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香港自由港发展经验，海南应该怎么做？

剑哥

香港、新加坡和迪拜的集装箱中转量位列世界前三，是全球公认的三大自由港。这三个地方的政治制度并非典型的西方政治制度，但在经济上都能做到高度开放和贸易自由。这里先简要说说三地自贸港的区别：

香港是全域性自由港，实行零关税，按香港法例第109章的规定，香港对酒类、烟草、碳氢油、甲醇四类应课税品征税，除此之外没有关税、增值税和消费税。

新加坡自贸港有7个自贸区，也基本实行零关税，但从1994年4月起实行了货劳税，相当于我国的增值税，一般税率7％，国外货物进入7个自贸区时无需征收货劳税，货物只有从自贸区进入其国内时才征收货劳税。

迪拜自贸港原本是有关税的，税率为5％，2017年成立阿联酋联邦税务局，相继开征消费税（只针对烟草、能量饮料和碳酸饮料）和增值率。2018年1月，阿联酋内阁决议指定包括7个自贸区在内的20个区域免征增值税。阿联酋没有个人所得税，各酋长国颁布自己的企业所得税法。在很多自由贸易区内，企业所得税和关税都可以免除。

一、由于海南以“对标香港自贸港模式”来建设自己的自贸港，所以这里着重说一说香港自贸港的发展经验。

香港设立自由港已有180年的历史。因当时属英国殖民地，于1842年开埠设立外贸口岸。英国全权代表、香港首任总督砵甸乍发公告称：“香港乃不抽税之埠，准各国贸易，并尊重华人习惯。”到目前为止，香港是集金融、贸易、工业、航运、旅游、信息等于一体的综合型全域性自由港。2013年1月《华尔街日报》发表联合报告称，中国香港连续19年位列“全球最自由经济体”榜首。

香港实行分类税制，以所得税为主，辅以征收行为税和财产税等。由于香港实行单一的地域税收管辖权，对香港居民或非居民，只对其来源于香港的所得征税，对外源于香港境外的收入所得一般不征税。由于基本不行使居民税务管辖权，香港成为跨国集团公司或大型财团设立总部的首选地。很多跨国贸易企业通过在香港设立离岸公司，从而减免税收上的支出。

香港作为全球最自由经济体，其实具体管理自由港外贸进出口事务的政府机构并不多，包括工业贸易署、香港海关、香港港口发展局及航运发展局、物流服务发展委员会及物流发展局、出入境管理局等。

香港的综合型自由港模式及特点，包括中转贸易、出口加工区的免税功能，使城市特区成为庞大的国际免税购物中心，以完备的自由市场体系为基础，带动区内工业、金融、商贸、房地产、科技、旅游业的全面发展。据资料显示，香港自由港的主要功能有四个方面：

一是被公认为最自由的经济体，年货物呑吐量的2.99亿吨，占世界贸易总额的2.8％，其中标准集装箱吞吐量2312万个，仅次于上海和新加坡，位居世界第三。同时，由于香港自由港是全球供应链上的重要枢纽港，每周约有440班次货柜船往返于全球约500个港口目的地，仅2012年接待全世界客运、货运远洋船舶和内河船只访港多达19.08万艘。由于具有如此强大的自由口岸功能，也带动了港内中转贸易、海事补给和船舶修理等相关产业的发展；

二是香港自由口岸根据《应课税品条例》规定，除针对酒类、烟草、碳氢油类及甲醇等4类商品征收消费税，进口的征收关税外，对其它进出口商品都不收关税，没有任何关税限额或附加税，也不设任何增值税或一般服务费，境外所得利润也不纳税。由于它基本上免除关税，可以充分发展免税出口工业，因而可发挥出口加工区的强大功效。在香港报关程序简便，货物进出口14天内申报即可，无需事先申报。

三是由于香港免征商品的进口关税，能形成价格低廉的国际购物中心，并由此带动国际贸易和国际旅游业的发展。

四是香港实行简单低税率政策，税种少，税率低。除对特殊商品征收消费税和关税外，其它基本不征税。

香港政府的公共财政收入主要来源有：差饷、地租、博彩税、遗产税、印花税、利得税、薪俸税和物业税，其中遗产税于2006年2月11日取消了此项税种。

同时，香港政府注重人才的引进和培育。香港特区政府不仅制定了吸引金融、服务贸易、科技等领域的外来人才政策，还通过加大培训资源和政策措施培育本地人才，特别是增加航空、海运、铁路、金融、建造和城市管理等方面的培训投入，为香港长远高增值及多元化发展配对人才。由此可见，香港自由口岸发展为今日之辉煌，绝非一日之功，而是庚续了百年谋划和历练，使其有机联动和相互促进，这才推动了香港经济的繁荣与发展。

