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川小文：超级厚脸（下）

枕石观云

下集 

1994年的一天，办公室来了一位陌生人，同事老王说这是老 k的妹夫，老王又对K妹夫介绍说我就是温老师。老K的妹夫一听，激动地说：“啊，你就是给我们K家写了家谱的温老师，幸会幸会。”他说立家谱的仪式结束后给先生和阴阳当场每人抬了200元的谢礼，给我的200 元老K自报奋勇，说由他亲自送达，于是就把钱领走了。我对K妹夫说老K并没有给我钱。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老K拿着两瓶甘酒（每瓶市价二元）来到我家。说是特意来答谢我在百忙中为他们K家写了家谱。他说谢得迟了，很对不起我。他又是抱歉，又是自责，就是不给钱。我开门见山伸出手说：“还有200元的谢礼，拿来！”他说谢礼家族确实要给，但是他已经替我挡回了。理由是温老师与众不同，他不爱钱财，给了也不会要，所以他就自作主张拒绝了这笔钱，以维护我的清高形象。 我一听，怒发冲冠，抄起甘酒摔到院子里，然后破口大骂“我x你先人!连牛鬼蛇神都有谢礼，老子刁工摸夫，辛辛苦苦付出了那么多的劳动，你怎么知道我不要钱？你他妈的把钱贪污了还花言巧语欺骗我，你滚你妈的蛋，少叫老子恶心！”边骂边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搡出了门外。然老K不以为耻，还沾沾自喜：挨一顿臭骂，落下200块钱，这买卖值。

自从将老K驱逐出门后我想这家伙再永远也不会进我的门了------那样难堪的侮辱有血性的人是受不了的。但老K宰相肚里能撑船，心胸之大，太平洋莫及。 有一次我和两位朋友在家喝酒，他竟然又闯了进来，后边还跟着一个人。他抓起桌上的酒杯狼笑道：“今天在温老师家遇到两位校长是我的荣幸。温老师的酒、我的手，我就借花献佛，给大家敬一杯。”他先端到我面前，被我一把将酒杯打翻在地。他并不生气，也不尴尬，拾起杯子重新斟上酒端向我的两个朋友：“温老师是个火爆性子，直爽人，说不喝就不喝，两位校长请喝。”朋友不知道这家伙的为人，接受了他的敬心。按说他也挣足了面子，适可而止。谁知他得寸进尺，竟以主人自居，坐到炕头上伸出爪子还要打关。我实在忍无可忍，一把夺过杯子说：“你有屁就放，没屁滚蛋！”他指了指他身后的人说：“这是我的亲戚，想要在村里办个幼儿园，我说这事容易，只要温老师同意，就没问题，所以找你来了。”我说此事与我无关，找村主任去，说着再次将他搡出了门外。

有一年永登县书画协会邀请了几位书画家到连城送文化下乡，我也忝列其中。活动场地布置在鲁土司衙门大堂。大堂里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书画家们每人一张桌子，挥毫的挥毫，点厾的点厾，桌子四周挤满了求字画的人。我被围得水泄不通，求字的人太多，也来不及精雕细刻，一路大草，作品就像流水，一张张地流到人们的手中。写得太累了，刚坐到椅子上小憩一会儿，却发现老K向我走了过来。他先是一阵狼笑，然后高声打招呼：“哎呀，温大师也在挥毫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好像得了健忘症，不知道以前发生过的那些龌龊事。这家伙有个苍蝇逐血的特异功能，哪里搞文化活动，他就出现在哪里。他来到我跟前伸出爪子要和我握手，以显示他和我的关系非同一般，是八拜之交的铁哥儿们。由此也可以看出他也是文化人，结交的都是些大家名流。我打掉了他的手，背过身去不理他。这个无耻之尤竟抱住我的膝盖摸了几下后说：“温老师脾气大，不爱和人握手，现在摸一下膝盖，就算是握了温老师的手。”我羞得无地自容，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次，我到朋友的蜂窝煤场聊天，发现墙上贴着一张用红纸剪成的扇面，上面写着几个拙劣的隶书字，落款竟是老K。我问朋友这是怎么回事？朋友喧了原委，还说这事和我也有关哩。 

原来这家伙买了七十元的蜂窝煤但没付钱，说过两天送来。过了两天果然送来了，但送的不是钱，而是这个扇面。他说他是兰州地区著名的书法家，一般的人来求字他根本不屑一顾，像这张扇面拿到兰州最少也要卖二百多元哩。他还说这儿有个书法家温老师，他们是同道，关系铁得不得了。看在温老师的面子上这幅扇面只顶七十元，剩下的一百三十元就算是交了个朋友。 朋友说，一来他不懂书法，二来既然是我的好朋友，就没要煤钱，接受了这件“墨宝”。

老K臭名昭著的最根本原因是，承揽了好几家单位的专项志写作事宜，等稿酬谈妥，将人家单位的资料全部拿到手之后，突然狮子大张口，索要钱物、车辆和办公室，如果被拒，就既不写材料也不还资料，这些单位想找另找他人写也没有了资料，苦不堪言。

后来还听女儿说，他以写教育志为由将我女儿画的两幅工笔画借去，然后藏匿不还，要了十几年也要不回来。

老K之脸皮，是我平生所见之最厚。