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年》系列故事:一、咱“姐弟俩”真有缘

长安亦君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回家过年》系列故事:</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一、咱“姐弟俩”有缘</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小河水</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又快过年了,据央视报道,从元月17日开始,全国将拉开春运的帷幕。晚上躺到床上,满脑子都是往昔回家过年的故事。从今天开始,我把自己经历过的故事讲几个,跟大家分享,希望在你抗击新冠疫情,坐在家中感到寂寞时,能够和我一起回忆那些过往的酸甜苦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是咸阳人,在十堰工作了将近四十年,退休后回咸阳定居。现在两地之间走高速只有256公里,车开猛势一点,三个多小时就到了,有几次,我从十堰出发回咸阳,都是下班以后吃过晚饭,18点钟出发,22点之前就到了,到家后洗个澡,就舒舒服服地睡了,有时候,还能跟上看央视一频道的晚间新闻。这要放在20多年以前,那简直是无法想像。20多年前,没有高速公路,就连普通公路,都烂葬的很,最初连柏油都没铺,坑坑洼洼,经常还会被水冲断,所以,我一般都选择坐火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坐火车有两条路,一条是从西安上车,向东进入河南,经洛阳、南阳,再到湖北襄阳,然后折向北进入十堰。一条是从西安上车,向西到宝鸡,翻越秦岭,到四川广元,然后再折向东,经汉中,过安康,最后进入十堰。不管走哪一条,中途都得转一次车,在倒车的城市睡一晚上觉,如果时间太晚了,就在候车厅坐半晚上。也就是说,无论怎么算计和折腾,都需要两天时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那些年的火车站、火车上,小偷比老鼠还多,骗子更是前赴后继,有时还会遇到成群结队地抢劫。我因为老家有老人,每到过年,就必须回一趟老家。也因此遇到过无以数计的“缘份计”“美人计”“乡党计”“恐吓计”和“贼喊捉贼”“死皮赖脸”等碰瓷的。如今虽说天下太平,火车上治安良好,但并不能说小偷、骗子绝迹了。这些人就像臭水沟里的癞蛤蟆,一有机会就蠢蠢欲动。春运,就是他们实现“梦想”的难得时候。</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咱“姐弟俩”有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记得我到十堰的第一年春节回家,那时候,我也就二十六七岁,我爱人的关系还在陕西,我一个人耍单干。先天中午从十堰上车,半晚上到了河南洛阳,下车后到中转站窗口排队签好字,然后10元钱在车站的30多人大通铺将就了半夜。第二天起来在厕所的水池子洗了把脸,在广场对面的小餐馆吃了一碗酸汤面,然后坐在候车室等中午去西安的车。终于等到了郑州开往宝鸡的过路列车,我急忙扛起旅行包,跟着拥挤的人群剪过票就朝列车跟前跑。从十堰出发时,我本来有座位号,但转车以后,原来的座号就作废了,有个站的地方就不错了。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整个过道已经站满了人。我一看无处可去,等车开动以后,就把行礼包朝车门跟前一靠,人就在两节车厢连接的过道处站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咣当当,咣当当……火车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从前边车厢过来一个女人。她大约三四十岁,一头金黄色的卷卷毛,是那个年代时髦的发型。五官还算周正,胸前挂一个棕红色的小皮包,搭眼给人的感觉有点文化人的气质。她瞅了瞅我的旅行包,然后又瞅了瞅我,便在我跟前站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过了一会儿,她看上去有点怯懦地问我:“这是你的包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说:“是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捏了一下我的旅行包,嘟嘟囔囔地:“都装些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这人老实,脑袋不转弯,就说:“孩子的过年衣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说:“呀,这腿站得疼得实在受不了,能在你这包上坐一会儿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那时没有人生经验,看她嘴咧的那个疼痛样子,就有点怜香惜玉。再想想,几件衣服又压不坏,就说:“你坐吧,轻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欢喜地把自己胸前挂的小包朝怀里一抱,就轻轻地在我的旅行包上坐了下来。没想到,她这一坐,就像狗皮膏药帖到了身上,一时半会扯都扯不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坐了一会儿,便开始跟我拉话:“出门在外,能说上几句话的都是缘份。俗话说,同船过渡,都是前五百年的修行积来的。叫你一声兄弟,不会生气吧。年轻有为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这人,最不喜欢别人吹捧,更何况一个陌生的女人,我没理识她,额颅帖在车窗玻璃上朝外看。但她并没觉得无趣,又说:“兄弟很内敛,一看就知道是个文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说:“这一车厢人,都是缘份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逮住了我的话,就说:“那可不是,全国有将近11亿人,全世界有60多亿人,我们这一车厢才100多人,谁能说不是缘份!”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兄弟在啥地方干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说:“我是个教书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的话匣子立刻就打开了。“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咱姐弟俩真是有缘啊!我也是教师,幼儿园老师。咱们同行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没吭气,她喋喋不休地:“当老师现在可吃香了,工资又高。你是教大学还是教中学的?你们大学、中学的老师工资更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还是没有吭声。火车咣当当,咣当当地向前跑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一会儿说个这,一会儿说个那。我也二百五的把自己从那儿来,要到那儿去,全都告诉了她。也不知从哪会儿开始,她就成了我“姐”,她一听我也从西安下车,就更来劲了:“姐是西安女子。”她听我下车后还要住旅馆,就说,“住什么旅馆?姐家的房子可大了,双人钢丝床,软和着呢!跟姐走,姐请你吃烧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那时很瓜怂,不知道“吃烧鸡”是不是一个什么暗语,就说:“我不爱吃鸡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她说:“嗯,羊肉你嫌膻气,牛肉你嫌嚼不烂,我信!哪里还有不吃鸡肉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说:“我就不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大概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不下去了,她就说:“咱不吃就不吃!来,消磨时间,姐教你玩个游戏,翻绞绞!”她从胸前的挎包里,掏出一截黄色的细长绳子,哧溜,哧溜地在手上绾了几下说,“你看,这是玫瑰结!”又哧溜,哧溜地绾了几下说,“这是马槽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没有翻她的绞绞。从此,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再没吭一声,也没有再正眼看她。她大概看出了我这个兄弟不是“有情人”,坐了一会儿,连声再见都没有说,就到别处转悠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不知为什么,她走了以后,我反倒觉得有些后怕,就临时决定,不从西安下了,再向前坐一站从咸阳下。车到西安以后,我又看见了她,一头金黄色的卷发,胸前挂着一个棕红色的皮包。下车的时候,她胳膊挽着一个半老头子。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在给半老头子说些什么,只见半老头子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她们从我面前过去,下了车,一同消失在夜幕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补记:这一回,我也差点付出代价,在咸阳车站下车,被车站把门的工作人员认为是逃票,硬要罚我从洛阳到咸阳票价的二倍。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最后补了一张7元的车票才被放行。</span></p> <p class="ql-block">  董怀禄,笔名小河水,乡土文学作家,中国新文学学会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西部文学》副主编。曾任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曾担任教育部指定中学生读物《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副主编,公开发表作品300多万字,多次荣获文学大奖,代表作有《家在牛角塬》《黄土魂》《我是啷嘀当》《好好活着》等,2002年元月曾赴北京钓鱼台参加表彰大会,受到教育部和国家关工委领导的亲切接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