二、香港自贸港发展经验带给我们的启示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赋予自由贸易试验区更大改革自主权，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而探索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海南自由贸易港正式上升为国家战略。在海南自贸港建设方向上，一方面海南要“学习借鉴国际自由贸易港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另一方面海南自由贸易港“又不可照搬新加坡或香港模式”，而要“体现中国特色，符合中国国情，符合海南发展定位”。在推进海南自贸港建设策略上，海南按“分步骤、分阶段”的要求推进。在产业发展导向上，海南“不能以转口贸易和加工制造为重点，而要以发展旅游业、现代服务业、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

通过学习国外境外自贸港的发展历史，分析以上重点案例，笔者认为带给我们的有如下启示：

1、海南自贸港建设为岛民共同富裕谋福祉，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从欧美自由港区所承载的贸易份额相对有限来看，自由港只是区域经济中的一种，但并非经济发展的全部。国外境外自由港是典型的港城经济与口岸经济的融合，带动旅游购物、商贸服务和加工制造等产业的发展，属于典型的“一拖多”发展模式。香港的廉洁自律，和部门行业之间的通力合作、各负其责，相辅相成，是值得我们借鉴的。海南岛处在中国的最南端，四周是海洋，发展具中国特色和更高水平对外开放的自贸港，是时代赋予我们的历史使命。围绕“三区一中心”定位发展海南自贸港经济，为岛民共同富裕谋福址，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因此，我们务必解放思想，事实求是，真抓实干；务必扩大对外开放，实现制度集成创新。笔者认为，海南自贸易港建设目标任务已经明确，现在的工作应重在权力下放，任务包干，责权利明晰，这其中最重要的是用好干部，发挥领导干部的积极性和开创性，创新对领导干部的任用考核制度。一个地方的发展快慢，主要依靠领导干部这个“火车头”，治党治国必先治吏，根治“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是根本方法，而优化海南营商环境，叫醒不思进取的海南“梦中人”更是关键。

2、化解海南与内地交通阻隔难题，是千百年来的“海南梦”和自贸港当务之急

总结世界上自贸港的发展规律，笔者发现，越是做得好的自由贸易港区，所处位置越体现了交通便捷的特点，比如海、陆、空交通枢纽四通八达，方便进出口货物的聚散。

而海南岛呢，背靠大陆，与大陆的货运交通还存在“以航空太贵，以船运太慢，以港航铁路太周折”等问题，还担心台风大雾停航3～7天。可我们面临的琼州海峡，已是千百年来海南岛孤悬海外的交通难题，给私家车、客运和大货运输造成一定的心理障碍。而启动琼州海峡跨海大桥或跨海通道建设，是化解海南与内地交通阻隔的“海南梦”和当务之急，这也是海南自贸港建设中躲不开的话题之一。

3、海南学习香港经验，有三点可以借鉴

对标香港自贸港的做法，海南自贸港向“零关税、低税率、简税制”看齐。然而，过去海南一直以旅游观光和房地产为支柱产业，在贯彻“房住不炒”决策下，现在房地产业进入低潮期，而疫情下旅游业更是一蹶不振。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笔者认为，海南学习香港的经验，有三点是可以借鉴的。

一是学习香港的务实精神。

香港负责自贸港事务的机构并不多，只有香港工业贸易署、香港海关、航港局和入境事务处。其它部门只需做好自已份内的事情即可。而海南呢？几乎所有的机关单位都在说要为海南自贸港建设如何如何，其实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反倒变成了空谈。说得极简一点，自贸港其实就是外贸经济与港口经济的融合，就是海运集装箱、出入境和海陆空港，就是免税或少征税，就是专业的人才做专业的事情，自贸港建设是一盘大棋，只要规划部署好了，剩下的就是各司其职，并没有那么复杂。

