神情瞬间落寞下来:“后来,后来啊,后来 不改革开放了吗?各种各样的酒开始涌入市场,包装越来越精美,品种也越 来越多,两块钱的云杉白渐渐就上不了台面了,酒厂亏损严重,就破产了。 我走的前一天晚上,蹲在酒厂门口抽了一宿烟,第二天早晨我花了二百块钱, <br>从库房里买了十箱云杉白。别人喝不喝我不管,反正我老陈必须喝,那二百块钱是我的全部存款,按着通货膨胀来计算,至少抵现在两万块钱。我搬了 十多次家,许多老家具都扔了,唯独这十箱云杉白,我一直都带着,不过来 来回回的折腾,有摔碎的,还有老朋友要走的,现在就剩下这两箱了。家里 来客人,我请他们喝梦之蓝,都舍不得把这酒拿出来。有一次我儿子嫌它占 地方,偷偷把它卖给一个酒商,我追了五十多公里又买了回来。” <br> “你这么宝贝,怎么舍得拉出来?”男孩翻来覆去的看这瓶酒,还时不 时闻闻,越来越爱不释手了。 <br> 老陈笑了笑:“龍泉酒厂虽然几经磨难,但还是挺过来了,现在市场形势 好,政府也有相应的政策支持,成立了克什克腾旗龍泉青稞酒业有限公司。” <br> 男孩子一耸肩膀说道:“我知道,‘金青稞’,‘天下醉美’都是他们厂的, 属于浓香型白酒,那酒挺好的,我爸爸他们常喝。还有,金青稞还获得了布 鲁塞尔国际烈性酒大赛的银奖。挺牛的。” <br> “你知道的挺多啊?” <br> 被人当做小孩子,男孩很不高兴,转过头又不说话了。 <br> “要酿出好酒,那要天时,地利,人和,粮要好,水要好,酿造工艺还 要好,咱们用古法酿造,一百二十天固态发酵。这是说酿,但你知道比酿更重要的是什么吗?” <br> “窖藏。” <br>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老陈还是第一次遇到对酒这么了解的孩子,多少年 了,家人都嫌他唠叨,没人愿意陪他说酒。 <br>“对,就是窖藏,咱们用老木海,柳编酒海贮藏。制做的过程很麻烦的,要把一百九十层多层桑皮纸,加上鹿血、生石灰、米桨这些材料横竖绞交糊 成容器。这种东西可神了,如果把水倒进去,水就会漏出来,但如果把原浆 老白曲装进去,一滴都不漏。当年我们走之前就在厂里存了这么一批酒,谁 知道一存就是三十年。前些天我收到酒厂邀请函,说要搞一个三十年庆典, 开启木酒海仪式。参加庆典,老陈不能空手,对不对?所以我就把仅存的两 箱云杉白拉过来做贺礼。”<br> <br> <br> <p><br></p></div></h5> <h5> 男孩打量眼前这个瘦老头。虽然瘦了一点,但穿的干净,有点贫嘴却谈 吐不俗,有见识,有学问,还挺帅气的。男孩终于名正言顺的摸起那瓶白酒, 明明心里很佩服,却故意撇了撇嘴说道:“那你的品味可够差劲的。” </h5><h5> “臭小子,我告诉你说,别看现在这酒的模样落后了,放到三十年前, 能喝上这样一瓶白酒,比过年都高兴。” </h5><h5> 男孩摆弄着手上的白酒,瓶身上的纸质标签因为年代久远变成了暗黄色, 显眼的位置上印着一颗绿色的云杉树,旁边写着“云杉”两个字,质朴无华 的外表,就像那些随处可见的云杉树,它是属于最普通的大众,却拥有一份 最真挚的品质。 </h5><h5> 老陈眉飞色舞的继续说道:“最初龍泉酒厂只生产两种清香型白酒,一种 是你手里的‘云杉’也叫‘云杉白’,另一种叫‘龍泉白酒’,想当年谁家里 请客,能拿出两瓶云杉白,那比现在拿出两瓶茅台都有面子。要有三五个哥 们,找个小饭店,要上一盘花生米,一盘炒鸡蛋,再对服务喊一嗓子‘来一 瓶云杉白’,嘿,所有人看你的眼神都是羡慕嫉妒恨的。喝过云杉白的人都知 道,这是纯粮酿酒,喝了不上头,甭管你前一天醉的多厉害,第二天不会头 疼。”</h5><h5> “后来呢?这么好的酒,为什么就没了?”男孩听入了迷,顺口问道。 </h5><h5> 听到男孩的这个问题,老陈的神情瞬间落寞下来:“后来,后来啊,后来 不改革开放了吗?各种各样的酒开始涌入市场,包装越来越精美,品种也越 来越多,两块钱的云杉白渐渐就上不了台面了,酒厂亏损严重,就破产了。 我走的前一天晚上,蹲在酒厂门口抽了一宿烟,第二天早晨我花了二百块钱,从库房里买了十箱云杉白。别人喝不喝我不管,反正我老陈必须喝,那二百块钱是我的全部存款,按着通货膨胀来计算,至少抵现在两万块钱。我搬了 十多次家,许多老家具都扔了,唯独这十箱云杉白,我一直都带着,不过来 来回回的折腾,有摔碎的,还有老朋友要走的,现在就剩下这两箱了。家里 来客人,我请他们喝梦之蓝,都舍不得把这酒拿出来。有一次我儿子嫌它占 地方,偷偷把它卖给一个酒商,我追了五十多公里又买了回来。” </h5><h5> “你这么宝贝,怎么舍得拉出来?”