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1</b></p><p class="ql-block"> “四嫂...四嫂...四嫂......你在哪呢?四嫂......”雪莲一边小跑一边高声大喊道,对面的山头也发出了阵阵回声。</p><p class="ql-block"> “雪莲,我在壕底扫树叶子呢”四嫂回应道</p><p class="ql-block"> “赶紧回来,我五嫂怕是要生,肚子疼的不行了,妈叫你赶紧回来尼。”</p><p class="ql-block"> “哦,就回来就回来”四嫂说话间把背篼往地坎上挪了挪,屈腿半蹲,肩膀往背篼绳上一套,手扶着地,缓缓地起了身,背起了被填的实沉得一大背篼树叶子,回头环顾了一眼壕底这片显得有几成荒凉的杨树林,那些光秃秃的树在风中瘦骨嶙峋的样子看的直让人不落忍。当然,地上的树叶子有一半已经被她扫干净了。 </p><p class="ql-block"> 背篼是沉了些,但四嫂着急的脚步不减丝毫。</p><p class="ql-block"> “妈回来了,妈回来了”大儿子有子朝着弟弟喊道。瞬间,两个脸颊冻的红彤彤的孩子像迷途的羔羊找见妈妈一样撒欢式的向着四嫂跑来。大儿子接过四嫂手里的扫帚立在墙角,四嫂把背篼往地上一放,一手拎着背篼绳,一手扶着背篼底,猛地用力朝前一倾一倒就像是把今日的疲劳全部卸下。解下头巾,拍拍身上的尘土,看着眼前这一堆树叶子,四嫂的脸上微微泛起涟漪,嘴角那一抹上扬的弧度表明只有扫回来的树叶被堆的像个山丘一样,过冬才踏实,烧锅烧炕就都有的烧了。</p><p class="ql-block"> “有子,跟你弟弟两个耍着把门看着,妈去你五妈家,你五妈要生了”四嫂安顿下两孩子就着急忙慌的去了。</p><p class="ql-block"> “四嫂,我五嫂都快要生了,妈在窑里头尼”雪莲紧跟着四嫂急匆匆的的脚步叨叨着,四嫂揭开用碎布头拼接在一起的厚重的花门帘,看到弟媳手紧紧地抓着炕岩子,满头是汗,便问道:“妈,咋样了”,“娃娃头还没出来尼”有子奶奶回应道,“她五嫂,使劲,要使劲呢”没等四嫂话落,雪莲接到“五嫂,使劲啥”,有子奶奶这才注意到雪莲也跟进来了,“你个毛头女娃子,谁让你进来的,天大大幺,大肚子生产时毛头女娃子见了就难养的不行,出去”说话间,炕刷子就朝雪莲扔了过来,雪莲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被炕刷子打到,猛地一跳“哎吆,妈,你打我干啥,我不是着急吗,着急就给忘了”。</p><p class="ql-block"> 隔着门帘,听到五嫂哇哇的叫声,雪莲手心钻了一把汗,毕竟这是关系到两条人命的事。</p><p class="ql-block"> “使劲,再使点劲,媳妇子。”</p><p class="ql-block"> “出来的没。”</p><p class="ql-block"> “快了,快了,再使一把劲,她五嫂。”</p><p class="ql-block"> “啊......”在五嫂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中,一个胖小子呱呱坠地。雪莲听到孩子的啼哭声,这才舒了一口气,闪电式的冲到五哥面前跳了起来,“五哥,生了,生了,生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一束斜阳投进窑洞的木窗户映射在有子奶奶笑眯眯的眼、合不拢嘴的脸上,像极了一块熠熠生辉、闪闪发光的红宝石。</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2</b></h3><h3> 喜于新生命的降临之后,一切回归于昔日的平静。