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 二十五,磨豆腐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刘仁杰(湖北)</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0px;">村子里有了豆腐加工作坊,只需要在家里把黄豆浸泡好了挑过去,到点直接挑豆腐回来就行了。那些腊月末,家家磨豆腐的情景恍若很久不见了,又依稀还在眼前时而浮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腊月的最后几天,家里忙着扫尘。 农家说有人娇气时,有“豆腐掉进灰撮(箕)去了——拍不得打不得”的歇后语;马上要磨豆腐、捉年猪、打糍粑,不能叫灰尘吹落到了新鲜的豆腐、糍粑和猪肉上,吹不脱拍不掉。</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金色的黄豆在米筛里翻滚跳跃。女人一边颠着筛子,一边将那些蹦得欢的、颠向低侧的饱满的豆子捡进水桶内,剩下那些有霉点的、瘪的豆,小石子倒在一旁。一筛子选完了,搲一瓢继续选。在加水浸泡前,要对豆子进行最后一次甄选去杂。等全部豆子选完后,水桶里再加清水,浸泡在水中的豆子里还要插一把镰刀,做年豆腐浸豆子的仪式感一下子就起来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磨豆腐的那一天,将浸泡得胖乎乎、圆墩墩的豆子挑到河水里淘洗一遍,然后开磨。“吱呀、吱呀、吱吱呀——”磨子在男人手中欢快地转动着,女人一勺一勺随着水朝磨子里添豆子,白花花的豆浆淅淅沥沥不住往团盆里淌,孩子们微张的小嘴也似有“瀑布”接成线往下流。快了,磨完浆滤豆渣,净浆入锅煮沸就有豆浆喝了,喝完豆浆吃豆腐佬,上面的撒些白沙糖,甜得哟,一年都没有办法忘记。</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滤豆渣要用“荡包”摇,“荡包”是一块方形的棉纱布。用绳索把两条平日里挑水用的担钩绑成“x”型悬挂在房梁上,荡包布四角依次固定在四个钩环里,将磨好的豆浆用水桶转进“荡包”,人抓住相邻的两个角四面八方摇来晃去,像荡秋千摇篮,不过里面躺的不是孩子,而是大人、孩子的期待。</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记忆中,父亲母亲很少喝豆浆、吃豆腐佬,只有我们和爷爷奶奶才能尝一点。有一年,豆子实在少了,只能给一小碗豆腐佬我们几姊妹分食,另一小碗由我和姐姐送给爷爷奶奶。吃过豆腐佬的嘴,越欠越渴,端着装满豆腐佬的小碗,我看着姐姐、姐姐看着我,原本想一人尝一小口,不成想,你一口、我一口再也停不下来,等忽然明白过来时,碗已经空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烧豆浆还可以捞豆油皮。豆浆烧一会,锅面上会起一层薄薄的豆浆皮,用棍子沿锅边轻轻插进去对过捞起来,豆油就挂在了木棍上。一会过后,锅面上会又起一层,可以捞几次。老辈人说,豆腐的营养多半在这个上面,所以捞一次就舍不得再捞了。</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豆腐做得发旺不发旺关键在于点卤,弄不好就丢了“作”。卤水是生石膏放进炭火里烧“熟”,拿出来用研钵研细一百倍的加水兑成的。将烧好的豆浆舀进坛子里,边搅拌边加入适量的卤水,清溜溜的豆浆渐渐凝结成了豆腐花,盖上盖子,保温静置。在有些老房子里,现在还看得到调卤水用过的研钵研锤,只是许多年轻人不知道它的用处罢了。约摸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揭开盖子,一坛子豆腐花就顺利变成了一坛子浓香扑鼻的豆腐佬。豆腐佬舀进木格子里的布包内压豆腐和千张。</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0px;">滤出来的豆渣,一部分直接倒进猪食缸里,一年上头,猪也该随人吃几顿好的了。一部分炒熟,炒熟的豆渣放一个星期也不坏,回锅和腌菜杆一起炒,是一碗不错的下饭菜;将炒熟的豆渣发酵,做臭渣粑可以吃到来年开春,天冷的时候和小白菜一起煮煲,吃得人暖暖呵呵的,还能健胃消食。烧豆浆的锅底有锅巴,铲起来可以像做臭豆腐一样的,蒸一小碗,搁葱花、红辣椒粉,吃起来又香又辣惬意得很。还有炸豆腐、豆腐底子、豆腐园子,煎豆腐、煮豆腐、滑豆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 20px;">山里的日子到这时才算真正的快了起来——“吱、呀呀——”石磨在屋子里欢快地转动,门外传来一浪一浪的童谣:“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买鱼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打糍粑;二十九,清灶头;三十五更吃年饭,一夜守到新年头!”</span></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字数:1468;云南省《春城晚报》全文首发,《孝感晚报》发表删减版)</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i></p> 欢迎欣赏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 style="font-size:18px; color:rgb(128, 128, 128);"><i>刘仁杰原创作品,图片源于网络</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