男孩翻来覆去的看这瓶酒,还时不 时闻闻,越来越爱不释手了。 </h5><h5> 老陈笑了笑:“龍泉酒厂虽然几经磨难,但还是挺过来了,现在市场形势 好,政府也有相应的政策支持,成立了克什克腾旗龍泉青稞酒业有限公司。” </h5><h5> 男孩子一耸肩膀说道:“我知道,‘金青稞’,‘天下醉美’都是他们厂的, 属于浓香型白酒,那酒挺好的,我爸爸他们常喝。还有,金青稞还获得了布 鲁塞尔国际烈性酒大赛的银奖。挺牛的。” </h5><h5> “你知道的挺多啊?” </h5><h5> 被人当做小孩子,男孩很不高兴,转过头又不说话了。 </h5><h5> “要酿出好酒,那要天时,地利,人和,粮要好,水要好,酿造工艺还 要好,咱们用古法酿造,一百二十天固态发酵。这是说酿,但你知道比酿更重要的是什么吗?” </h5><h5> “窖藏。” </h5><h5>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老陈还是第一次遇到对酒这么了解的孩子,多少年 了,家人都嫌他唠叨,没人愿意陪他说酒。 </h5><h5> “对,就是窖藏,咱们用老木海,柳编酒海贮藏。制做的过程很麻烦的,要把一百九十层多层桑皮纸,加上鹿血、生石灰、米桨这些材料横竖绞交糊 成容器。这种东西可神了,如果把水倒进去,水就会漏出来,但如果把原浆 老白曲装进去,一滴都不漏。当年我们走之前就在厂里存了这么一批酒,谁 知道一存就是三十年。前些天我收到酒厂邀请函,说要搞一个三十年庆典, 开启木酒海仪式。参加庆典,老陈不能空手,对不对?所以我就把仅存的两 箱云杉白拉过来做贺礼。” </h5><h5> 男孩转过头看着老陈,稚嫩的目光再也没有了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敬重:“陈大爷,这一定是所有礼物中,最贵重的礼物。” </h5><h5> “这臭小子!”老陈被突如其来的夸赞弄的有些腼腆,他急忙转移话题说 道:“我呢,还找了几个当年的老伙计,计划在庆典上合唱一首歌。” </h5><h5> “好汉歌?” </h5><h5> “对。过了土城子镇,再走八公里,就进巴什营子那一趟川了,我沿路接上当年的那些老伙计,到时候我们唱一首《好汉歌》……” </h5><h5>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这次不是车载音乐,是他的手机铃声 打断了他的话。 </h5><h5> 老陈急忙按下蓝牙耳机:“喂,老张啊,我最多半个小时就到……啊?啊 啊,那不行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h5><h5>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无奈的声音:“陈大哥,真是有急事,儿子,媳妇有事 走了,孙子没人看啊!” </h5><h5> “你,你,克服克服困难!” </h5><h5> “怎么克服?你说咱们唱歌,那能算正事吗?没法给孩子说啊!” </h5><h5> “你看,你这,想当年你没这么怂啊?” </h5><h5> “这不老了吗?不怂不行,老陈大哥,真对不起了!” </h5><h5> 嘟嘟嘟……,电话挂了。 </h5><h5> 老陈沉默了一会,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没事,九个人也能唱。” </h5><h5>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h5><h5> 电话铃声又响了,老陈再次按下蓝牙耳机:“喂,老刘,你到哪了?哎, 你不是说你今天回来吗……” </h5><h5> 大河向东流啊…… </h5><h5> “喂,老孙啊……,不是,你不能克服一下困难吗?” </h5><h5> 大河向东流啊…… </h5><h5> “喂,老杨啊……” </h5><h5> 大河向东流啊…… </h5><h5> ………… </h5><h5> 《好汉歌》的铃声不断响起来,老陈的心情越来越低落,最后一个电话 打完之后,他彻底沉默了。 </h5><h5> 面包车转过一个山弯,前面看到一个雕着两条龍的牌楼,牌楼上写“土 城子镇”几个字,牌楼后是一个有着浓郁乡土气息的小镇。 </h5><h5> “小子,土城子镇到了,一会你到前面下车,我给你留个电话,等明天 咱们一起去买自行车。”老陈把车速降下来。 </h5><h5> “我姥姥家在巴什营子那边,我到那下车。”男孩说话时低头玩着手机。</h5><h5> “ 唉!