</h3><h3> 当天夜里,风吹的木窗户上的玻璃哐当哐当的响,这哐当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四嫂。翻身睡意全无,她在心里盘算着年关的日子,寻思着要赶年三十给娃娃们把新鞋做成,起身掀开窗帘,风裹着雪花飘飘洒洒的降落,落成了一地的洁白无瑕,是的,是雪印白了夜的黑,深夜才如此明朗。</h3><h3> 透过窗帘的光亮,四嫂起先摸到了火柴盒,随后就划燃了一根火柴,点上了煤油灯,随手把灯芯拔长了些,小心翼翼地抬起炕毡的一角,取出粘好的鞋底,挪了挪身子,凑到离光亮更近一些时,拿起线绳,将线头含在嘴里抿了抿,随后用手捻了捻,对着针眼,攒好线绳,将顶针戴在右手的中指上,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四嫂拿起鞋底,举起针,朝头发上磨了几下,对准位置,用顶针轻轻一垫,针大半截就穿过鞋底,这时,她斜着头,用牙咬着穿过鞋底一半的针,稍用力一拔,针带着线绳彻底穿透鞋底,此刻,四嫂左手拽着线绳,右手握着鞋底,再次用力一拉,线绳穿过鞋底不断地发出“哧...哧...哧...”的声响,跟着前一针脚的位置用顶针再次一掂,就这样,一下又一下,针线绳在鞋底的两面游刃有余,来来回回的穿梭着。</h3><h3> 纳鞋底的哧哧声吵醒了熟睡一旁的大狸猫,狸猫张着嘴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蹭在四嫂的腿边,用白色的小爪子时不时的勾住针线绳开始捣乱。四嫂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摸了摸大狸猫的头和背,想让它乖乖的窝在身旁。猫是通人性的,果真乖乖的蜷腿窝着,还咕噜噜......咕噜噜的念起经了。纳成了一只鞋底时,门缝里透进来大把的光亮,是的,天转亮了......</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3</b></h3><h3> 雪后的清晨不同于往日,喜鹊、麻雀在门外的树杈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大约或觅食或嬉闹吧。家户门扫雪的唰唰声也开始回荡在沉静的冬天里。</h3><h3> 四嫂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蹑手蹑脚地溜下炕,生怕吵醒了还在熟睡的娃娃,穿上鞋,围上头巾,戴上棉花手套,轻轻地掩上门,拿起立在窑门口的扫帚,扫开了通往狗窝、羊圈、猪圈、鸡圈、茅厕的地面上的雪,摘下手套,搓搓手,哈口热气,又将门前通往壕底水井的路面扫开了一条黄土大道 。</h3><h3> 四嫂扛着扫帚返回自家屋时看见有子的奶奶正走出茅厕系裤带,便问道:“妈,你起来了昂,昨晚睡的好着吗?”“好着呢,娃娃,你把路扫开挑水且吗?”“恩,妈,挑水且”“哦........那赶紧挑去,赶紧挑去.......”。</h3><h3> “雪莲...雪莲...雪莲......起来了吗啥,你四嫂把路扫开挑水去且,赶紧把扁担挑上,给咱们挑两桶,家里水缸没水咧,挑回来我给你五嫂烧米汤”有子奶奶一边疾步走进院内一边大声说到。雪莲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叫我五哥挑去”,“你五哥昨晚睡得迟,让在睡一会,你个女娃娃子睡啥子懒觉,将来咋给人家当媳妇子......”娘俩你一言我一句的辩嘴在雪后的清晨里。</h3><h3> 四嫂拿起窑门口立着的扁担,挑着两只大水桶朝着水井走去,环视了一眼银装素裹的村庄,就用铁钩钩好水桶,轻轻地摁着井轱辘开始下放井绳,伴着井轱辘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一桶冒着热气的清亮亮的水升到了井口,她侧着身子一只手稳住井轱辘,一只手提起水桶系,用力猛地一提,再轻轻地将盛满水的桶落到井口边。