二是学习香港的谋民生福祉。

长期以来，香港以自贸港的港城一体化带动了旅游购物，以满大街的进口便宜货来保障香港居民的廉价购物和生活质感。这一点非常重要，体现了真诚为民的价值。

三是学习香港以零关税为撬点，带动各个行业的发展。

自70年代以来，香港接纳了全世界旅游观光客，利用的正是免税购物，东西便宜。由于观光客众多，顺手又搞活了餐饮、酒店、旅租、文化、博彩等现代旅娱服务业，吸引了全球跨国企业进驻，进一步搞活了金融、保险、房地产、科技和离岸金融市场以及离岸贸易经济的发展，形成了订单流、货物流和资金流的“三流”分离，走向了国际化大都市的行列。

研究香港70年的发展历史，最初依靠了制造业，包括依靠纺织、电子等产品起家，积累原始资本。而到现在，香港实现了成功转型，2017年香港制造业产值仅占GDP的1.1％；70年来香港制造业“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这其中的过程正是资本积累，海南或许需要这个历练的过程。

4、建设完整的产业配套体系，补齐海南自贸港的制造业短板。

世界上著名的自由港区都共有一条宝贵的发展经验，那就是具有完整的产业配套体系，包括产品研发中心建设、鼓励性产业优惠政策、关税豁免条件、商业服务和商贸服务配套、投资企业所需的上游材料和配料的供应，可供雇佣的相关专业人才等，这些都缺一不可，形成相互支撑体系，互相依赖。

从这个意义上说，海南自贸港的出口或转口贸易，仍然应依靠建设一定规模的制造业产业为基础。可从2021年上半年海南经济表现来看，全省三产经济结构的占比分别是：21.3 ：17.2 ：61.5，其中制造业增加值仅占GDP比重的7.4％，成为海南经济最大的短板。古谚称：“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发展海南加工制造业，建设符合海南自贸港需求的制造业科技产业园区，正是大势所趋。

5、鼓励港口连片开发，四区合一

海南岛是全域性自贸港，拥有不少天然良港。如海口港、三亚港、洋浦港、八所港、清澜港等，同时还可开发利用龙湾港、木兰港、金牌港等资源，建设可供港口连片开发的货物聚散区、加工制造区、商务贸易和金融服务区以及居民生活区，把四区整合为一体，正可借鉴参考英国盘活伦敦码头区的发展经验。

四区合一的好处，可能正是未来海南自贸港建设的必由之路。港城一体化，关乎的还是人口流量。在买全球、卖全球的大背景下，海南自贸港更可体现创新优势。而以发展旅游业中的旅游购物作为海南重要产业之一，不仅可以带动文化娱乐、眼球经济（世界美女大赛）和拍卖产业发展，还可吸引全球候鸟和康养业的到来，增加人口流量，从而带动其它各个行业的发展。

与此同时，我们还要以思想大解放带动改革大突破。值得关注的是，早在海南建设国际旅游岛之初，党中央、国务院就给予了海南发展竞猜型体育彩票及押注赛马的政策支持。笔者认为，让这个项目落户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正当其时，因为那里不仅有博鳌机场，方便国外境外游客入境，还可以学习借鉴新加坡特定管理模式，即不完全对岛内民众放开，但可按特定身份对国际游客或富豪身份放开，其带来的人气可能比消博会更足。

6、开劈骑楼老街作为海口进口免税商品的零售街区，首开进口免税商品街区民营之先河。

海南自贸港建设已进入第4个年头，从表面上看变化并不大，除10家国有离岛免税店生意红火外，其它实体店依然相对冷清，这其中虽有网购的冲击，也存在疫情下人口流量的严重不足。当然，国有离岛免税店是落实游客离岛免税政策的，可岛内居民每年10万元进口免税商品的购买提货问题依然无法落地，这就需要找一个地方来作为化解这一问题的补充措施。

写到这里，笔者突然想到了海口新港，这里有必要说一说海口新港。新港一直是海南闯海人的第一印象，过去进出岛必经此地。新港于1952年正式开港，一度曾是海南水运客运、车渡流量最大的海港口岸和集装箱装卸港口之一，可从2011年6月15日起，海口新港所有营运业务全部迁移至秀英港区。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恰恰是新港这个位置，是打造港城口岸经济的宝地。过去新港周边有许多批零商铺，附近又有大片的住宅区，距离海口市中心只一步之遥。如果当初不关闭新港，而是按照香港港城一体型发展旅游购物的经验，则完全可以作为海南自贸港海口进口货物的聚散地和商务港，让大批进口的便宜商品堆满新港片区的商号，以带动落实岛内居民10万元进口商品购物限额以及国内外游客旅游购物，使其成为海口自贸区靓丽的风景线。但可惜的是，现在的海口新港不仅有名无实，也终成今天海南自贸港发展中的一种遗憾。