行吧,今天你是小祖宗,你说去哪就去哪。”老陈从心里也想让这 个活宝陪陪他,至少不那么寂寞。</h5><h5> 面包车继续往前走,男孩突然把车载音乐的声音调大了一些,《好汉歌》 的歌声再次回响在车箱机,只是这次老陈不唱了。</h5><h5> 过了土城子镇,面包车拐进大川,路两旁高高的白杨树、粗壮的大榆树 在窄窄的乡村公上方搭起了一道时空拱门,金色的叶子随着飞舞盘旋,透过 一排排树木,可以看到高梁火红的穗头。车箱里两个人,一个扒拉手机,一 个开车,只有“刘欢”一直在唱,还有越来越浓的酒香味在飘荡。在龍泉酒业公司的岔路口,男孩下了车,还抗走了自己的破自行车。</h5><h5> 老陈心里空落落的,慢悠悠的把面包车开到了公司门口,经理急忙迎上 来:“老厂长,您可来了。” </h5> <h5> 老陈下了车,与经理寒暄了几句,经理请人把车上的两箱云杉白搬下去, 又急忙问其它人什么时候到? </h5><h5> “他们都不来了,我们这个节目就算了吧,等一会让我在木酒海里喝个 够行成。” </h5><h5> “谁说不来了?” </h5><h5> 他们正说话,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稚嫩又挺牛气的声音。老陈猛的一回 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聚了十几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穿着牛仔裤,T 恤衫, 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其中一个还抱着篮球,领头的就是他撞到的那个小祖宗。 </h5><h5> “你,你,你们咋来了?” </h5><h5> 男孩似笑非笑,还带着一丝调侃说道:“你唱那《好汉歌》跑调太厉害, 真能要命,我们来帮你正正调子!” </h5><h5>这一刻老陈突然觉得眼窝发热,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你个臭小子。” </h5><h5> 龍泉青稞酒业有限公司庆典的台上,老陈站在最前面,后面站了一群十 七八岁的男孩,《好汉歌》的歌声响天彻地,半趟川的人们都能听见,随着节 奏,篮球砸着舞台上,发出咚咚的敲鼓声。 </h5><h5> 老陈亲手打开了他窖藏三十年木酒海,男孩们走进生产车间,看纯净原 浆酒液从池子里流出来,他们每个人都尝了一口,辣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h5><h5>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陈大爷谢谢你。”在分别的路口,老陈拍拍男孩 的肩膀说道。 </h5><h5> “陈大爷,对不起。”男孩十分郑重的给老陈道歉。 </h5><h5> “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不说这些。现在你能给陈大爷说说,你到底遇 上什么不能顺心的事了吗?” </h5><h5> 男孩腼腆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今年高考,考了六百 多分,我爸和我妈想让我学计算机,可是我从小就喜欢酒,就想学酿酒工程。但他们觉得计算机好就业,酿酒不是正经专业,就不许我报。后来我们吵翻 了,我想来姥姥家躲几天,然后……” </h5><h5> “然后你个小倔驴,然后就撞上了我的车?” </h5><h5> “嗯。”男孩挠挠后脑勺,估计想起自己做的蠢事,笑的很不好意思。 老陈搂过男孩略显单薄的肩膀说道:“小子,咱都是爷们,那当爹妈的不 会害你,问好自己的心,想学什么,然后认真和父母谈谈。这做人啊,和这 瓶云杉白一样,最关键的是看里面装的什么。”说完老陈从怀里拿出一瓶云杉 </h5><h5>白放到男孩的手里。 </h5><h5> “你,你,你不是把它给……” </h5><h5> “嘘——,他们家大业大,还少咱们这瓶酒吗?带上它,想好了,去大 学好好学习,学好了再回来,把咱们酒也酿的和茅台一样,名扬天下。好不 好?”</h5><h5> 男孩紧紧攥着手里这瓶云杉白,耳边响起了三十年前那一嗓子。 来一瓶云杉白</h5><h5> </h5><h5> 注:此文故事情节为虚构,涉及地名、酒业公司、酒类等全部有据可查。 </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