</h3><h3> “四嫂,打水呢啊”雪莲挑着扁担扭着屁股甩着手走来,“雪莲来了啊”,“恩,四嫂,妈等着给我五嫂烧米汤呢,水我倒上担走且”言语间,便提起水桶将刚刚打上来的水一一倒进了自己的桶内,“走了啊,四嫂”雪莲挑着水径直的扬长而去........</h3><h3> 四嫂注视着雪莲远去的背影.....许久,重新打满两桶水,弯腰把勾住水桶系的扁担扛在肩膀上,右手扶着扁担,左手拎着水桶系,起身后,哼着小调,“哪个井水吆,冬天热来夏天凉......”轻盈的歌声久久的回荡在村这头,两个水桶一前一后的也随着她的脚步忽闪忽闪的行走着。</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4</b></h3><h3> 晌午时分,前庄狗咬的厉害,大儿子有子跑进院内喊道:“妈.....妈.....怕是我大回来了”,四嫂在俩儿子的簇拥下一起来到门外的大杏树下,等候一整年在外学木匠的男人。随着狗咬声朝着崖背的小坡路望去,披着军大衣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大帆布包正一步步地朝家的方向走来。</h3><h3> “真的是你大回来了”四嫂对着两个孩子说道。</h3><h3> “大回来了,大回来了......”有子和弟弟一前一后的扑了上去。在孩子的吵吵声中,四嫂笑语盈盈的接过四哥手里的帆布包,一同进了屋。</h3><h3> 冬日的窑洞在一家人团圆的喜悦中,氤氲出一股热气腾腾的暖流。</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5</b></h3><h3> 四嫂拉开大帆布包,看到一小块被推地方正的、平整的、明亮的松木板,她欣喜地笑了,拿起这块木板撩起衣襟襟擦了擦,转身就将木板盖在了咸菜罐罐口,大小刚合适。四嫂高兴地合不拢嘴,围上围裙,围着灶台就忙碌起午饭来。</h3><h3> “有子,给妈剥个葱。”</h3><h3> “妈,今天咱们吃啥。”</h3><h3> “你大回来了,妈今天给咱们做手擀面”说话间,便多盛了半勺油。</h3><h3> 洋芋丁丁倒在在后锅放了葱花的热油里发出次啦啦的声响,有子烧着锅吸溜了一下嘴边的口水,“妈,我和弟弟今天都要吃两碗”。</h3><h3> “行,三碗都行,出去喊你大吃饭”。</h3><h3> “大,吃饭,吃饭咧,大.....”有子和有钱一边跑出门外一边喊了好几声。</h3><h3>看见雪莲,有子问道“碎娘,你看见我大没,我妈喊着吃饭尼”。</h3><h3> “你大大在我们呢,看你奶奶来了,给你奶奶拿钱来了”。</h3><h3> 有子跑进院内嚷嚷道,“妈,我大去看我奶奶了,我岁娘说我大把钱给我奶奶了”。</h3><h3>四嫂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你大回来了吗?”</h3><h3> “往回走着尼。”</h3><h3> “哦”四嫂应了一声便往灶火窜了一把柴火,开始准备下面。</h3><h3> 吃饭时,四哥盘腿坐在炕中间,四嫂担着炕岩子,有子有钱坐在门槛上,吃第一碗饭时一家人谁也没开口,只是埋头吃着碗里的饭。</h3><h3> “你给妈给钱了?”四嫂低声问道</h3><h3> “昂,给了,全给了。”</h3><h3> “啊......咱们现在分开过日子了,你咋全给了,老大、老二、老三,自从分家之后人家都知道过自己的日子尼,再说,妈在老五跟前尼,当初分家时,地老五的最多,一对骡子也是老五的,你一年没回来,回来给娃娃连个糖都舍不得买,还把钱全给妈了......