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在回家的列车上

黑石

1980年春节，己经过去了42年。当时我当兵才5个多月，在腊月二十九晚饭后的中队点名时，中队长宣布了可以回家过春节的名单，120人的学员队一共有20人允许回去，我比较意外的是：有我。

腊月三十的上午，开了《军人通行证》和在司务长处领了15斤的全国粮票，下午3点参加了中队的会餐，有的战友这时己被安排送沈阳南站，我没有到火车站乘车，沈阳到吉林的火车在我们学校穿过，在学校设了一个叫“东山嘴子乘降所”的车站，大约下午4点钟，和其他3、4个同学上了车。

车上的人不少，主要是在沈阳工作回抚顺过节或探亲的老老小小，一个多小时后，在抚顺基本都下车了。列车离开抚顺时已是晚上8点，一个车箱有7、8个人。和我一起上车的同学也只剩下2个（包括我），不久，在辽宁清源下去一个，再往前走，车箱内基本没人，整个列车由列车长组织集中到一节车箱内，大约有14、5个人。列车长、乘警、厨师和服务员都聚拢过来，拿来了啤酒、菜和饺子。大家在一起过除夕。

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其乐融融。乘警和服务员都出了节目，有的乘客讲了笑话，大家看我这个18岁的小兵一直在鼓掌和笑，便让我出节日，我说唱歌可以，也可以打拳。大家就让我打拳，我做了一套军体拳，大家都说好。沿途只有下车的，没有上车的，到了初一夜两点大家才散去。

我大约晨4点到了磐石县火车站下车。在候车室等着早6点钟到红旗岭镇的客运汽车。早晨8点多钟客运汽车到了红旗岭。大年初一的早晨，一夜的喧嚣趋于平静，起伏的丘陵覆盖着皑皑白雪，座座茅屋升起炊烟，走在飘雪的街头，雪花凉凉地落在脸上，内心在冰冷中生出柔软，驿站风霜重，天涯路太远。军用大头鞋踩在积雪的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路上看着左右门头房前没有清扫的烟花炮竹的碎片，感慨良多。

在小镇上唯一的主干道上，胡思乱想地走了一阵，看见远处走来一帮人，他们推了两辆自行车托着大包小裏，急匆匆的，等走到近处看清了，原来竞是高中同学韩峰、禹石健护送着班主任宋元再老师一家赶往客运站。偶然的相遇让我一时不知所措，他们看着穿着军装的我，也有点错愕。接近半年的军人素质的训练和培养，让我不由自主地快步走到宋老师面前，挺起胸，庄重的向老师行了个军礼。这是我当兵后走出军营后的第一个军礼！人生都是缘分，竞在这大年初一的早上，献给了我人生最敬重的恩师。谢谢宋老师、谢谢所有为我的人生指明航向的人。

转眼过去了40多年，当年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垂垂老矣。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活在当下，感受最美的初冬，善待生活，善待自己，闲适安暖。心灵的声音，才是生命的真谛。猛回头，看见亲人的笑脸，看见朋友的笑脸，看见花开了、草绿了，只是一杯暖茶的相伴，一顿饭菜的守望，一句问候的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