那么，该如何补救呢？笔者认为，鉴于海南本地居民每年可购买10万元免税进口商品的政策无法得到满足，可以开劈骑楼老街作为海口进口免税商品的零售街区，在十大国营离岛免税店之外，首开进口免税商品街区民营之先河，让海口骑楼老街成为一道旅游购物的靓丽风景线。

7、做好“永不落幕”的海南消博会

到目前为止，海南依然在建设国际旅游岛、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和海南全域性自由贸易港，并承担“三区一中心”战略定位中的“国际旅游消费中心”的责任。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方向目标，正如习总书记所说：“不以转口贸易和加工制造为重点，而要以发展旅游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围绕“三区一中心”战略定位和三大主导产业，海南规划了三大类20个重点园区，包括：

一是以海口江东新区、海口综合保税区、三亚中央商务区、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等为代表的现代服务业园区。

二是以洋浦经济开发区(含东方临港产业园、临高金牌港开发区)、海口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三亚崖州湾科技城、文昌国际航天城、海南生态软件园和复兴城互联网信息产业园等为代表的高新技术产业园区。

三是以三亚凤凰岛、儋州海花岛、陵水黎安为代表的旅游产业园区。

可笔者觉得，既然以发展旅游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那么发展进口商品海口、三亚等街区民营式的旅游购物，则是永不落幕的消博会的保障和补充。买全球，卖全球，本是纯粹的商业行为，不宜有过多限制。可以划分日用消费品、生活类粮油瓜果肉制品等进口货物作为街区销售的试点，以促进海口、三亚等重点城市和港口连片开发区的旅游购物，吸引岛内外游客的目光。

与此同时，每年举办一次的海南国际消费品博览会，还应承担招商引资的责任，要逐步把世界知名品牌消费品的生产罐装、组装车间引进到海南来，并建立专门的加工制造园区，进口零部件可享受零关税和税收优恵。此外，还要做好世界知名品牌在岛内的跨行业融入，例如日本花王品牌开办岛内咖啡馆，美国强生品牌开办婴幼儿健康餐，法国欧莱雅品种开办中国餐厅等，满目可见世界一流品牌，也有利于引领岛内产业的转型升级。

8、利用海南中部山区五大森林公园，打造森林康养产业升级版。

森林康养，是以森林资源景观的开发和利用为主要内容，融入旅游、休闲、医疗、度假、娱乐、运动、养生和养老等健康服务新理念，形成的一个多元组合、产业共融的综合体。森林康养在国外已做得风生水起，发展这个产业并不破坏森林，而是对森林资源景观的开发利用，还能更好地保护森林。日本、德国称森林康养为森林疗法，韩国称为森林休养，我国台湾地区称之为森林调养。森林康养就是以丰富多彩的森林景观、沁人心脾的森林空气环境、健康安全的森林食品、内涵浓郁的生态文化为依托，配备相应的养生休闲及医疗、康体服务设施，开展以修身养心、调适机能、延缓衰老为目的的森林游憩、度假、疗养、保健、养老等活动。

海南中部山区储存着丰富的森林资源，其中五大国家森林公园如尖峰岭、霸王岭、吊罗山、黎母山、七仙岭等，均有可供开发的森林康养基础。海南可充分利用中部山区特有的森林资源，开发森林康养产业，以促进旅游休闲度假和养老产业的发展。写到这里，让我想起了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的超级医院，这里有结合医疗旅游为中心的康养项目，可以与海南这五家国家森林公园联手，打造出海南自贸港一流的休闲度假康养胜地。

此外，海南中部山区的山泉水资源也十分丰富。可多年以来，这些宝贵的山泉水资源，未经开发利用，直接就从山上流向了江河大海，既是一种浪费，也非常可惜。开发山泉水资源，变废为宝，也不愧是一条节约宝贵水资源，为岛民造福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