咋自己不过日子吗”四嫂叨叨到。</h3><h3> “你个害人精就把人顺死了”四哥骂道,“咚”的一声,只见碗和筷子四散开来。</h3><h3> “我咋把人顺死了。”</h3><h3> “你皮嘴馋死呢,偷着把妈家鸡下的蛋收的吃了。”</h3><h3> “我没有。”</h3><h3> “你没有,你没有妈和雪莲都说尼。”</h3><h3> “走,走,咱们问妈走,要说个明白尼,我咋的把鸡蛋偷着收了,偷着吃了。”</h3><h3>一顿团圆饭瞬间变成了口齿战。四嫂哭哭啼啼的到了有子奶奶家,四哥骂骂叨叨的也跟了进来。</h3><h3> “妈,有子他爸说你和他岁娘都说我把鸡蛋偷着收的吃了,我没有收鸡蛋,妈你咋能说我偷着收的吃了尼。”</h3><h3> “昂,你没收,你没收,一天只听见母鸡咯...咯...咯的叫尼,不见个鸡蛋。”</h3><h3> “四哥,你看我四嫂把鸡蛋收着吃了还不承认。”</h3><h3> “妈,你是当妈的,咋能冤说尼。”</h3><h3> “娃娃,你看你们夫人吃了还不认,你给我打,还跑来向我要说法来了。”</h3><h3>只听门扇“咣当”一声,四嫂就被踹倒在了门槛跟前,随之而来的便是拳脚相向。</h3><h3> “四哥,要打回去打去,年头接下的,在我们不要打打闹闹的了”五哥黑着脸说道,四哥这才停了下来。</h3><h3> “往回走,这个害人精把我就顺死咧”四哥气喘吁吁的回去了。</h3><h3> “雪莲,走,咱们串门子走。”雪莲搀着有子奶奶,同那对三寸金莲迈着一样的步伐,噔噔噔的出了门。</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6</b></h3><h3> 身体上的疼痛是远远抵不过心灵上的蒙羞。</h3><h3> 四嫂失声痛哭之后,发了疯似的将有子奶奶和雪莲住的窑里翻了个遍,一个掉了几坨油漆的旧木箱紧锁着,四嫂前后晃动了一下小木箱,木箱里有东西在滚动,传出咣当当、咣当当的声音,透过箱盖的缝隙,凭着一丢丢的光亮,四嫂看到了圆滚滚的,白花花的鸡蛋在箱子里整齐的堆放着,这才恍然大悟,雪莲隔三差五的骑着大梁自行车赶集,定是将鸡蛋收了,偷着拿去卖了,难怪今儿个买个花头绳,明儿个买个擦脸油。</h3><h3> 四嫂起身拍打了衣服上的土,一趟子跑回了家。</h3><h3> “走,你往老五家走,你看一哈鸡蛋在哪尼,雪莲收的锁着尼,还都说我把鸡蛋偷吃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听妈话着尼,把我打了一顿,今儿个我要让说个哈数尼。”四嫂拽着四哥的衣袖子,拉拉扯扯的到了有子奶奶窑里的木箱子跟前。</h3><h3> “老五呢,把老五都喊来,人多了是个见证。”</h3><h3> “老五,老五.....”</h3><h3> 老五从自己睡的窑里走出来,“四哥,你们咋又来咧。”</h3><h3> “老五,你来,你们都来看一哈鸡蛋在哪尼。”<span style="line-height: 1.8;">四嫂拿着锥子硬生生的把小锁子别了,揭开箱盖,几十个鸡蛋亮堂堂的。</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妈和雪莲都说我把鸡蛋收的偷的吃了,你们叫妈去,叫回来都看一哈,偷的收着把鸡蛋吃了的这个名我不背。”四哥啥话也没有说,叹了一声气就大步离开了,五哥后脚跟着也走了。</span></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7</b></h3><h3> 随着狗咬声,有子奶奶、雪莲、大哥、二哥、三哥陆陆续续都来了。</h3><h3> “既然大家伙都来了,就都看一哈,鸡蛋收着锁了半箱子,妈和雪莲说一天只听得见鸡咯...咯的叫呢,不见个鸡蛋,说我把鸡蛋偷得收着吃了,还让老四把我一顿打。”四嫂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委屈,说话间便把旧木箱子打开了。</h3><h3> “就是,妈,鸡蛋这不都在呢吗,你们咋能说是她四妈收着吃了尼。”“老四,你也是,你咋不问一哈他四妈到底吃没吃,就下手把他四妈打了一顿。”在场的几个人先后嚷嚷道。</h3><h3> 有子奶奶疾步走到箱子跟前,一脸惊奇的盯着这一堆安静的鸡蛋,不知如何是好。雪莲慌慌张张的凑到有子奶奶跟前,拽着有子奶奶的衣角说道“妈,我四嫂收的吃的不行,我才收的锁起来的。”有子奶奶这才顺口应道“是啊,就是老四媳妇偷得吃的不行,我才让雪莲收的锁起来的。”话音落地,刹那间,空气也仿佛停止了流动。</h3><h3> “谁还有啥话要说吗,没有的,就都回去吧,都别在这杵着了。”有子奶奶话落,竟无一人再言传。大伙陆续扬长而去,消失在了犬吠声中.....</h3>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8</b></p><p class="ql-block"> 这天夜里,又落了一场大雪,整个村庄出奇的静,仿佛是要将人世间各种纷扰吵杂的声音彻底覆盖。</p><p class="ql-block"> 四嫂端坐在门槛上,头侧依着门框,神情黯然,静默流泪。许久......起身,径直的走到窑洞深处,走到红色的木箱柜跟前,用衣袖轻轻擦拭柜面上的灰尘,就如同抹掉了心上的乱麻和尘埃,箱柜的颜色也才明朗如初。揭开箱柜门,箱子里紧锁的是十八岁那年的冬天出嫁时穿的那身衣裳,被叠放的整整齐齐,红黑相间的方格子头巾,红色的对襟开衫棉袄,黑色的直筒裤,红色的绣花鞋。她伸手摸了摸这些心爱的嫁衣,就合上了箱柜门。</p><p class="ql-block"> 午夜的钟声滴滴哒哒的叩击着四嫂无法释然和无处安放的心,她再也忍不住了,只是再大的抽泣声还是没能吵醒那个在鼾声中沉睡的灵魂。四嫂再次走到红色的木箱柜前,打开箱柜,取出了那一塌衣服。穿上红色的对襟开衫,黑色的直筒裤,红色的绣花鞋,随后轻轻地掩上门,朝着柳树坡的方向去了…</p><p class="ql-block"> 凌冽的寒风中,四嫂眼角布满泪花,紧紧的依靠着大柳树,任雪花不断地拍打她的在脸上、身上、心田上。一念生,一念死,抬头是天,低头是地,难以割舍的,心心念念的人和事,人这一生,总有很多。放眼望去,远处的狗窝、马棚、烟囱、山、树、村庄、万物生灵都在寒冷的夜风中白了头。泪眼迷离间,一阵寒风迎面拂过,她仿佛听到了两个小男孩往日玩耍的嬉戏声,看到了他们熟睡的小摸样......</p><p class="ql-block"> 任凭大雪肆意飘洒,她就静静地坐在哪里,垂头沉思......生命若同小草,决不退缩和畏惧,愿裹层层雪被,安然睡去,待来年,春风吹又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9</b></p><p class="ql-block"> 黑夜退去,天色转亮,枝头的鸟儿依旧叽叽喳喳,井轱辘发出的咯吱.....咯吱声<span style="font-size:18px;">不断地从壕底四散开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span></p><p class="ql-block"> 初升的太阳越过山头,照耀在洁白的雪地上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沉睡的村庄开始渐渐苏醒。</p><p class="ql-block"> (本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